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蛟抱著昏迷不醒的嶽琳,泣不成聲,淚水好像斷線的珠子,不停的落下,哭的都不成樣兒了。
嶽琳在他肩膀處仰著頭,緊閉的雙眼,眼睫毛微微動了一下,此刻韓蛟腦子一片空白,萬念俱灰,心裏隻想著,如果嶽琳真死了,那他也不活了,他要追隨嶽琳而去。
什麼報仇,什麼尋找仇人,他什麼都不管了,隻想和嶽琳生死都在一起,要是沒有嶽琳,那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世上又有什麼意思。
韓蛟止住悲聲,哽咽著說:“琳,琳兒,你別怕,我不會讓你,讓你一個人去那邊,我會陪你一起。”
他說這段話時,嶽琳就快醒了,朦朦朧朧的她已聽到了韓蛟說的每一個字,隻是她的意識還沒完全清醒,嶽琳心裏著急,好想快點(diǎn)醒過來,她好怕韓蛟會做出什麼傻事。
韓蛟慢慢放下嶽琳,他抬手抹去臉上淚水,然後站起來,他站在床邊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嶽琳,忽然間他自懷中抽出一把短刀,那刀光雪亮,晃人眼睛,韓蛟看著嶽琳。
說道:“琳兒,我來了。”
說罷,便舉刀刺自己胸口,就在這剎那間,嶽琳睜開了眼睛,眼見韓蛟要持刀自盡。
嶽琳大叫道:“不要!”
刀尖快挨到胸口時,戛然停住,韓蛟見嶽琳醒過來了,他把手中短刀丟下,撲到近前,一把握起嶽琳的雙手。
說道:“琳兒,琳兒你醒了,我還以為……”
嶽琳說:“以為我醒不過來了,所以你也不想活了,你就想陪我一起死,你,你怎麼這麼傻呀!”
說著,眼淚順著眼角淌下來,韓蛟緊握嶽琳的雙手。
說道:“琳兒,如果沒有你,那我一個人活著也是無趣,與其孤零零的活著,不如讓我去陪你,這樣我們就可以做個伴。”
嶽琳抽出一隻手,覆上韓蛟的手,嶽琳皺眉,眼角淚水奔流。
說道:“答應(yīng)我,即便我死了,你一個人也要好好活著,將來娶妻生子,頤享天倫。”
韓蛟拚命搖頭,說道:“不,在我心裏,隻有你才是我的妻子,我說過我不會再愛上別的女子,除了你我也不會娶別人,無論怎樣我都做不到!”
嶽琳哭道:“你,你怎麼這樣固執(zhí),你這樣叫我怎麼辦?”
韓蛟抬手抹了一下眼裏掉落的淚水,他扶著嶽琳坐起來,並抱著她。
說道:“琳兒,我不會讓你死,天下名醫(yī)那麼多,總會找到一位神醫(yī),能夠醫(yī)好你。”
嶽琳說:“我的病我知道,其實我從小就總愛昏倒,每次都是爺爺把我救過來的,隻是沒想到這次發(fā)病,會這麼嚴(yán)重。”
嶽琳自懷裏取出一個小藥瓶,韓蛟看向她手裏的藥瓶。
說道:“這是什麼?”
嶽琳說:“這是爺爺給我配製的藥丸,我昏迷醒來的時候,爺爺都會給我服一顆,之後我就會覺得好一些,爺爺給我配製了很多瓶這樣的藥,他總讓我?guī)г谏砩希蛟S我就是因為吃了這個藥,才活到現(xiàn)在。”
韓蛟眼中閃過一絲喜悅,說道:“琳兒,那你快把藥吃了,說不定還可撐上一陣子,我一會兒就出去打聽一下,看看有沒有世外神醫(yī)。”
嶽琳點(diǎn)頭,便自瓶內(nèi)倒出兩粒黑色的小藥丸,韓蛟急忙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水,端過來,嶽琳接過韓蛟手裏的水杯,以水將藥送服。
韓蛟說:“琳兒,你躺下歇著,我這就出去向附近的人打聽打聽,我一會兒就迴來。”
嶽琳應(yīng)道:“嗯。”
嶽琳緩緩躺下,韓蛟提著她身上的被子,又蓋了蓋,然後才起身推門出去,出去時又將門關(guān)好。嶽琳服了藥,還是覺得疲乏,便閉上眼睛睡著了。
韓蛟自聚仙居出來,便開始四處向人打聽,他逢人便問,有沒有醫(yī)術(shù)特別好的名醫(yī),但大多數(shù)人都不清楚,因為他們沒聽說過有什麼醫(yī)術(shù)較好的神醫(yī),問了好幾個人都說不知道。
雖然有點(diǎn)失望,但是韓蛟卻不曾放棄,繼續(xù)向路人詢問,苦問無果之下,韓蛟真的撓頭了。他也走的累了,便尋個屋簷坐下來,韓蛟眉頭深皺,心裏愁苦的不行,抬頭看著屋簷上方的一塊藍(lán)天,不禁發(fā)出一聲歎息。
此時他旁邊坐著的一位白發(fā)老者,聞歎息聲,轉(zhuǎn)頭看向他,老者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
說道:“小夥子,年紀(jì)輕輕的歎什麼氣呀?”
