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湘深吸一口氣，她體內的力量發生了質的變化，久違的神明之力迴來了。
她麵容平靜，眉宇間卻隱隱透出一絲凝重。
體內仙力如同被壓抑的火山，在經脈中奔湧咆哮，尋找著突破口。
“終於……要突破了嗎？”
她眸中似有星辰流轉，就在這一刻，天地間突然風雲變色。
原本晴朗的天空驟然暗沉下來，厚重的雲層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在月影宗上空形成一個直徑超過千裏的巨大漩渦。
漩渦中心正對著衛湘頭頂上空，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攪動天地。
轟隆隆——
沉悶的雷聲從雲層深處傳來，那不是普通的雷電，而是蘊含著天地法則之力的紫霄神雷。
每一道雷光閃過，虛空都會出現細密的裂痕，又在天地法則的作用下迅速愈合。
衛湘的身體開始散發出耀眼的金光，直衝雲霄，與天空中的漩渦相互唿應。
她的氣息節節攀升，每提升一分，天地間的異象就更加劇烈一分。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一動不動，紛紛仰頭望天。
淨月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有人突破到神君境，不由得驚唿出聲。
“她要突破神君境了？！”
就在這時，異變再起。
天空中的雲層突然被九彩霞光穿透，那光芒如同實質，在雲間流淌。
東方的天際浮現出一條長達萬丈的金龍虛影，西方的雲端則顯化出一隻展翅翱翔的紫鳳。
龍鳳環繞著仙氣漩渦盤旋飛舞，發出震撼人心的長吟鳳鳴。
地麵也開始震動，從衛湘腳下湧出無數金色蓮花。
那些蓮花並非實體，而是由最純淨的天地仙氣凝聚而成，每一片花瓣上都閃爍著玄奧的符文。
金蓮所過之處，草木瘋長，枯木逢春。
子書禾的眼眸之中閃過一抹憧憬。
“地湧金蓮！龍鳳呈祥！這是上古記載中的成神的異象啊！”
此刻，衛湘的突破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就在她的氣息攀升至巔峰之時，其身後的虛空驟然裂開，一道赤紅神光如血染蒼穹，照耀八方！
在那光芒之中，一尊巍峨法相緩緩浮現。
那是一位身披赤色紅裙，裙擺如焰，飄搖間似能焚盡諸天的神女。
神女麵容模糊，卻透著一股淩駕眾生的威嚴。
她左手虛托一座漆黑小塔，塔身纏繞著無數血色鎖鏈，僅僅是虛影顯化，就讓人神魂戰栗，仿佛多看一眼就會被吞噬！
“弒神塔？！”
雖然那小塔隻是一道法相，但眾人都知道那正是衛湘手中的弒神塔。
成神之後可凝聚神明法相，衛湘此刻已經凝聚出了屬於自己的法相。
對於別人來說是突破境界，而對於她來說突破到神君境，不過是恢複實力，所以一切都水到渠成。
上官有容喃喃道。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神明法相？”
神女法相眸光低垂，似在審視衛湘，隨後，她緩緩抬手。
轟！
弒神塔虛影微微一震，剎那間，方圓萬裏的仙氣被抽空，化作一道血色洪流，盡數灌入衛湘體內！
衛湘的身體緩緩浮空，她的每一寸肌膚都在發光，每一個毛孔都在吞吐天地精華。
這一刻，她感覺自己仿佛成為了天地的一部分，隨手便可調動天地之力。
突然，天空中的雲層裂開一道縫隙，紫氣東來三萬裏！
一道純淨的天地法則之力從天而降，直接灌入衛湘天靈。
衛湘隻覺得腦海中轟然作響，無數關於符籙大道的感悟湧入心頭。
雖然在符籙之道上，她自認自己已經走到了無人可及的地步。
但是這段時間見識了李令歌凝聚符籙之後，她心中頓時多了許多感悟。
因為李令歌總是以她意料不到的方式凝聚符籙，這讓她觸類旁通，曾經許多無法解開的疑惑一下子都解開了。
隨著符籙大道湧入腦海，她不由得閉上了眼睛，想要抓住那符籙大道的最後一絲玄妙。
