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暗暗心驚。
郡王沒了。
連世襲罔替的國公也沒了。
無食邑,無封地,那不就是個光桿子國公?
打了一輩子仗,臨了晚節不保。
不少人都覺得秦達糊塗。
但更多人都覺得秦達聰明,雖然丟了郡王,卻保住了一家老小的性命。
獨孤信心中冷笑,“好算計,好計謀,輕輕鬆鬆就將藍田崔氏摧毀殆盡,但崔氏的報複,你秦達扛得住嗎?”
“陛下,這懲罰太輕,那可是近百條鮮活的性命,還有十幾個朝廷命官,必須將秦達處死,才能以儆效尤!”
“秦達囂張跋扈,藐視王法,以權壓人,應從重處置!”
一個有一個世家官員站了出來。
不消片刻,半數以上的官員站出來要求處死秦達。
“是崔氏人藐視國法,以勢壓人,是他們動手在先,你們都瞎了眼了?”尉遲仁恭的吼聲幾乎壓過了眾人,“我親家為大貞流過血,為陛下賣過命,戰場上殺過敵,為國家立過功,九死一生換來的功勳,卻得不到崔家人的尊重。
不反擊難道任由他們動手將其打死?
我大貞的郡王是泥捏的嗎?
還是說,陛下冊封的郡王連路邊的狗尾巴草都不如?”
李孝宗道:“陛下,按照國法,以下犯上乃重罪,毆打郡王,更是殺頭流放的大罪。
今日若不嚴懲崔氏,日後還有誰來尊重我等為國賣命流血的勳貴?
以後又有誰還願意為國朝賣命?”
“臣附議!”
李孝延出列。
緊跟著,李君羨等一眾武將紛紛出列。
朝堂之上,文武涇渭分明。
李玄明手指敲擊在桌麵上,最後說道:“將秦達削為藍田郡公,其子秦懷義,夥同傷人,削其厲城縣公之位,在家裏麵壁思索三個月!”
“陛下,這不公平,臣是正當防衛!”秦達父子二人不住的喊冤。
李玄明卻沒有搭理他們,而是看著崔銘,“這本來就是個誤會,可是崔氏平日裏橫行鄉野慣了,連當朝郡王都敢動手,以下犯上,再過些日子,是不是連朕都不放在眼裏了?”
“陛下,是他們出言挑釁在先......”
“混賬東西,就算秦達出言挑釁,你們就能動手了?”
李玄明怒聲道:“那不是你們動手的借口,看來,這些年來,朕對你們崔氏太好了,以至於讓你們目無君父,藐視王法,橫行霸道。
秦達是朕親封的郡王,代表的是朕,你們膽敢動手,就是沒把朕放在眼裏。”
“陛下,我們沒有!”
“有衝突,第一時間不是找人調和,而是動手,看來你們是把自己當成王法了,那朕今天就讓你們嚐嚐國法的滋味。”
李玄明冷聲道:“將藍田崔氏眾人,集體流放嶺南!”
話落。
全場嘩然!
那可是藍田崔氏!
是博林崔氏在京城的代表。
這是要與崔氏不死不休了嗎?
秦達的確削了王爵,可他沒有失去恩寵,官複原職,隻是時間問題。
可崔氏,死的全都是崔氏的中流砥柱。
現在還要被全家流放。
這是開國以來,從所未有的事情。
“陛下,過了!”盧慎高聲道:“崔氏有錯,卻不至於全家流放!”
“請陛下收迴成命!”李喬,鄭基紛紛出列。
“朕意已絕,不用再勸了。”李玄明道。
獨孤信也是眉頭緊皺,在他看來將秦達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也是有正當理由的,畢竟崔氏動手在先。
但秦達也已經打殺崔氏這麼多人,縱有再大的過錯也該放過。
可皇帝不僅沒有輕輕放下崔氏,反而斬盡殺絕!
雖然有理有據,光明正大,可這樣做,就真的沒有迴旋餘地了。
“陛下,是不是要慎重考慮一二?”獨孤信思索片刻,走上前道。
“不用了,朕是依照大貞國法來的,若不是看在崔氏昔日的功勞上,朕早就將他們斬首。”
李玄明不容質疑的擺了擺手。
崔銘也傻了眼,“陛下,冤枉吶,陛下......”
眼看自己被拖著下去,他破罐子破摔道:“昏君,你這個昏君,大貞遲早亡於你手!”
世家官員也都紛紛緊皺眉頭。
藍田崔氏,就在一場誤會中,落幕了?
他們不由的看著上方的皇帝,突然意識到,權力的戰爭,已經悄無聲息的打響!
......
離開皇宮,秦懷義道:“爹,咱們今天可算是把崔氏給得罪死了。”
“那又如何,接下來咱們少出門就是了,在秦家村,咱們就是安全的。”
秦達上了馬,“咱們得抓緊迴渭南,免得你娘她們擔心!”
父子二人帶著受傷的家丁紛紛朝著秦家村去。
李玄明收迴秦家食邑,反倒是保護這些食邑免遭報複。
所以秦達沒有絲毫的不舍。
一行人速度很快,眨眼就到了渭南地界,可就在離開渭南縣三裏處,一根繩索陡然從路中間被拉了起來。
在前麵開路的家丁,身下的戰馬瞬間就被絆馬索給絆倒,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敵襲!”
秦達大喊一聲,第一時間勒停了戰馬。
身邊的家丁也是飛快的抽出了斬馬刀和偽裝成帽子的盾牌。
秦懷義手裏則是一把大弓,抬手就是兩發箭矢,朝著路旁的樹林中射了進去。
噗!
一聲悶響,樹後傳來了痛唿之聲。
緊跟著,鋪天蓋地的箭矢從兩旁的樹林中飛射而出。
秦達卻是麵不改色,將長槊舞的密不透風,家丁也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雖然隻有二十多人,卻可擋二百兵!
麵對突如其來的襲擊,沒有一個人害怕的。
“快往村子方向跑!”
“跑不了,前麵還有絆馬索!”
秦懷義深吸口氣,“我來開道,跟著我!”
三個家丁將他護在其中。
秦懷義貼著馬背,揮舞著長槊將絆馬索給斬斷。
可就在他切斷絆馬索的一瞬,大量的暗箭從暗處飛射.出來。
“不好,是陷阱,這繩索斬不得!”
噗噗噗!
三個家丁盡數從馬背掉落,秦懷義手臂也中了一箭,疼得他倒吸口涼氣。
再一迴頭,就看到父親身邊的家丁已經被射殺殆盡!
“爹,快過來!”
秦達催動戰馬就要往兒子身邊靠攏。
可就在這時,一發箭矢,不偏不倚射入了他的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