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射過去。
李玄明也不顧他殿前失儀,問道:“查出真兇了?”
李京深吸一口氣,拱手道:“啟稟父皇,水陸法會事故的始作俑者已經浮出水麵,三司也已經將他們嚴密監控起來,隻等父皇下令抓捕歸案。”
“太好了陛下,如果真的追查到真兇,那就能向天下百姓交代,謠言必不攻自破。”
“不錯,越王殿下,孝感天地,那些蠅營狗茍,自然無所遁形!”
有不少人都讚揚起了李京。
高聖元則問道:“越王殿下,敢問,兇手是何許人也?”
“高仆射,兇手的定性暫時還不知道,但我們目前掌控的線索來看,兇手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團夥!”李京迴道。
“團夥?”高聖元皺眉,“也說得過去,若是一個人,也做不到如此天衣無縫。”
李玄明下意識地將這個團夥,想成了某個世家。
“惠褒,你就別買關子了,就算這些人是某個團夥,那他們出發的動機是什麼?背後必然有更深的關係!”李玄明說道。
“父皇,刑部分析結果,這些人極有可能是突厥來的......”
此話一出,殿內眾人麵麵相覷,怎麼又牽扯到突厥身上去了?
高聖元本能覺得有問題,但三司介入,又不是李京一家之言,可信度還挺高的。
杜豐年歎了口氣,假,太假了,突厥人幹事可沒這麼愚蠢,會輕易留下尾巴。
但,真假已經不重要了。
朝廷上下壓力太大,民間謠言不止,就算是陛下亦是承受了很大的壓力。
他們設想過很多答案,可就算這些答案,都不足以平息浪潮。
但是事情牽扯到突厥就不一樣了。
這是大貞目前最大的仇敵。
能最大程度的把注意力和仇恨轉移到出去。
水陸法會的謠言,自然不攻自破。
“聰明,太聰明了。”朱漸離小聲道。
杜豐年小聲問,“怎麼,三司查出來的,有問題?”
“就是沒問題,我才說太聰明了。”朱漸離撇了撇嘴,也不敢點破,皇帝為了越王,甘願下罪己詔,所以,就算越王隨便找個替死鬼,他也會相信。
不過,他也的確聰明,挑了個上上下下,都無法拒絕的正確答案。
若是人證物證俱在,他越王不僅沒有過錯,反倒有功。
這不,李越話落,整個含元殿都罵了起來。
“老夫就知道,不是家賊就是外敵,果不出所料!”
“陛下,突厥乃我大貞心腹大患,一定要把這些人抓住,嚴刑審訊,他們敢把探子安插在京師,其他地方肯定還有!”
李玄明深深看了兒子一眼,隨即道:“那還愣著做什麼,傳朕命令,讓三司速速將這些突厥狗賊,抓捕歸案,給慘死的百姓高僧一個交代。”
“是,陛下。”魚朝恩也是急忙去傳令。
百官更是情緒激動,“陛下,臣也想去看看!”
“突厥狗賊,害我大貞百姓,不把他們千刀萬剮,碎屍萬段,難消心頭之恨!”
李玄明壓了壓手,眾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他下了金鑾殿,走到李京身邊,看著麵容憔悴的兒子,“惠褒,這一次,你受委屈了。”
聞言,李京跪在了地上,哽咽道:“都怪兒臣沒能做好防控,才讓突厥狗賊鑽了空子,險些傷害了父皇,請父皇降罪!”
“你也是一番孝心,快起來。”李玄明將兒子拉起身,“你們都看到了,我兒不僅無罪,還有功勞,等此件事了,朕要重賞他!”
一眾官員都紛紛附和。
“大貞以孝治國,越王殿下孝感天地,理應褒獎!”
“臣附議!”
聽到這些人的話,李京心裏都樂開花了,“舅舅果真厲害,把眾人的一切反應都算到了,這一次我不僅無罪,反倒有功!”
這一刻,他對獨孤信的信任達到了巔峰。
李玄明也是點點頭,他的兒子沒錯,那他這個當老子的自然也不會有錯,一切都是突厥人的錯。
“惠褒,這件事你就別管了,朕來親自炮製這些突厥人。”李玄明說道。
李京愣了愣,“父皇,兒臣想將功贖罪,請父皇讓兒臣有始有終!”
李玄明想了片刻,“罷了,跟著吧!”
說著,他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含元殿。
高聖元等人也是急忙跟上。
上了馬車,李京也沒忘了替獨孤信說好話,“父皇,兒臣這一次之所以能快速破案,多虧了舅舅,要不是舅舅,兒臣恐怕真的要蒙受不白之冤。”
“長卿嗎?”李玄明歎了口氣,心中暗道:“能考慮如此周全的,也隻有他了。”
想到這裏,他說道:“來人,去把長卿請過來!”
而車廂內的高聖元等人也都反應過來。
不愧是陛下的第一智囊,真是厲害。
這麼多人都難以解決的麻煩,三兩句話就破解了,還麵麵俱到,真他娘的厲害!
......
宮人來請的時候,獨孤信正在在院子裏罰抄論語。
得知皇帝召見,他拿著厚厚一摞論語就出門了。
此時的他,披頭散發,衣冠不整,鞋子都穿錯了。
抵達法華寺的時候,所有人都盯著他看,一時間竟不敢相認。
“這邋裏邋遢的人是國舅?”
“還真是,他怎麼變這樣了?”
眾人都好奇的張望,短短幾天時間,大貞第一功臣怎麼就變成這幅鬼樣子了?
旁人的議論獨孤信毫不在意,拿著抄寫好的論語,小跑到李玄民跟前,連鞋子都跑掉了也不在意,“罪臣參見陛下。”
“長卿,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李玄明也愣住了。
“迴家後,罪臣一直麵壁思過,不敢踏出家門半步,一直在家抄寫論語和春秋,不敢懈怠。”說著,將手中厚厚一疊文稿雙手置於頭頂,“請陛下過目。”
看到這矯揉造作的一幕,旁人直唿厲害。
這就是獨孤信的厲害之處。
所有人都知道他這鬼樣子是假扮的,但他就是能讓所有人都挑不出半點理來。
李玄明看著那厚厚一疊文稿,也不在意是真是假,見他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心也軟了,此前的瀆職過錯,他也懶得再追究,“孰能無過,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