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裏張燈結彩,上上下下就開始忙乎起來了,府裏的丫鬟婆子,還有侍衛在門裏出來進去,為即將大婚的郡主張羅婚宴物品等事宜。
坐在房裏的郡主也是滿心歡喜,因為她終於可以嫁給自己喜歡的人了,郡主坐在梳妝鏡前,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不禁迴想起,在亂石嶺子初遇韓蛟的情形,那個時候,他突然出現在一座石峰下,白衣飄飄,持刀玉立的樣子。
至今想起,還是覺得會芳心亂跳,也就是那個時候,她對韓蛟動了心,並在心裏早就做了決定,將來一定要嫁給他,如今這願望總算成真了。
郡主望著鏡子裏自己俏麗的容顏,她不禁露出略帶嬌羞的微笑,她拿起一把梳子,正預備梳一下自己的長發,這時,有兩個侍女走進來,她們手裏一個托著華麗的婚服,一個托著漂亮的金釵頭飾,緩步來到郡主身後。
一個侍女說:“郡主,請您試試婚服。”
郡主站起來,迴身看看她們手裏托舉的東西,郡主點點頭。
說道:“先把東西放下吧,這婚服不用試也會合身,等明天我成親的時候再穿。”
兩名侍女異口同聲應道:“是!”
兩名侍女將婚服還有頭飾全都放在桌上,然後退出去,雲珠來到桌前看著婚服還有頭飾,臉上更見笑容,她真期望今天快點過去,明天她就可以做新娘了,真是越想越高興。
王府門前的大街上,來了一個手握寶劍的人,這個人手裏握著一把劍,身上還背著一把劍,他正是周武。
他進南城就是為了幫嶽琳打探消息,他想著白天先在王府附近看看,晚上再溜進去查看,誰知這一來,卻發現王府門前高掛紅綢彩燈。
人來人往,不斷穿梭於門裏院外,似乎是在張羅什麼喜事,周武不禁皺眉,此時,王府裏出來一個老頭,他是王府裏的一個老仆,已經在王府呆了很多年,頭發已然花白,胡子也快白了。
老仆想到前邊的酒莊去看看,多要一些尚好的美酒,送進王府裏去,明天婚宴好用。老仆來到街上,正自周武身旁路過,周武急忙上前攔住他的去路,那老仆就是一愣。
說道:“年輕人,你快躲開,我有急事吶!”
韓蛟說:“老人家,暫且耽擱您一會兒,我問下這王府懸燈結彩的,是有什麼喜事嗎?”
老仆說:“當然有喜事,我們郡主明天成親。”
周武說:“郡主要成親,不知是誰有這等潑天的福分,能娶到王爺的女兒。”
老仆說:“可不是嘛,這個小子是真有福,聽說是個姓韓的,叫韓什麼,韓什麼來著?”
周武挑眉道:“韓蛟!”
經他一說,老仆這才忽然想起,老仆一拍腦袋。
說道:“對,對,對就是叫韓蛟,難不成你認識他?”
周武聽罷,氣的冷哼一聲,便轉身離去,弄得老仆是一臉莫名其妙,看著周武離去的背影。
老仆自言自語道:“真是怪了,怎麼說著說著就生氣了。”
周武氣唿唿的走在街上,心中暗想:“看來我的猜測是沒錯的,韓蛟果然變了心,虧得嶽姑娘還那麼相信他,他都要和郡主成親了。”
這樣想著,周武就離開了南城府,他要迴去把這個消息告訴嶽琳,太陽西轉時,周武迴來了,嶽琳覺得奇怪,怎麼周武這麼快就迴來了。
嶽琳說:“周大哥,是中途有變嗎?你怎麼這麼快就迴來了。”
周武坐到桌旁的凳子上,一臉不悅,眉頭皺著,眉梢挑著,像是遇到了讓他非常憤怒的事,嶽琳緩緩坐下來。
說道:“周大哥,到底怎麼了?”
周武抬臉看著嶽琳,嶽琳皺著眉一臉疑惑的在看著他,周武一拍桌子,猛然站起身子。
說道:“嶽姑娘,你還是把他忘了吧!他現在真的變心了。”
嶽琳站起來,說道:“變心?”
