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允鴻召見了幾位大臣後,心情明顯好轉了許多。
他專注於批閱奏折,但心思卻總是不由自主地飄到那個失散多年的孩子身上。
他忽然想到什麼,抬頭對遠處的司禮監掌印太監梅折仁問道:“梅折仁,從南府到京城要多久?”
“迴陛下,若是尋常百姓趕路,大概要幾個月吧!
“蠢材!”林允鴻斥道,“要是龍衛就這效率,朕還要他們辦什麼事?”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聲通稟:“龍衛指揮同知趙邰,求見陛下!”
“宣!”林允鴻壓下內心的激動,板著臉道。
“臣趙邰,叩見陛下!”趙邰走進殿內,恭敬行禮。
“免禮!绷衷束檽]了揮手,隨後看向梅折仁,“都退下吧。”
“是!泵氛廴逝c幾名太監躬身退了出去。
龍衛指揮同知趙邰隨即稟報道:“啟稟陛下,殿下已平安抵達京城,現被安置在西城一處民居中。”
林允鴻眸中閃過一道精芒。
來了!
他失散多年的嫡皇子,終於迴到了他的身邊,此刻就在京城天華府。
雖然還未親眼見到,但那血脈相連的感覺卻愈發強烈。
十八年了……
這是他唯一的嫡皇子,是他與皇後唯一的孩子。
隔了整整十八年,他未曾抱過那孩子一次,也未曾聽過他的聲音。
“可有安排龍衛在暗中保護?”林允鴻最關心的,還是林迴的安危。
“沒有!壁w邰迴道。
“你……”林允鴻抓起龍案上的硯臺,但想到這是文寶,又放了下來。
他很快明白了趙邰的用意,淡淡地道:“龍衛駐紮在林迴周圍,確實會引起不必要的猜測。”
“如今朝中大臣屢屢上奏立儲君之事,朕恨不得摘了那幾人的腦袋!”
“但朕有七個皇子,個個資質無雙,有膽有謀。立誰,都顯得對其他皇子不公!
“若讓那些大臣知道,朕的嫡皇子還活在世上,恐怕會逼朕立即立林迴為儲君。嫡皇子在,除非他昏庸無能,否則儲君之位非他莫屬。”
“但林迴尚未成長起來,他太弱小,亦無根基,現在的他絕不能進入朝堂中心。”
“趙邰,你與嚴桑武都是隨朕一同長大的心腹,朕這些心裏話,也隻能對你們說了。”
“不過,朕實在太想這孩子了。十八年……朕才聽他哭過幾次啊!那是朕第一次當父親,卻骨肉分離至今,朕虧欠他太多了。”
“趙邰,林迴的身份隻能你們幾個心腹知曉,F在還不是帶他入宮的時候……”
“臣明白!”趙邰正色道,眼中閃過一絲堅定。
“很好!绷衷束櫸⑽㈩h首,突然想到什麼,抬眸看向趙邰,“天華府鄉試也快了吧?林迴在南府還未及參加考試吧?”
“是的,天華府鄉試還有十三天!
“嗯,那準備一下!绷衷束櫿酒鹕韥。
“臣?”趙邰一愣。
準備什麼?林迴的戶籍他早已安排妥當,這事根本無需陛下吩咐。
林允鴻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盯著趙邰道:“雖然這孩子還不能入宮,但或許等他成為天華府鄉試解元之時……朕就能帶他在宮中走一走了。畢竟,這裏是他來到這世上的第一站啊。不過,朕現在就想見他……你明白朕的意思嗎?”
趙邰哪裏會不明白,連忙道:“臣明白了!”
“那下去準備一下吧!
……
數個時辰後,西城某處民宅外。
林允鴻與趙邰二人換上了一身商賈打扮,來到此處。
他們沒有帶任何隨從,也沒有驚動任何人。
“陛……”
“嗯?”林允鴻瞪了趙邰一眼。
“爺,這宅子裏住的是已殉職龍衛章武的妻子和女兒……不過,她們並不知道章武是龍衛。龍衛徐達是章武帶出來的,所以龍衛在保護關鍵證人時,經常會安排在這裏!壁w邰解釋道。
“迴頭安排一下,給章武的妻子和女兒在這附近添置一座大點的宅子,用朕的內庫銀子!绷衷束櫅]有多言,直接吩咐道。
“是!”趙邰點頭應下,隨後在林允鴻的示意下,走上前去敲門。
他內心也格外緊張。
關於林迴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甚至見過畫像。可他從未見過本人。
根據林迴在南府的表現,以及陛下對禮法的重視……
這位少年,極有可能會成為未來的大詔儲君。
所以,趙邰心中也難掩激動與緊張。
……
民宅院內
林迴正在院中練字。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酒兒姑娘居然也是個讀書人,去年剛參加鄉試,雖未中解元,卻也拿到了鄉試第三的經魁,是這條街上有名的才女。
她心地善良,知書達理,林迴才能在這院中有現成的紙墨筆硯,用來練字,一點一滴地吸收才氣。
“一個完整的八卦陣圖,以我現在的修為根本無法施展。若不是何院長和城中眾多學士的才氣支援,恐怕我的文宮都要崩潰了……”
“如今文宮尚未穩定,隻能靠普通才氣慢慢滋養了!
林迴苦笑著搖了搖頭。
咚!咚!
就在這時,院門被人敲響。
林迴剛想叫李一博去開門,才想起李一博已被他派去和酒兒姑娘、大嬸一同外出采買了。
他放下筆,起身走向院門,輕輕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