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貞有外科手術嗎？
答案是：有！
北朝有一本醫書叫做《諸病源候論》，當時的由太醫所寫，其中有一段敘述：金瘡腸斷者，腸兩頭見者，可速續之。先以針縷如法，連續斷腸，便取雞血塗其際，勿令氣泄，即推內之。但瘡痛者，當以生絲縷係，絕其血脈。
也就是說，腸斷並非無藥可醫治，是可以通過外科手術來續接的。
剛認識陳器的時候，秦牧就知道，陳器有一定的外科手術基礎。
隻是說，秦牧的到來，讓他們對外科手術有了更加規範的操作，對病菌有了更加清晰的認知。
特別是引入現代醫學後，陳器的醫術更是突飛猛進。
但這並不是無跡可尋的。
陳器也許是神醫，但太醫絕不是庸醫。
也許他們對某些病痛認知不全，但杜豐年連續腹痛多日，繼而引發急癥，他們完全可以開腹檢查。
眾人的目光都不由看向了劉輝。
特別是李玄明也投去了審訊的目光。
“我，人腹能隨隨便便剖開嗎？”劉輝怒聲道：“若是沒有問題，我豈不成了殺人兇手？”
“那便任由病人痛苦？”秦牧皺眉道。
“我是醫生不假，卻不能活死人肉白骨，我已經竭盡所能去醫治杜仆射，每天太醫署都有太醫前來查看，這些太醫都是家學淵源之輩，連他們也不能查出問題，我又豈能查出來？”
其實劉輝不是沒想過開腹，但風險太高。
做太醫的，豈敢做如此魯莽的事情。
宮內的都是貴人，要是有個閃失，他們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用。
最重要的是，大貞眾人對動刀有天然的畏懼。
雖有麻沸散，但動刀之後的死亡率也挺高的。
“有些時候，不是人力所能及的，你說的辦法，又有幾人敢做？”劉輝反問道。
“也就是說，你是知道的，隻是不敢說。”
秦牧神色淡然，“作為天下醫者代表，縱然你們不敢對達官顯貴動手，也不應該將這等醫術藏著掖著，眼睜睜看著病人而死。”
劉輝沉默。
他擔不住風險。
一旦失敗，身敗名裂不說，全家老小還要跟著遭殃。
“我是太醫，不是醫家之首，你說的那些，不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
陳器歎了口氣，說道：“杜仆射應該醒了，進去看看，不過他現在很虛弱，派個人守著，不要太多人進去，進入之前要用酒精消毒�！�
說著，他問秦牧，“逸雲，餓不餓？”
“餓！”
秦牧點點頭，也不再關注劉輝，他聽出了劉輝的潛臺詞，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
有些時候，醫術不是不夠好，而是不能夠。
這個時代，百姓普遍不認可這種醫治方式。
如果這種方式被朝廷認可，推廣，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會因此受利。
隻不過，看似是對動刀的不認可，其實是封建思想對百姓的壓迫，想要糾正，並不容易。
李玄明也收迴目光，“如明還沒有脫離危險，今天咱們就在這裏住下，弟妹，去弄些吃的�！�
杜夫人這才迴過神來，“對對對，快來人，好吃好喝招待神醫，去把客房收拾好來，務必不能輕慢三位神醫！”
說著，她急忙衝進了房間。
李玄明給魚朝恩打了個手勢。
魚朝恩心領神會，走到劉輝麵前，“劉太醫，走，咱家有些事跟你說。”
來到正廳，杜家人準備好了飯菜。
不及秦家村的可口，卻也不差。
杜豐年雖然貴為萊國公，但是府邸並不豪奢。
那杜夫人穿的也不是綾羅綢緞，隻是用普通布料裁剪的衣服。
“陳大醫，我敬你一杯。”李玄明心情不錯，眼看著杜豐年就要不行了，硬是被陳器給救迴來。
“客氣了�！标惼餍α诵φf道。
“陳大醫，你這個醫術簡直出神入化，有沒有興趣入宮，我保你當太醫令！”
秦牧不爽道：“李老登你什麼意思，挖我牆角？”
李玄明瞪了他一眼，“你拱了我兩個閨女，我說什麼了？”
陳器搖搖頭，“多謝抬愛，不過入朝為官給勳貴治病，不是我所願，留在秦家村，我能做更多的事情。
好的醫術，不應該囚禁在紫微城內！”
李貞也就隨口一說，越是跟陳器認識久，他就越是敬佩，這是一個充滿理想的醫者，心懷天下，不是三言兩語可以打動的。
他不願意入宮，他的那些徒子徒孫呢？
八個流民村，就有八個百姓醫院，那裏麵的醫護，可都是他的徒子徒孫。
總會有人忍不住入宮的。
劉輝今日之言，不能說他錯了，但也讓李貞明白，關鍵時候，這些人是救不了命的。
還是得秦家村的醫者。
人生在世，誰敢說自己不生病？
而且，陳器也說了，杜豐年的闌尾炎癥一開始可能並不嚴重，是因為沒能對癥下藥，才拖成了這樣的，但凡晚幾個時辰，神仙難救。
就這，還沒有正式度過危險期呢。
“逸雲，我突然明白你畫的那個新時代小區了�！�
李玄明主動給秦牧倒了一杯水酒，“這其實就是普通人對生活最基本的要求，但是這種要求，需要更高層次去引導，從前大家都是打壓，但凡有一些不好的苗頭，都會畏之如虎。
他們總是想把最好的攥在手裏，到最後才發現，什麼都得不到�！�
“別以為你這麼說，我就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秦牧翻了個白眼。
“要不說咋倆是翁婿呢�！崩钚餍χ溃骸叭ゾ⿴煶闪⒁粋�醫院唄！”
“為誰成立，貴族嗎？還是宮裏那位？”秦牧似笑非笑道。
“自然是麵向所有人的大醫院，但，是掛朝廷牌子的�！崩钚鞯�。
“等供暖計劃開始，自然會在坊區內修建醫院，當然了，不是每個坊區內都會有大醫院，但是我可以保證，每個坊區內，一定有小型的診所。”
上輩子，隔幾米一個藥店，遍地都是診所，秦牧覺得可以效仿一下。
李玄明一咬牙，“我想把秦家村的醫學引入宮中，實話告訴你吧，陳大醫的醫術，聖上已經有所耳聞了，我之所以提這件事，就是陛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