周武說:“是啊,我今天本想在王府附近探查一番,然後晚上再進去看看,誰知道我到了王府附近,卻發現王府張燈結彩,出來進去的人很多,後來我向一個從王府裏出來的老人打聽,這才知道,明日就是郡主大婚,和郡主成親的人正是韓蛟,你說他這不就是變心了嗎?”
嶽琳聽罷,不敢相信,她連連搖頭,並後退幾步。
說道:“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一定是騙我的,對不對?”
周武來到嶽琳麵前,怒道:“我為什麼要騙你,你若不信,明天你可以親自去看看,他真的要和郡主成親了。”
嶽琳身子發抖,眼淚掉下來,她一隻手按在桌子上。
哭道:“怎麼會這樣,為什麼?”
說著,便哭起來,周武見嶽琳這樣傷心,於是上前安慰。
說道:“算了,嶽姑娘,這種人不值得你傷心,就算他變心了,你還有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嶽琳便轉身跑到門口,邁步從屋裏跑出去了,周武想去追,卻又停住腳步,自己憑什麼追,自己又不是她的什麼人,周武不禁一聲歎息,隨即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
嶽琳哭著跑出來,她的心好痛,怎麼也不會想到韓蛟竟然也會貪圖富貴,為了那些虛無的東西而背棄一切,嶽琳隻覺胸口悶得慌。
她蹲在地上不停的抽泣,原來這世上根本沒有真情,都怪自己太傻了,才會選擇相信。哭著哭著,嶽琳抹幹眼淚,決定明天親自去王府。
她去王府不是為了看韓蛟和雲珠成親,而是想找那程鑫,也許王府人多的時候,程鑫也會出現,如果程鑫出來落單,那她就可以殺了程鑫,為爺爺報仇了,她這樣想著心裏已經做好了打算。
一夜無話,第二天,王府裏已經來了很多祝賀的客人,他們都是達官顯貴,就連皇上身邊的人都來了,皇上事物纏身沒辦法親自登門賀喜,就派身邊的大侍衛寧漢逸送來貴重的賀禮。
西丘王把寧漢逸讓到裏邊坐,屋子裏黑壓壓擠滿了人,大家談笑風生,互相恭維,閑談間就等著一對新人出來拜堂,郡主已經打扮好了,她穿著大紅的婚服,婚服的領子都用金線刺繡。
身子一動,衣領上的金線便會隨著陽光反出金光,看起來非常漂亮,郡主頭上也是戴著金光閃閃的頭飾,珍珠珠串垂在額頭兩邊,盤發插著流蘇步搖,鬢邊簪著一排紅花。
有丫鬟拿過鴛鴦紅紗,給郡主蓋在頭上,郡主芙蓉俏麵藏於朦朧的紅紗裏麵,顯得那樣神秘美麗,郡主由丫鬟姨娘還有母妃陪著,隻待時辰一到,韓蛟來接她拜堂,郡主滿心期待著快點到拜堂的時辰,她真的很想嫁給韓蛟做妻子。
此時韓蛟身穿喜服,卻在房間裏如坐針氈,他根本不想和郡主拜堂,要是拜了堂,那郡主就真成了他的妻子,他一百個不樂意。必須得趕緊想個辦法才是,韓蛟在屋裏來迴踱步,眼看著成親的時辰就快到了。
他來迴走了兩趟,突然停住腳步,忽然想到自己離開冰火穀時,師父火蜈蚣曾送給自己一些毒藥,其中有一種毒藥叫六腑散,少量服下短時辰內會出現病懨懨的狀態,就好像突然生病了一樣,大量服馬上就腸穿肚爛而亡。
恰巧韓蛟就把這瓶六腑散帶在身上,還有解藥都在他懷裏揣著,他急忙把六腑散拿出來,倒在手上一點兒,然後一下子吃下去,迴身倒杯茶水,用茶水又往下衝了衝,很快就來到了拜堂的時辰,韓蛟被眾人擁著前來迎接郡主。
郡主也被人圍著擁到韓蛟麵前,旁邊有侍女把郡主手裏的紅綢交給韓蛟,韓蛟手握紅綢看著郡主,郡主頭上的紅紗朦朦朧朧,遮蓋不住她歡悅的容顏,郡主隔著紅紗含羞一笑。
韓蛟看向兩邊,說道:“你們大家可不可以先出去一下,我有幾句話想對郡主講。”
眾人都看著郡主,此時她身邊還有姨娘和母妃,郡主微皺繡眉,不明白韓蛟為何有話非要現在說,卻不等成親後再說,她看了看。
說道:“母妃,姨娘,你們都先出去吧,我和韓蛟一會兒就過去。”
王妃還有沈氏便都出去了,屋裏的丫鬟婆子什麼的也全都跟著走了,這屋裏就剩韓蛟還有雲珠了。
雲珠說:“什麼話非得現在說,現在這屋裏就咱們兩人了,你有話就快說吧!”
