本來眾人看著黃花觀那位少女武夫離開之後,都有些意興闌珊,結果聽到這一道聲音後,眾人的目光瞬間從湖畔移開,落到了這邊的重雲山弟子們身上。
玉府境?
這是眾人都沒有想過的詞匯,東洲大比雖未明說,但從來都是天門境修士的戰場,誰能想到,這一次居然出現了一個玉府境?
這一下子,讓在場的修士們全部都好奇起來。
孟寅第一個循聲看去,發現說話的人,就在他們不遠處,是個紫衫年輕人,身材算不上高大,隻是一般,容貌也一般,他盯著周遲,一臉的譏諷。
“是寶州府龍門宗的段硯,在初榜上,排在六十三位。”
有人認出了那人的身份,東洲的初榜極為權威,能排在六十三位,就說明此人也極為厲害。
隻是這一開口,便算作挑釁了一座重雲山。
隻是龍門宗位於東洲東北,底蘊也頗為深厚,並不比重雲山弱,更為重要的是,誰都知道,龍門宗和寶祠宗的關係極好,而如今寶祠宗在北方三座州府的勢力越來越大,隱約已經有東洲第一大宗門的意思,其餘宗門對寶祠宗,輕易不敢招惹。
重雲山其他弟子沉默不語,但孟寅卻不慣著他,挑眉問道:“你說什麼?”
段硯瞥了一眼孟寅,譏笑道:“難道不是?你們重雲山要不是已經混到了這個地步,怎麼會派出一個玉府境的修士來參加東洲大比?”
“既然湊不出十個天門境,幹脆就放棄好了,非要來丟人現眼,有意思嗎?”
段硯盯著周遲,他眼眸深處閃過一抹妒意,早在重雲山的這些修士來到這裏之前,他其實便去過湖畔,想要和白溪攀談幾句,但結果卻是白溪根本就沒有理會他,可沒理會他就算了,這樣眼高於頂的少女,對他來說,才更有滋味,反倒是那種百依百順的女子,對他來說,才味同嚼蠟。
隻是那白溪可以對他不理睬,為何要在人群裏看一眼周遲,雖說她隻是看了一眼,別的什麼都沒做,可這種事情,還是讓他極為生氣。
等到他順著白溪的目光看去,發現白溪看著的那個人,不過是個玉府境,便更想不通了。
也更憤怒了。
所以這才有些忍不住開口。
不過相比較孟寅的怒氣衝衝,周遲隻是看了一眼這個龍門宗的段硯,和他腰間證明身份的腰牌,沒有說話。
“他娘的,是不是玉府境關你什麼屁事,就你長了嘴?”
“實在覺得無聊,你他娘的脫了衣服圍著湖畔跑一圈就是,在這裏嘰嘰歪歪跟個長舌婦一樣做什麼?”
孟寅盯著眼前的段硯,他也不知道眼前的這家夥是什麼身份,即便剛才一旁有些人說了,他也沒上心,他隻知道,誰他娘惹了自己的朋友,那就不行。
段硯一怔,沒有想到這個重雲山的少年修士不僅迴話,言語還這麼不遮掩,他臉色一變,隨即看了一眼孟寅腰間的腰牌,看到了孟寅的名字之後,在腦子裏思索片刻,這才繼續譏諷道:“我當是誰,一個無名之輩罷了,這重雲山真是不行了,一個玉府境也就算了,這好不容易湊出來一個天門境,卻連初榜都沒能登上,這樣的人,也能參加東洲大比?”
初榜百人,盡數都是天門境,孟寅才踏入天門境的時間不長,沒被收錄其中,其實十分正常,畢竟玄機上人每次換榜,也需要時間考察,並沒有那麼容易。
不過在段硯看來,孟寅沒有能登上初榜,那就是實實在在不必去在意的修士,畢竟一些小宗門的天門修士未能進入初榜還不算什麼大事,但像是重雲山這樣的宗門,修士卻沒能進入初榜,這卻實打實是一個笑話。
力壓一座州府的大仙府,門下弟子派出參加東洲大比的修士卻沒能在初榜上,這還用多說什麼嗎?
