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李一博嚇得腿一軟,但隨即又狐疑道:“不至於這麼嚴重吧?南府都城有君子書院,還有知府大人、學政大人,更有龍衛(wèi)都指揮使坐鎮(zhèn)……”
更何況,還有爺你的文章在!
“不一樣!”林迴搖了搖頭,沒有多解釋。
他猜測嚴桑武一定知道些什麼,但以他的身份,不可能再去茶館追問嚴桑武。
眼下,他必須先迴酒樓,查清與道術有關的一切資料。
他絕不允許自己對道術一無所知。
迴到酒樓後,林迴並未看到龍衛(wèi)的蹤跡,心中略感失望。
他轉身對李一博說道:“一博,幫我搜集所有與道術相關的文章和典籍,我想深入了解道術的起源。”
“道術起源?”李一博沉吟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有!有!咱箱籠裏就有一本!爺,你等等……”
唰!李一博迅速翻出自己的箱籠,將書冊和儒衫一件件倒出,在一堆書冊中翻找片刻,終於抽出一本線裝的古老典籍。
他滿臉得意地遞向林迴:“爺,找到了!這本《道宗典藏》雖然殘缺,但應該挺有料的。咱特地從書院帶出來的!”
“院長不是說,文術和文章隨便爺看嗎?咱就想,要挑就挑最好的。這道宗典藏書院就一本,肯定不一般,所以咱就給順出來了!”
林迴接過書冊,嘴角微微抽搐:“幹得漂亮……”
李一博咧嘴一笑,無聲地退到一旁。
作為書童,他深知自己的職責:在林迴需要時出現(xiàn),不需要時消失。省心又實用!
也許有人會覺得這樣憋屈,但李一博不以為然。
恰恰相反,他視此為一種榮幸。他堅信,跟隨林迴是他此生最大的機遇。
……
林迴一頁一頁地翻閱《道宗典藏》,逐漸揭開了道術的神秘麵紗。
原來,道術被定為邪術的根本原因,是流傳於世間的道術大多屬於道宗分支——人道宗的秘術。
這些秘術並非道術正統(tǒng),而是人道宗自行創(chuàng)造的一種邪術。
任何人修煉這種道術,都可以吸收天地靈氣,踏入修道之路。
但問題是,這種邪術教給修道者的,是如何快速強大自身——那就是吸收他人的精血。
通過秘術煉化精血,修道者可以將其轉化為精純的靈力,從而迅速提升實力。
《道宗典藏》中提到,人生如苦海,肉身是船,靈魂是船上的人。
而修煉人道宗的邪術,實際上就是掠奪他人的“船”——也就是肉身精血,以便讓自己的“船”變得更大。
然而,靈魂代表人性,大多數(shù)人的人性根本無法駕馭這種“大船”,結果便在苦海中迷失自我,誕生心魔,變得嗜血殺戮。
為了避免迷失,修道者本能使船變得足以容納整個苦海,而唯一的辦法就是不斷殺戮、嗜血。
然而,真正的人道宗並非如此。
真正的人道宗弟子修煉的是道宗的正統(tǒng)道術,並無嗜血殺戮之說。
他們的修道理念是“滅天理,存人性”。
他們認為人性本惡,因為人的天性總是傾向於做對自己有利的事,甚至為了“利己”而不自覺地“損人”。
人道宗認為,人性即道,隻有遵從本性,隨心所欲,才能尋找到真正的道,最終踏入人道合一的至高境界。
而道宗的另一個分支——天道宗,則講究“大道無為,天人合一”。
然而,天道宗過於神秘,《道宗典藏》中對此的描述寥寥無幾,或許也是因為此書殘缺不全的緣故。
“人道宗的修道者散播邪術於民間,引誘人們修煉,屠戮生靈,而他們隻需從修煉邪術的人身上吸取修為便可……”
林迴合上書冊,怒罵道:“這狗屁的道宗,簡直是一群老陰險!壞事讓那些受邪術誘惑的人做盡,自己卻躲在幕後坐收漁翁之利!”
這一刻,林迴終於明白趙中城選擇自殺的原因。
除了對妻子的愛與愧疚,以及深深的思念外,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傷害無辜之人,造成殺戮。
更不想為人道宗的妖道做嫁衣。
林迴望向東崗縣的方向,目光仿佛跨越了空間,落在那座新壘的孤墳上。
他……是真正的讀書人。
收迴思緒,林迴開始分析東湖浮屍案件。
“那兩人的死,顯然與修煉邪術的人無關,因為他們的精血並未被吸收,並非死於邪術,而是被真正的人道宗妖道所殺!”
林迴曾在書院中見過學士被陳然和吸幹精血的慘狀,與茶樓掌櫃和夥計的死狀截然不同。
也就是說,他們的死與人道宗的妖道有關,但為何人道宗妖道會對兩個平民百姓下手?
“他們之間有過節(jié)?”這一剎那,林迴豁然開朗。
現(xiàn)在隻需要等待知府衙門的調查線索,一旦揪出背後的妖道,便能還南府百姓一個安穩(wěn)的太平。
……
與此同時。
蘇府。
龍衛(wèi)都指揮使嚴桑武孤身一人踏入蘇府。
如今,蘇府少主蘇同之死已被蘇家主知曉,整個蘇府白紗飄蕩,哀樂聲聲。
“我的兒啊!”
“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吶,你怎麼就這麼狠心離開?”
一位中年人趴在棺槨上,痛哭流涕。
就在這時,一名頭戴孝巾的老者走到他身旁,低聲耳語了幾句。
“龍……龍衛(wèi)都指揮使?”
蘇家主一屁股坐在地上,連忙吩咐道:“還愣著幹什麼?快請大人去後院!”
蘇家主心知自己兒子幹的事,蘇同與蘇南斐的死……他根本不敢有太多怨言,即便有,也不敢表現(xiàn)出來。
後院。
嚴桑武靜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身旁的熱茶冒著嫋嫋熱氣。
而他的元神早已離體,在灰蒙蒙的元神世界中搜尋著道術的氣息。
他看到了蘇府中的許多人,有讀書人,也有武夫,甚至看到了蘇家主。
咻!
很快,他的元神歸竅,低聲喃喃道:“沒有任何道術的氣息……丘運山為何會成為蘇府的供奉?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大人!”
撲通!
蘇家主一進入大廳,看到嚴桑武那張冷峻的麵容,頓時跪倒在地,哽咽道:“草民蘇禾衛(wèi),拜見龍衛(wèi)都指揮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