韓蛟說:“雲珠,我們就快拜堂成親了,你是不是可以把藏著刀兵譜的同心盒,拿出來給我看一眼。”
雲珠皺眉道:“你想看同心盒,為什麼這麼急,等我們成親之後,我再把它拿給你也不遲啊!”
韓蛟說:“我不是急著想看同心盒,而是我感覺你似乎還是對我不信任,你要是真的相信我,那又為什麼一定要我們成親之後再拿出來呢?”
雲珠轉身道:“你口口聲聲說不是為了刀兵譜,現在看來你是一心都想要刀兵譜,而不是真心想娶我。”
韓蛟挑眉道:“你在說什麼,我要不是真心娶你,又為什麼要和你成親,為了你我連嶽琳都不要了,你居然還這樣說,太傷我的心了,你要是不想嫁給我那就算了,我現在就走!”
說罷,甩下手中握著的紅綢,轉身就要走,雲珠一看急了,她急忙上前一把拉住韓蛟的手臂。
說道:“韓蛟,你別走,我隻聽隨口說說而已,我以後再也不說了。”
韓蛟轉過身子,他伸手握起雲珠的手,握著她的手,看向她藏在紅紗下的麵容,韓蛟眼神變得柔軟。
說道:“我剛才也隻是氣話,我不會真的離你而去,今天可是我們大喜的日子,我怎麼會丟下你一個人呢?雲珠,我隻是想看一眼那個盒子,沒別的意思,日後我還指望拿出裏麵的刀兵譜,來破解我這把寶刀的秘密。”
雲珠點頭,說道:“那好,我這就去給你拿同心盒,它就放在我裏屋的書架上格。”
韓蛟聽了露出笑顏,說道:“好!”
雲珠把頭上的紅紗掀起來垂致腦後,便轉身去了裏屋,時間不大,便手捧同心盒從裏屋走出來。雲珠來到近前,把同心盒放到桌上,韓蛟走過來看,隻見那是一個四方形紅漆雕花木盒。
盒子十分精致漂亮,盒蓋封口處一把心鎖牢牢緊扣,韓蛟轉臉看向雲珠。
韓蛟說:“這就是同心盒?”
雲珠說:“是,這是有一年我過生辰的時候,父王叫一位能人巧匠為我打造的寶盒,父王想讓我放些自己喜歡的東西,可我也不知道該用它放什麼,所以也就一直沒有使用,後來我父王得了一本刀兵譜,就把那本刀兵譜放進了這個盒子裏,說以後我若尋到心愛之人,再打開這個盒子,取出裏麵的刀兵譜。”
韓蛟說:“原來是這樣啊!”
雲珠應道:“嗯!”
韓蛟點點頭,雲珠說:“你現在要看刀兵譜嗎?隻需要我們兩個人各伸一根手指,按住盒上心鎖的左邊和右邊,然後同時用力往裏按下去,這個鎖頭就開了。”
此時韓蛟感覺到自己服下的六腑散,藥力就快發作了,現在他也知道這個寶盒如何開鎖,一切目的均已達成。
韓蛟擺手道:“不必了,我隻是好奇這寶盒長什麼樣子,所以總想看一眼,至於裏麵的刀兵譜,等我們成親之後再看吧,也不急於一時。”
雲珠點頭,韓蛟說:“這也耽擱好長時間了,想必外麵的賓客都等煩了,我們趕緊到前廳去拜堂吧!”