聽有人在問話,韓蛟這才轉(zhuǎn)臉,見跟他說話的是一個白發(fā)老頭。
韓蛟愁容不展,說道:“因為我未婚的妻子得了很嚴(yán)重的病,普通郎中醫(yī)不得,我便想著出來打聽一下,看看有沒有人知道名醫(yī)所在,可我問了好多人,他們都不知道,故而我才發(fā)愁。”
白發(fā)老頭點(diǎn)點(diǎn)頭,故意說道:“小夥子還是想開些吧,隻是一個未婚妻子罷了,何苦為她這般奔波,所謂天涯何處無芳草,她就算死了,那你也可以再另尋新歡,畢竟你還年輕。”
韓蛟聽罷,不禁站起身子,看著麵前白發(fā)蒼蒼,滿麵皺紋,垂垂老矣的風(fēng)燭老人。
說道:“您怎麼能這樣說吶,一份感情來之不易,怎能說變就變,她雖然是我的未婚妻,但是我也愛她致深,我願與她同生共死,您明白嗎?”
說罷,便氣的轉(zhuǎn)身要走,老頭兒站起身子,忽然哈哈大笑,韓蛟停住腳步,迴身看向老頭兒。
韓蛟挑眉道:“您為何發(fā)笑?”
老頭兒向前走了兩步,說道:“我笑世間像你這般癡心的小夥子,已經(jīng)不多了,那個姑娘真是有福之人。”
韓蛟皺眉道:“老人家?”
老頭兒說:“念你一片真情的份上,我便指點(diǎn)你去一處地方,那裏名叫癲不嶼,是一座小島,小島四麵環(huán)水,需乘船而行。島上住著一位怪醫(yī),此人有個綽號,叫半死不救,他醫(yī)術(shù)高超,各種怪病難癥,他都能醫(yī)治,就是為人性格古怪,難以捉摸。”
韓蛟聽罷喜出望外,他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給老頭連磕兩個頭。
抱拳說道:“多謝老人家,您的大恩大德,韓蛟永世不忘!”
老頭連忙走過來,把韓蛟從地上攙起來,看著他。
說道:“先別忙著謝,求醫(yī)之路艱難,還不知道能不能成,不過小夥子我相信憑借你的這顆決心和毅力,你一定可以打動半死不救,讓他出手醫(yī)治那位姑娘的病。”
韓蛟點(diǎn)頭道:“嗯,那請問老人家,癲不嶼在哪個方向?”
老頭說:“出了這個村子,一直走,向西拐,便能看到一片大江,江邊有許多小船,是專渡人過江的,癲不嶼就在江心。”
韓蛟再次謝過老人,便匆忙趕迴聚仙居,他開心的推開房門,嶽琳被開門聲吵醒,嶽琳轉(zhuǎn)頭。
說道:“韓蛟,你迴來了,你好像去了很久。”
韓蛟來到嶽琳床前,坐在床邊,看著嶽琳。
韓蛟說:“琳兒,那時服了藥,你現(xiàn)在覺得怎麼樣,身體有沒有恢複一些力氣?”
嶽琳說:“雖然覺得身體不那麼難受了,但還是有些乏,總想睡覺。”
韓蛟說:“那你這樣的狀況,不宜走路遠(yuǎn)行,騎馬更不行,我去雇一輛馬車,我們坐著馬車趕去江邊。”
嶽琳皺眉道:“去江邊幹什麼?”
