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府都城外不遠處。
一間小茶館內,氣氛凝重得幾乎讓人窒息。
一個茶座旁,圍滿了指指點點的茶客。
茶座上,一名青衣老者保持著端茶的姿勢,紋絲不動,已僵坐了半個時辰。
沒人敢上前打擾,生怕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茶館掌櫃和夥計臉色蒼白如紙,身體抑製不住地顫抖。
“怎……怎麼辦?掌櫃?人好像已經沒氣了。”夥計哆嗦著問道,聲音壓得極低。
“報……報官?”掌櫃咬著牙,猶豫不決。
“不能啊,掌櫃!若是報官,咱們得賠錢啊!”夥計連忙勸道。
“對,對!”掌櫃一狠心,冷靜了許多,低聲說道,“這老頭子衣著華貴,明顯不是普通人家的。若是報官,找到他的家人,指不定要訛上我們。就我這小本生意,哪裏夠賠!”
他快步走過去,開始驅散茶客:“都走,都走!今兒個茶館打烊了!這老者在咱們茶樓歸天,咱們得盡點人道主義,這就帶他屍首去義莊!”
“掌櫃好人啊!”茶客們紛紛稱讚,自覺結了茶錢,紛紛離去。
“哎,誰攤上這事,都得處理不是?多謝各位客官理解!”掌櫃抱拳道謝,隨即關上茶館門,吩咐夥計背起老者上路。
“好重!”夥計將老者往背上一放,頓時感到極為吃力。這哪裏像個老頭,簡直像個一百八十斤的胖子!
……
與此同時,禦空趕往南府都城的青衣老者陰神,神色驟然大變。
“有人搬動我的真身?”
陰神出竅,最忌諱的就是真身被毀。
一旦真身毀滅,陰神也無法長久存在,最終隻能魂飛魄散。
“老夫陰神出竅,肉身雖靜坐,仍有唿吸心跳……”青衣老者眼中殺機彌漫,陰神飛快地趕往府都城外的小茶館。
然而,前方老將魏武敵與數千龍衛集結,身上散發出的煞氣與陽剛之氣,在他眼中如同一座巨大的熔爐,炙熱無比,連陰神靠近都有種魂飛魄散的感覺。
他隻能等,等待老將與龍衛離開。
“真身越來越遠了,到底是什麼人搬走了老夫的真身?”
青衣老者的陰神又急又怒,卻不敢輕舉妄動,隻能忍耐。
“陰神日遊,對魂力消耗極大,我等不起……”
青衣老者心中一橫,暗道:“我人道宗儒道雙修,陰神蘊有才氣,隻要龍衛中沒有三品大儒境的強者,便看不出我身上的道之本源!”
“若陰神無法歸竅,肉身便成了行屍走肉,一身修為付諸東流……拚了!”
咻——!
青衣老者不敢再逗留,強忍著煞氣與陽剛之氣的灼燒,憑借與肉身的感應,試圖橫跨過去。
……
此刻,龍衛都指揮使嚴桑武與老將魏武敵等人會合。
魏武敵眼眶微紅,拱手道:“嚴大人,老頭子這輩子值了!那剝奪咱兒子鄉試資格的蘇南斐,咱一刀把他剁了!太解氣了!”
“那蘇同咎由自取,被那娘們刺死,不然咱這戰刀非得削了他的腦袋!”
嚴桑武坐在馬車上,看著魏武敵笑道:“有些人仗著讀書人的身份,仗著聖院撐腰,便不將陛下與朝廷放在眼裏!”
“殊不知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是大詔的天下,更是百姓生民的天下!聖院,將來也必將是大詔的聖院!”
“蘇南斐罪行累累,死不足……惜!”
唰——!
嚴桑武驟然抬頭,眼神銳利,沉聲喝道:“前方生民安身之所,陰神禁行!”
話音落下,一股規則之力席卷而去,無形的力量將正借道而過的青衣老者陰神牢牢困住。
“三品大儒……”青衣老者心神大駭,低頭一看,臉色驟變。
一股絕望與寒意充斥他的內心。
“哦?是你……”嚴桑武認出了青衣老者的身份,正是蘇同身邊的那名老者。
他雙目如電,掃了一眼青衣老者,神色漸冷:“果然,大白天的陰神出竅,不幹好事,原來是人道宗!”
“若是天道宗,今日我可能放你一馬。但既然是邪道,那便留你不得!”
嚴桑武抬起右手,眸中一縷金色才氣劃過,右手對著青衣老者的陰神虛空一握。
“啊——!”
青衣老者的陰神發出淒厲的慘叫,隨即劇烈掙紮,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扼住喉嚨。
“徒手縛陰神,你身上竟有一絲浩然氣……你是龍衛都指揮使嚴桑武……”
青衣老者絕望嘶吼,“你怎麼會來南府?為什麼你要來南府……”
“啊——!”
青衣老者的陰神發出一聲慘叫,隨後轟然爆裂,化作一片虛無。
“為什麼要來南府……”嚴桑武心中默念這句話,眉頭輕蹙,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意味。
“嚴大人,剛才……”魏武敵欲言又止。
嚴桑武微微一笑:“人道宗的妖道而已,不足為慮。老將軍不必擔心,安心休養身體,南府的安危,自有本使與龍衛負責。”
魏武敵熱淚盈眶,鄭重抱拳:“嚴大人,老頭子替南府百姓謝過大人了!”
“都是陛下子民,龍衛職責所在。”
嚴桑武含笑迴應,隨後揚起右手,麵朝千數龍衛,朗聲道:“恭送諸位將軍歸家!”
唰——!
龍衛騎在馬上,神色肅穆,列成兩排,綿延數裏。
“送將軍歸家!”
聲若洪鍾,響徹南府都城外。
龍衛的陣形如同一雙巨龍,中間十餘名老將策馬前行,笑容與淚水交織,戰刀斜指驕陽,向龍衛致以崇高的敬禮。
此生無悔!
天佑大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