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總聽人說,殺敵一千,自傷八百!曲子峰現在是深有體會,天海市公檢法係統風聲鶴唳,不說人人自危,至少大部分人都開始恐懼。
事情有些超出掌控,甚至違背了曲子峰最初的本心,一種來自內部的傾軋,如同聚眾後失控的踩踏般,已經出現了不理性的相互攀咬。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厲元朗推門走了進來,望著曲子峰有些愁苦的臉,厲元朗笑著問:“最近的壓力是不是很大?特別是在有心人的刻意引導下,感覺局勢就要失控了?”
“何止是失控了,有些像上個世紀的特殊年代!甚至有些人,已經開始特別的瘋狂!”曲子峰迴憶今天看到的文件,無奈的搖了搖腦袋:“鐵峰成了他們重點攻擊的對象,甚至有些人開始相互攀咬,交代出了一些子虛烏有,甚至胡編亂造的東西。”
“看來我們的對手開始反擊了,標靶就是鐵峰。”厲元朗坐在曲子峰的對麵,自顧的倒了杯水:“被人架在爐子上炙烤的感覺,很不好受吧?”
“何止不好受,簡直都快把我烤成標本了!”曲子峰丟給厲元朗一根煙:“有沒有什麼好主意,幫我想一想?”
厲元朗把煙點了,深深的抽了一口,慢慢的吐出煙圈後,才低聲說:“現在就是在跟時間賽跑。天海市的局麵為什麼這麼亂,是因為季長安的影響力大,他在給我們使絆子。”
“隻要能撬開宋揚的嘴,固定白秘書違法犯罪的證據,再擊潰白秘書的心理防線,讓他心甘情願的交代問題。”
“現在所有的亂局,都將不攻自破。”
還真是因果關係,季長安就好像是垂死掙紮的人,想要把水攪混,這樣才能給白秘書足夠的心理暗示,讓他用時間給季長安換取騰挪的空間。
“難啊!白秘書在市紀委,紀委的趙鵬書記,又是季長安親手提拔上來的……”話說一半,曲子峰就變了臉色:“真不愧是老狐貍,天海政壇的不倒翁。”
“季長安讓白秘書去紀委交代問題的時候,就算好了這一步,讓白秘書一直都在他的手掌中。”
“天海市就這樣亂下去,白秘書不會被自殺吧?”
被自殺,這可真是個好詞。一個人的結局也就三種,自然死亡跟非自然死亡,在非自然死亡中,又包含了自殺跟他殺。
如果是一個手法高明,並且行事老道的罪犯,是能夠做到把他殺偽裝成自殺的。這種又被稱之為,被自殺。
遠的不說,就說最近的厲兵案,吳秘書的跳樓就充滿了疑點,誰能保證是吳秘書主動跳的,還是被人丟下來的?
麵對這個忽然被提出來的問題,讓厲元朗也是猛地一愣,如果白秘書……
電話鈴聲很突兀的響起,曲子峰放在耳邊,聽了一會後,把電話放下,然後對著厲元朗低聲說:“白秘書在廁所,用碎瓷磚,割斷了頸動脈……”
“又是在紀委裏自殺的?”厲元朗的身軀緩緩顫動,猜到季長安會很瘋,但卻沒想到他居然可以這樣瘋!
“線索斷了,沒法子燒到季長安的身上!但季長安以後的升遷之路,也就這樣斷了!”
厲元朗稍加琢磨,便明白了曲子峰話裏的意思,死的不止是季長安的秘書,還有季長安的前途。
上麵的領導,不會也不敢,提拔一個行為存疑的幹部。
“不應該,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厲元朗苦思冥想,都想不通,季長安為什麼會出這樣的昏招。
弄死了白秘書,以後誰還敢繼續跟著季長安,難道他不想再往上衝,隻想原地踏步,或者平安落地嗎?
厲元朗開始仔細迴憶,上輩子季長安的命運軌跡,認真的想了又想,忽然間腦袋中靈光一閃:“快查宋揚的兒子,是不是在外國留學?”
“然後再通過宋揚兒子的海外社交圈,篩選一下,有沒有一個姓季的朋友。”
曲子峰詫異的望著厲元朗:“季長安的年齡,應該沒有還在上學的兒子吧?”
“婚生子沒有,但私生子有!”厲元朗非常的篤定,因為他忽然間想起,上輩子宋揚移民,宋揚的兒子在加利福尼亞留學時,就跟一個叫季雨的關係非常好。
這個季雨雖然表麵上是季長安的侄子,掛在季長安弟弟的戶口上,但傳言這個季雨,就是季長安的私生子。
順著這個思路往下想,所有想不通的,一下全都能想通了!
季長安之所以出這樣的昏招,是因為他感受到壓力,迫不得已才快刀斬亂麻。
那麼壓力來自哪裏?肯定不是國內,天海雖然亂,但一切還在他的掌握中。白秘書比較聰明,嘴巴閉的很緊,隻要熬過這一段,那就一切照舊。
但宋揚的日子可不好過,沒了靠山,又麵對中海市的審訊,他還能堅持幾天?
這下壓力給到了宋揚的家人,從國內傳到國外,又漂洋過海的傳迴來。
覺察到壓力的季長安,不得不自保,隻有他不落馬,才能維持現有的一切。那麼知根知底的白秘書,就成為不穩定的x因素。
隻要排除掉這個不穩定的因素,季長安就能不勝而勝,繼續坐在天海市委書記的位子上等退休,盡可能的保全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哪怕宋揚涉黑涉惡,被量刑後沒收全部非法所得。隻要季長安還在這個位子上,就能讓宋家繼續富貴榮華。
厲元朗大膽的猜測:“白秘書應該不是被自殺,而是主動求死。”
“季長安應該會展露出悲情的一麵,說我們逼死了他的秘書。”
“把沒理,落下風的事情,攪合的即使不占上風,也會拿一些同情分。即使不能往下走,也會平安的退休。”
曲子峰無奈的錘了下桌子:“老狐貍,真的是一隻老狐貍!都到了這個份上,居然還能翻盤。”
“不著急,笑的最後的,才能笑的最好!”厲元朗倒是智珠在握:“先休戰,然後秘密的調查,慢慢的找機會。”
“宋揚那邊應該有意想不到的驚喜,宋揚的兒子,以及私生子那邊,說不定是新機會。”
厲元朗知道,天海的天真要變了,現在水麵上的博弈會下沉到水下,看似風平浪靜,實際上會更加的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