當最後一絲法則之力融入體內，衛湘依舊緊閉眼眸，她的容貌沒有太大變化，但氣質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被困在弒神塔五百萬年，她的身形消瘦，好似餓了許久的災民一般。
可是此刻她站在那裏，就仿佛一座巍峨高山，給人以不可逾越之感。
然而，衛湘並沒有睜開眼眸，因為那最後一絲玄妙，她始終未能將其徹底領悟。
此刻，她距離那傳說中的境界隻差最後一步——凝聚道果。
“十萬八千道基礎符紋，三千大道真符……”
衛湘在心中默念，識海中無數符紋如同星辰般流轉。
這些年來，她已將符籙之道推演至極致，甚至創出了許多符師未曾設想過的全新符紋。
但最後那一步，卻始終如霧裏看花，難以捉摸。
明明觸手可及，卻仿佛隔著一層窗戶紙，讓她心中總覺得不得明悟。
下一刻，她的腦海之中突然迴想起李令歌所凝聚的符籙巨劍，以及那一道道符籙上細微的紋路變化。
“不對……”她輕聲自語，旁若無人，“我一直以為符籙之道在於控製，在於將天地之力拘於方寸之間……”
她閉著眼睛抬起手，手指輕輕劃過虛空，虛空凝聚符籙。
下一刻，識海中那十萬八千道符紋同時亮起，她終於明白了。
符籙之道的最後玄機不在符籙本身，而在變化，萬物皆可為符！
“原來如此！”
衛湘雙手結印，一道符籙在她的麵前凝聚。
眾人凝望著拿到符籙，麵色皆是有些凝重。
對於符師來說，凝聚一道符籙是在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但是這一道符籙，衛湘凝聚的十分緩慢。
符籙上的符文看上去並不複雜，可是衛湘每勾勒一筆，符籙中所蘊含的力量便成倍增長。
“難道，她要凝聚道果？！”
淨月眼中滿是震驚，突然想起了古籍上關於道果的記載。
隻有領悟大道真意，成就屬於自己的大道，方可凝聚道果。
這意味著衛湘在符籙之道上，已經走到了盡頭，她已經站在了符籙之道的真正巔峰。
她的眉心處浮現出一道複雜的金色符紋，那是她畢生符道修為的精華所在。
隨著她雙手緩緩分開，天空之中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符紋，每一道都閃爍著不同的光芒。
“以天地為符，神氣為墨，法則為紋……”
衛湘的聲音迴蕩在月影宗上空，無數符紋環繞在她的周身，每一個符紋都代表著她對符籙之道的一種理解。
雲層漩渦中心射下一道直徑數十丈的金色光柱，將衛湘籠罩其中。
光柱中，隱約可見無數細小的符文如遊魚般流轉。
方圓千裏內的仙氣瘋狂向此處匯聚，形成了一場仙氣風暴。
“看！那是什麼？”
李平安指著遠處的天空，驚唿出聲。
眼前的場景早已經超乎了他的想象，別說是凝聚道果，這輩子他連神明都是第一次見。
隻見天際盡頭，無數光點正以驚人的速度向天符山匯聚而來。
仔細看去，那些光點竟然全都是各式各樣的符紋！
十萬八千道基礎符紋，正從天地各處響應召喚而來！
衛湘雙臂展開，那些飛來的符紋在她周身旋轉，逐漸形成一個巨大的球形符陣。
每一道符紋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彼此連接，相互唿應。
“三千大道真符，現！”
衛湘一聲輕喝，眉心處的金色符紋驟然分裂，化作三千道更為複雜玄奧的符紋，每一道都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波動。
這三千大道真符一出，雲層漩渦中開始落下金色的光雨，每一滴雨水中都包含著微縮的符紋圖案。
九霄之上，雷聲滾滾，卻不是尋常雷電，而是由純粹符紋構成的道雷！
“萬符歸宗，道果當凝！”
衛湘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一絲天地共鳴的威嚴，她雙手在胸前合十，那十萬八千道基礎符紋和三千大道真符開始向內壓縮。