韓蛟說:“我在外麵不斷向人打聽哪裏有神醫(yī),可是那些人都不知道,直到後來我偶遇一位老人家,他見我真心誠意,便告知了我一個去處,他說在村外西邊一條江上有座島嶼,名叫癲不嶼,那島上住著一位怪醫(yī)半死不救,聽說這位怪醫(yī)可治各種疑難病癥,所以我要帶你到島上去。”
嶽琳聽罷,不禁掙紮起身,韓蛟連忙扶著她,嶽琳坐起來。
說道:“你真的找到神醫(yī)了,韓蛟,真是苦了你了,為了我的病,害你四處奔走。”
韓蛟說:“琳兒,我為你做的一切都是應(yīng)該的,隻要你能好好的,就是要我去死,我都願意。”
嶽琳看著韓蛟,嶽琳眼裏又淌下淚水,不禁一把握起韓蛟的手,鼻子抽泣。
說道:“韓蛟……”
韓蛟伸手用拇指為她抹去腮邊淚珠,嶽琳輕輕靠在韓蛟懷裏,隻覺今生能遇韓蛟這樣的人,是她三生之幸,縱然自己粉身碎骨也難報韓蛟的恩義。
韓蛟出去雇了一輛馬車,又給了店小二幾兩銀子,拜托他照顧一下他和嶽琳的馬,過幾天他們便迴來,店小二滿口答應(yīng),馬車來到聚仙居門前,韓蛟進(jìn)屋來接嶽琳。嶽琳掀起被子,想自己下地走,韓蛟忙走過來,不由她說什麼便將她抱起來,抱著她走出了屋門。
被韓蛟抱著出門,嶽琳羞的蒼白的臉上泛著一抹紅,她把臉頰貼在他肩頭處,雙手摟著他的脖子,杏目微垂,也不敢看周圍的人。
韓蛟把嶽琳放進(jìn)馬車裏,然後自己也鑽進(jìn)馬車,他坐在嶽琳身邊,嶽琳把頭靠在他肩上,韓蛟一隻手環(huán)著她的身子,便告訴車夫可以趕路了,那車夫揮動馬鞭,趕著馬車離開客棧。
馬車一路急馳,很快來到村外江邊,江水濤濤,聲聲震耳,車夫?qū)ⅠR車停下,韓蛟挑車簾子向外看了看,隻見好大一條江河,一眼望不到邊際,江邊有三兩行人,還有許多客船。
韓蛟跳下馬車,嶽琳也來到馬車邊,伸手搭上韓蛟的肩頭,韓蛟把她從馬車上抱下來。
車夫揮動馬鞭,將馬車調(diào)個頭,便趕著馬車離開了,韓蛟抱著嶽琳轉(zhuǎn)身往前走,嶽琳看了看。
說道:“韓蛟,你快把我放下來吧,我可以走的。”
韓蛟挑眉道:“別逞強(qiáng)了,你身子弱,不宜走動,你再說讓我把你放下來的話,我可就要生氣了。”
嶽琳見他一臉認(rèn)真的模樣,便不敢再說話了,隻得由著他,韓蛟抱著嶽琳來到一條客船旁,船家是一個上了年紀(jì)的老漢,老漢坐在船頭正抽著旱煙,嘴裏吐出的煙霧飄向空中,要被風(fēng)吹散時,還冒出個圓圓的煙圈兒。
韓蛟說:“老伯,你這船載兩個人,到江心的小島上,要幾兩銀子?”
那老漢聞聲扭頭,看了一眼,見韓蛟懷裏抱著一個病懨懨的姑娘,便知他們也是有難處之人,老漢收起煙袋鍋?zhàn)樱瑥拇^跳下來。
說道:“看你抱的這個姑娘,像是個生病的,你要去江心小島,是要去尋怪醫(yī)半死不救吧?”
韓蛟說:“您知道半死不救?”
老漢說:“那當(dāng)然了,我們這些住在江邊的人都知道他,不過他脾氣可挺怪,一般人他都不救的。”
韓蛟說:“無妨,不管這人多難求,我也要去試試!”