看清楚孟寅的名字之後的眾人,此刻都在遠處竊竊私語,在他們看來,段硯真的沒說錯。
遠處的某處,有兩個女子,本來也隻是閑逛,看到這邊的事情之後,這才駐足看了看,等到看清楚孟寅的名字之後,一身青色長裙的少女小聲道:“師姐,這重雲山真的不行了哎,真的是沒上初榜呢。還有那個人,也真的是玉府境。”
被青裙少女叫做師姐的是個衣衫雪白的女子,此刻也看著那邊,聽著自家師妹開口之後,這才輕聲笑道:“師妹還是想得太少了,重雲山如今還能是慶州府最大的宗門,就不可能寒酸到如此地步,退一萬步說,真是門內弟子都上不了初榜,那找十個天門境修士還是綽綽有餘的,如今這卻派來一個玉府境,不覺得奇怪嗎?”
青裙少女點頭道:“就是很怪啊。”
“既然不尋常,那自然說明這個玉府境也不尋常,你記住他吧,等之後遇到,不要輕易招惹。”
白衣女子看了看遠處,輕聲開口,“叫周遲,還真沒在初榜上。”
……
……
“關你屁事,實在看不慣來打一架啊!”
孟寅挽了挽衣袖。
段硯漠然道:“你個連初榜都沒上的,也配跟我交手?”
“想要和我交手,等你什麼時候名次到了我身後十名之內再說吧。”
段硯一臉不屑,然後看向了鍾寒江,“你倒是有資格。”
鍾寒江作為當初重雲山的內門弟子裏,實力排在第一的人,初榜上自然有他的名字,他排在第二十三名,比段硯高得多,不過段硯對此並不在意,仗著宗門他囂張慣了,料定鍾寒江不敢出手。
果不其然,這位蒼葉峰的大師兄,此刻即便隻是沉默,沒有說話,其實誰都知道,即便鍾寒江這會兒出手,取勝了也沒什麼意義,難道他贏了就能改變周遲是玉府境的事情,真要想出這口惡氣,那就讓周遲這個玉府境親自出手,把段硯打到閉嘴就是。
可是,他敢嗎?
即便敢,又能勝嗎?
但鍾寒江其實沒有表態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他不是師兄。
師弟被欺負了,師兄自然要出手護著。
但要是一個比你更強的師兄被人嘲諷了,師兄都還什麼都沒做,你又要做什麼呢?
好像什麼都不做,看著師兄該怎麼應對才是應該的。
其實鍾寒江也很想知道周遲要怎麼做。
畢竟這個人的脾氣,好像從來都不是那種被人欺辱了什麼都不做的人。
“嘖嘖,你們這座宗門,應該改名烏龜宗,除了這個家夥還有些血氣敢說幾句話,你們這幫人還真是,嘖嘖……尤其是這個家夥,既然連說話的膽氣都沒有,還來參加什麼東洲大比?”
段硯看著不說話的周遲笑道:“你難道不知道東洲大比,真的是要死人的?要是害怕,就早些滾,免得等遇到那些妖魔之後被嚇尿褲子!”
應對孟寅也好,對上鍾寒江也好,這從來不是段硯想要做的事情,他唯一想要羞辱的,隻有周遲。
但周遲卻始終沒說話。
段硯的耐心已經耗盡,麵對這麼一尊不溫不火,沒有氣性的菩薩,他這幾拳,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讓人覺得十分難受。
他吐了一口唾沫,譏笑一聲之後,就要離開湖畔。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忽然響起一道極大的響聲。
然後很快便有人驚唿起來,“換榜了!”
隨著聲音響起,湖畔的陣法已經轉動起來,在湖麵上映照出一片金色漣漪,然後緩緩浮現出一些名字。
看著這一幕,段硯要離去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他有些期待地看著那湖麵的漣漪,同時也有些意外,雖說按照時間,這也該到了初榜更換的日子,但大家一直認為既然如今恰逢東洲大比,這初榜更換應當會在東洲大比之後。
畢竟到時候誰拿下東洲大比的第一,坐穩初榜魁首,才有著絕對的說服力。
不過畢竟要換榜,東洲的年輕人們,誰不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