雲珠笑靨如花,害羞的又把頭上的紅紗蓋好,韓蛟拾起地上的紅綢,牽著雲珠走出了房門,眾人見他們出來了,又都圍過來,簇擁新人到前廳去拜堂。
等在前廳的王爺早就不耐煩了,正預備派個人過去催,沒想到就見他們已被大家圍繞著從廳門走了進來。廳內的賓客們全都把目光集中到這對新人身上,王爺也在喜堂前坐好,王妃也過來坐,韓蛟和雲珠來到堂前。
在眾人的注視下,旁邊有人高喊道:“一拜天地!”
韓蛟和雲珠轉身麵向門外,深深一拜,隨著一聲二拜高堂,他們又把身子轉過來,麵向王爺和王妃,正要拜高堂時,韓蛟忽然身子晃了兩晃,咕咚一聲就趴到了地上,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令所有人無不愕然,大家全都圍過來,王爺也來到近前。
郡主一把掀起頭上紅紗,蹲在地上把韓蛟的身子翻過來,把他扶在臂彎裏,隻見他麵如白紙,嘴唇無色,而且全身還時不時的有些發抖。
郡主急得掉下眼淚,叫道:“來人,快去找郎中,快去找郎中來啊!”
已經有人跑去找郎中了,郡主急忙命人把韓蛟抬迴婚房,這樁喜事弄得個不歡散場。
王府門外,嶽琳躲在附近,眼睛裏看著王府門上飄著的綢花紅帶,眼淚止不住又往下流。她在附近一直盯著,卻並沒發現那程鑫的蹤跡,嶽琳不禁皺眉。
心道:“為什麼不見程鑫,難道今天王府大喜,他不該出現來賀喜嗎?”
她正這樣想著,突然身後有人照著她的肩膀就拍了一下,嶽琳就是一驚,她猛然轉身,雙手下意識展開架勢,預備攻擊,卻見原來拍她的人是個老乞丐,那老乞丐衣衫破爛,胡子拉碴的,頭發蓬亂,全身上下都髒兮兮的,老乞丐左手拿著一根竹棍,右手端著一支缺邊兒的破碗,正可憐巴巴的看著嶽琳。
嶽琳見是一個乞丐,也就放下了戒備,她從懷裏掏出六兩銀子,放進乞丐的破碗裏,那乞丐低頭看了看碗裏的銀子,咧著嘴笑起來。
嶽琳又迴頭向王府看了看,見王府內陸陸續續出來許多人,但還是沒見到程鑫,她不禁有些失望,嶽琳就想迴去了,留在這裏仇人尋不見,還要看著心上人和別人成親,真是徒增傷心。
還不如趕緊離開的好,於是嶽琳轉身,卻見剛才那個老乞丐還沒走,嶽琳也無心在意,便自顧向前走去,突然身後的老乞丐開口叫住她。
老乞丐說:“姑娘,請留步,倘若你想知道你要尋找的人在何處,那你就跟我來。”
嶽琳聽罷,不禁轉過身子,不等她說什麼,就見那個老乞丐已經轉身走了,嶽琳來不及多想,便急忙跟上去,她跟在老乞丐身後穿街過巷,又穿過一條胡同,來到了那個空曠破敗之地。
嶽琳向周圍看了看,隻見四周都是破屋子還有碎磚瓦,除了這些便再沒什麼了,她不禁挑眉,看著走在前麵停下腳步的老乞丐。
嶽琳說:“老人家,您帶我來這裏是何意,難道這裏會藏著我要找尋的人?”
老乞丐點頭,他突然閃身來到一座破屋前,並且用左手執著的竹棍,指了指門板,嶽琳走過來,她遲疑片刻,便伸手把門推開,邁步走進了屋內,這屋裏黴味兒很重。
屋裏亂七八糟的堆滿各種雜物,難以落腳,嶽琳捂著鼻子,站在屋門處四下看,突然她發現有一雙腳露在一張草席外,這張草席就放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旁邊有破筐爛鍋等雜物堆積。
嶽琳轉臉看著倚在門旁的老乞丐,嶽琳說:“老人家,這是?”
那老乞丐邁步進屋,走到那草席旁,以手中竹棍把草席挑開,嶽琳不禁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