老漢說:“那好吧,那就上船,我載你們?nèi)ィ领躲y子嘛,就收五兩銀子吧,要是別人我都收十兩。”
韓蛟說:“好,那就有勞老伯了。”
韓蛟抱著嶽琳登上客船,船家解開船繩,拿起船槳,便站在船頭劃動水麵,把船輕輕駛離岸邊,韓蛟和嶽琳坐在船篷外麵,嶽琳手挽著韓蛟的胳膊,頭枕著他的肩膀,閉上眼睛又襲來困意,韓蛟轉(zhuǎn)臉看著嶽琳。
說道:“琳兒,琳兒別睡,到船篷裏麵去睡,這外麵風(fēng)大。”
嶽琳睜開眼睛,韓蛟扶著她站起來,把她扶進(jìn)船篷,嶽琳坐下,韓蛟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給嶽琳蓋上,嶽琳覺得心裏甚暖。
韓蛟說:“睡吧,琳兒,我就在這兒。”
嶽琳點(diǎn)頭,便閉上眼睛,身子倚著船篷,不一會兒便睡著了,船兒在江麵乘風(fēng)破浪,劃著水紋緩緩前行,船兒搖的韓蛟也困了,他便也靠在船篷的另一邊,手扶著腮幫睡著了。
此時,太陽已變成了一輪紅日,墜於山下,天漸漸暗下來了,船越行越遠(yuǎn),到後來就變成了一道剪影。
葉季楓跟隨嶽父和妻子一起迴到豐俞老家,葉季楓還是第一次來到豐俞,這座城池比南城府還要大,而且風(fēng)土人情也全都不一樣,葉季楓還真覺得新鮮,走在長街之上,也忍不住看看這裏,瞧瞧那裏,付婉婉在他身旁嫣然淺笑。
婉婉說:“怎麼樣,季楓,你覺得這比南城如何?”
葉季楓說:“嗯,各有千秋,非要做出比較的話,那就是這裏商旅更多,買賣鋪?zhàn)右埠芏啵L(fēng)俗人情更是給人耳目一新之感,比南城更熱鬧,更有趣。”
婉婉拉住葉季楓的手,說道:“季楓,我相信慢慢你就會愛上這裏,習(xí)慣這裏的一切。”
葉季楓把一隻手放在婉婉手上,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付婉婉拉著他的手向前走,付珅義在旁邊買了幾個包子,打算迴去熱一熱吃,這個時候天色已晚,已經(jīng)到了掌燈的時候。
不過好在有許多夜攤都開著,賣什麼的都有,三人迴到家宅,付珅義打開門鎖,推門走進(jìn)了院子,闊別已久,如今總算迴來了。
付家宅院很大,屋舍也很多,他們穿過一道拱門,才來到了正院,付珅義推開房門邁步進(jìn)屋,找出一根蠟燭,把燭火點(diǎn)亮,屋裏一切如初,隻是人事已非,頗有感觸。
婉婉把包袱放到桌上,說:“爹,您坐下來歇一會兒,我這就去廚房弄點(diǎn)吃的。”
付珅義點(diǎn)頭,便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婉婉轉(zhuǎn)身出去,要去廚房,葉季楓邁步跟出來。
說道:“婉婉,我來幫你。”
到了廚房,夫妻倆一個燒火,一個做飯,很快就把吃的弄好了,三個人坐在桌前,開心的吃了一頓飯。
吃罷了晚飯,付珅義就迴去休息了,付珅義喝了幾杯酒,也有些乏了,迴到房裏倒頭便睡,也沒脫衣服,更沒蓋被子,付珅義躺在床上,鼾聲如雷,睡的很香。
付婉婉拉著葉季楓迴到自己的閨房,一進(jìn)門,葉季楓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兒,付婉婉點(diǎn)起桌上的蠟燭,燭光漸亮,把屋裏的一切都映了出來。
隻見屋裏窗格雕花,暖帳斜掛床頭,描金的櫃子有兩對,旁邊還有一個梳妝臺,一麵銅鏡對著窗戶,牆壁上還掛著幾副字畫,地上拐角處擺著一支大花瓶,大花瓶裏插著一根雞毛撣子。
葉季楓倒背著雙手,走到一副字畫前,欣賞著上麵的筆墨,付婉婉害羞的走過來。
說道:“季楓,以後這就是咱們倆的房間了,你喜歡嗎?”
葉季楓轉(zhuǎn)身麵向婉婉,柔聲道:“喜歡,這房間寬敞舒心,有淡淡的香味,還有你,我每天一迴來,都會覺得很溫暖。”
付婉婉含羞一笑,說道:“我會盡力做個好妻子,為你分憂,日後再為你添上一兒半女,我們一家人一起其樂融融,永遠(yuǎn)快快樂樂的生活。
葉季楓聽婉婉這樣說,不禁伸手把她抱在懷裏,兩人相擁著,眼前似乎看到了未來的幸福場景,兩個人心裏都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