整個四禦仙界都被這驚人的異象所震動，無數隱世不出的老怪物紛紛從閉關中驚醒，遙望月影宗方向，臉上盡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有人要凝聚道果了？”
“而且是符籙之道的道果！”
“數百萬年來第一個真正的符道神君要誕生了！”
壓縮過程持續了一盞茶的功夫，月影宗上空的金色光柱始終未散，反而越來越凝實。
直至所有符紋已經壓縮到了一個極點，散發出刺目的光芒，讓人無法直視。
“凝！”
隨著衛湘一聲清喝，那極點猛然爆發出一圈金色波紋，橫掃八荒六合！
波紋所過之處，雲開霧散，天地為之一清。
而在波紋中心，一枚晶瑩剔透、內蘊無數符紋流轉的晶體緩緩成形——這正是符籙之道的道果——萬符道果！
道果成形的剎那，九天之上一道純粹由法則構成的金橋憑空出現，直通衛湘腳下。
與此同時，衛湘周身氣息節節攀升，最終達到了一個玄之又玄的境界。
她的眼中，仿佛有無數世界在生滅，有萬千大道在流轉。
“這就是……道果境的力量嗎？”
衛湘伸手托住那枚懸浮的萬符道果，道果入手，她頓時感覺自己與整個天地的符籙法則建立了聯係。
一念之間便可調動天地之力繪製符籙，真正達到了虛空畫符，言出法隨的境界。
見狀，淨月第一個上前躬身行禮道。
“恭賀神君凝聚道果，成就符道至尊！”
“恭賀神君！”
月影宗上下紛紛行禮祝賀，每個人的眼中都帶著敬畏與崇拜。
凝聚道果的神君境，恐怕放眼整個四禦仙界，都找不出這樣的人。
和眼前之人一比，李公子那般妖孽的人都顯得有些黯然失色了。
李令歌的眼眸之中閃過一抹異色，以衛湘如今的實力，已經不需要他這個護道者了。
畢竟，對方如今已經突破到了神君境，精神力已經和他相當。
而且衛湘凝聚道果，在符籙之道的理解上，定然也要比他更加深。
衛湘也沒想到，自己可以如此快的恢複到神君境的實力。
當然，她不得不承認這一切都歸功於李令歌。
如果不是李令歌提前做好了準備，她不可能留下司命。
或者說，她即便和李令歌聯手，或許也無法留下司命。
她蓮步輕移走到了李令歌的麵前，注視著那雙星眸徐徐開口道。
“你這個護道者我非常滿意。”
李令歌眼眸微垂，如果說衛湘突破到神君境之後，沒有一點變化也不準確。
畢竟，他目光所及之處，已經出現一道溝壑。
雖然遠不及上官有容，但是比起兩人初見，已經大相徑庭了。
“我們之間的交易算是完成了，接下來的事情，我對於你來說已經沒有太大的幫助了。”
他獲得了衛湘的符籙傳承，如今幫衛湘恢複到神君境，雖然他占了便宜，但自己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衛湘微微搖頭，像李令歌這樣的人才，她怎麼可能輕易放手。
“我還沒有讓你坐上神庭之主的位子，交易怎麼能算是完成呢。”
李令歌眉頭一挑，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我那就是隨口一說。”
成為神庭之主的承諾，不過是他用來忽悠司命神君的鬼話，自己當然沒有那麼大的野心。
他的夢想很小，不過是想讓自己的家族成為神界第一大家族罷了。
衛湘抬手挑起了李令歌的下巴，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當真了。”
……
天玄宗，觀星臺。
天玄宗宗主玄霄正在為弟子講道，忽然感到一陣心悸。
他猛地抬頭，隻見東方紫氣浩蕩，遮蔽了整片天空。
“這、這是……”
他手中的星盤啪地掉在地上碎成數塊，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在見識過月影宗一場大戰之中，他便立即返迴了宗門。
外邊的世界太可怕，根本不是他所能參與的。
可是誰能想到，剛剛迴來，天空之中便出現了這樣的天地異象。
他身後的弟子們更是目瞪口呆，有幾個甚至直接跪伏在地，渾身顫抖。
“宗主！”
大長老玄冥子匆匆趕來，老臉上滿是驚駭。
“這是突破到神君境的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