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萬兩？”


    “六百萬兩……”鄭道春心中倒吸一口涼氣，震驚不已。一首才氣鳴州的詩文，價值竟抵得上三十個拜入聖院的弟子。


    還費(fèi)心培養(yǎng)什麼讀書人？隻要好好伺候林迴，將來他再寫出一首鳴州詩文，歌州書院還愁沒錢嗎？


    不過，鄭道春很快搖了搖頭，心中暗道：“林迴再作詩文，那也是他自己的，與書院無關(guān)。”


    思緒迴籠，他揉了揉眉心，從袖中取出一枚鑰匙，遞給陳國良：“先動用內(nèi)庫的銀子，厚葬那些學(xué)士。至於撫恤金……我再想辦法。”


    “下去吧！”


    “是！”陳國良接過鑰匙，恭敬地退出了院長書閣。


    “哎！”


    鄭道春長歎一聲，將桌上的臨摹帖收起，隨後也離開了書閣。


    書院山腳旁的一座小院中，林迴坐在房內(nèi)，神情略顯疲憊。


    “體內(nèi)的浩然正氣被抽空了，短時間內(nèi)恐怕難以恢複……”他苦笑著搖了搖頭。此刻，他體內(nèi)已感受不到一絲浩然正氣，仿佛它們陷入了沉睡。


    《周易》在這個世界展現(xiàn)的威能實在太過恐怖，竟將他體內(nèi)的浩然正氣抽得一幹二淨(jìng)。以他目前的實力，根本無法完整地書寫這部經(jīng)書。若強(qiáng)行嚐試，恐怕會神魂俱滅。


    然而，最令他困惑的是，聖人尺為何會從卦象中顯現(xiàn)，仿佛聖人親自出手一般。


    “《文道真解》中明確提到，‘請聖裁’是四品君子境的能力，隻能判定讀書人是否有罪，絕不會出現(xiàn)聖人親自出手的情況。”


    “可那聖人尺，卻像是聖人親自出手，直接將陳然和打得神形俱滅。”林迴揉了揉眉心，思緒紛亂。


    他想起了一些無法解釋的事情：


    一是在縣衙鎮(zhèn)魔堂中，他曾看到道術(shù)失竊時的場景重現(xiàn)；


    二是大興鎮(zhèn)何君蘋請聖裁時，他仿佛靈魂出竅，被聖人殘念輕輕敲了一下；


    三是乾坤二卦中，紫氣凝聚成的那把聖人尺。


    “罷了，想這麼多幹什麼？好好修煉，早晚會弄清楚這些。”林迴搖了搖頭，將雜念拋諸腦後。


    “爺！”就在這時，李一博抱著三本沾滿灰塵的書冊，興衝衝地跑進(jìn)院子，大喊道：“廢墟裏那三本文術(shù)找到了！”


    “文術(shù)！”林迴眼前一亮。此前李一博送到他院中的三本文術(shù)，他還未來得及翻閱。


    李一博走進(jìn)房間，喘著粗氣，笑著對林迴道：“爺，這三本文術(shù)可是我當(dāng)年奪得南府鄉(xiāng)試第一的依仗。您要是修煉，我還能根據(jù)您的表現(xiàn)，幫您估算考試評級！”


    “難怪你非要去廢墟找它們。”林迴笑著看向李一博。


    有南府曾經(jīng)的鄉(xiāng)試第一李一博在身邊，他的文術(shù)修煉是否到位，能否奪得第一，李一博無疑是最有發(fā)言權(quán)的。


    “嘿，其他文術(shù)我不太清楚，但您的才華出眾，文考肯定沒問題。術(shù)考有我指點，您絕對能拿下今年的鄉(xiāng)試第一！”李一博拍了拍胸口，信心滿滿。


    “嗬嗬。”林迴微微一笑，道：“或許我文術(shù)天賦平平，也說不定。”他當(dāng)然也想拿下鄉(xiāng)試第一。畢竟，這代表他在文道之路上邁出了完美的第一步。


    如果拿不到第一，文道之路便會有缺陷，未來的資源扶持也會大打折扣。


    “爺，您別謙虛！”


    李一博將文術(shù)放在桌上，隨即說道：“您安心修煉，書院現(xiàn)在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我得去幫忙……”


    林迴沉默片刻，抬頭看向李一博，問道：“書院傷亡情況如何？我跟你一起去幫忙吧。”


    這些書院學(xué)士雖然是被陳然和所殺，但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他而起。如果他們沒有前來叩拜他，或許就不會刺激到陳然和，釀成如此慘禍。


    “院長有交代，讓您好好休息。”


    李一博眼眶微紅，強(qiáng)顏歡笑道：“傷亡不多……也沒太多事情，您放心吧。”


    林迴盯著李一博的眼睛，沉聲道：“說實話！”


    “……”


    李一博身形一僵，咬了咬嘴唇，低聲道：“陳然和那畜生……殺了二十三個人。”


    “我猜他神形俱滅，定是老天看不下去，直接把他滅了！”


    “呸！”


    李一博朝地上啐了一口，宣泄著心中的憤怒。


    至於陳然和究竟怎麼死的，大家都不清楚。當(dāng)時所有人都沉浸在劫後餘生的激動中，加上善後事務(wù)繁雜，林迴也被院長叫去休息，想問也沒機(jī)會。


    “二十三……”


    林迴心頭一震，袖袍下的雙手緊握成拳。


    陳然和被聖人尺打得神形俱滅，實在太便宜他了。


    “林迴！”就在這時，院長鄭道春走進(jìn)了小院。


    “爺，我先去忙了。”


    李一博知道院長肯定有要事，便識趣地離開了房間。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完全將自己視為林迴的書童，言行舉止都嚴(yán)格按照書童的規(guī)矩來。


    “將來有機(jī)會，一定要好好迴報這家夥，他是個值得信賴的人。”林迴心中暗道。


    同時，他起身迎接鄭道春。


    鄭道春在院外勉勵了李一博幾句，隨後走進(jìn)林迴的房間。


    “院長！”


    林迴拱手行禮。


    “不用多禮，坐下說。”


    鄭道春擺了擺手，示意林迴坐下，歎道：“你剛來書院，就遇到這樣的事，實在是讓你看笑話了……”他歎了口氣，神情落寞。


    陳然和是他最得意的大弟子，卻差點毀了書院，殺了滿門弟子。這樣的醜事，實在令人唏噓。


    “院長言重了。”


    林迴搖了搖頭，道：“誰能想到，一個讀書人竟會修煉道術(shù)，走上這樣的不歸路。”


    “是我太縱容他了！”鄭道春悔恨不已，隨後看向林迴，欲言又止，神色糾結(jié)：“林迴啊，那個……”


    林迴看向鄭道春，知道他現(xiàn)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便主動開口道：“院長有話直說便是。剛才李一博已經(jīng)告訴我傷亡情況了……隻要我能幫得上忙的，一定盡力。”


    “好！好！”


    鄭道春瞬間老淚縱橫，用袖袍擦了擦眼角，哽咽道：“林迴啊，老頭子確實有一事相求，隻是……隻是實在難以啟齒啊！”


    他再次忍不住失聲痛哭，在林迴麵前也不顧形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