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不大的屋子，不僅沒有任何所謂的裝潢，甚至連一件像樣的家具都沒有。
那些桌椅的粗糙程度，看上去更像是盧向陽自己做出來的。
“家裏簡陋了點，讓您見笑了。”
盧向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順手給韓天端來一杯水。
韓天沒迴應對方，而是接過水的同時笑了笑。
“小夥子你先等等，我給你做糖畫。”
盧向陽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喜歡自己糖畫的小夥子，今天說什麼也得拿出看家本領好好給他做一個！
在對方做糖畫的過程中，韓天裝作閑聊般和盧向陽聊天。
他故意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詢問盧向陽這條腿是怎麼迴事......
盧向陽也沒藏著掖著，直接告訴他自己是在戰場上丟掉了這條腿。
這一下，話匣子算是打開了。
韓天順勢詢問今天那三個人是什麼情況，還有他為什麼過得這麼孤苦。
盧向陽一邊做糖畫，一邊給韓天講述自己的故事。
他今年五十七歲，一年前迴到家鄉煙市。
這可是正兒八經的戰場老兵，軍隊給了他五百萬養老費。
五百萬，這對普通人來說可不是個小數字。
最起碼在煙市這座城市，盧向陽要安享晚年是綽綽有餘了。
不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盧向陽有個兒子盧永康。
盧向陽一直在軍隊待著，兒子疏於培養。
再加上十年前妻子離世，盧永康更是成了脫了韁的野馬。
沒人管，再加上盧向陽定期會寄迴生活費。
這讓盧永康變得越來越野，沾染上了各種惡習。
而這些事是盧向陽完全不知道的，等他去年迴到煙市的時候，盧永康已經把自己糟踐成了他這個做父親的無法想象的樣子。
盧永康不僅吃喝嫖賭樣樣精通，而且賭癮很大......
在外麵欠了不少欠款，自己迴來之後用養老錢幫他填了不少債。
沒想到自己這個兒子不僅沒有悔過，而且越發過分。
瞞著自己偷偷去欠了高利，利滾利越來越大，直到還不起......
討債人上了門，盧永康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早就不知所蹤了。
留下一條腿的老父親麵對那些討債人，陸陸續續將剩餘的幾百萬也給了對方。
盧向陽原本以為交了錢對方就不會怎麼樣了，可他沒想到即便自己給了對方幾百萬。
而這些吃人不眨眼的畜生還是不放過自己，隔三差五找自己麻煩讓自己還債。
原本的一百萬，還了幾百萬之後現在還要欠對方一百萬......
而且這個數字會越來越大，他根本不可能償還得起。
至於家產？房子早就變賣掉了。
現在這房子的租金一個月隻要三百，便宜得不能再便宜。
那些家具大部分是盧向陽自己動手做的，這裏原本幾乎是個毛坯房。
講述這一切的盧向陽表情沒什麼變化，甚至看不出來傷心。
可能該傷心該生氣的時候都過去了，他現在已經看淡了......
但這倒是讓韓天心裏堵得慌。
當年跟自己一起參與邊關戰爭的老兵，晚年竟然落了個這樣淒慘的下場。
不僅沒得到他應有的待遇，反而讓一群垃圾整天欺負他。
說到最後，盧向陽還十分擔憂的開口：
“小夥子，你今天得罪的那夥人可不一般，他們老大是老鷹......很有權勢的。”
盧向陽顯然是在為自己擔憂，他擔心自己被對方報複。
不得不承認，盧向陽的心是真的很善良。
他自己都過得這麼苦了，還在為自己考慮。
“沒事老先生，你不用擔心。”
聽到這話，盧向陽也不再說什麼，而是自顧自開口：
“說起來，你的聲音我聽起來很熟悉......”
“在部隊的時候，我們那有個很厲害的將軍，我曾有幸見過他一麵。”
“他的聲音和你很像，就連身材都和你差不多......”
“不過他帶著麵具，看不清他長什麼樣子。”
韓天打著哈哈，笑著開口：
“是嗎？那還真挺巧的。”
“對啊，很巧。”
話音落下，盧向陽也完成了糖畫的最後一筆。
他將糖畫孫悟空小心翼翼地遞給韓天，笑著繼續詢問：
“還想要別的嗎小夥子，我繼續給你做。”
韓天急忙開口拒絕：
“不用了不用了，這個就夠了。”
房間內的氛圍十分融洽，但就在這時候，房子的大門突然被猛烈地敲響了。
與其說是敲，其實用砸來形容更合適。
本來老舊的大鐵門，被門外人砸得轟隆作響。
屋內兩人相視一眼，盧向陽當即拄著拐杖來到門前。
“誰啊？”
他話音剛落，門外立刻傳來怒罵聲：
“你爺爺！死老頭膽子真他媽大！還敢找人打我的小弟！”
說著，砸門的聲音越來越大。
甚至出現了棍棒砸門發出的敲擊聲......
這年久失修的老鐵門，估計扛不住他們這樣折騰。
當即，盧向陽拄著拐杖快步靠向韓天這邊。
“小兄弟！你快走吧！你打的那幾個人來尋仇了......來了好多人！”
說著，他來到窗邊一把將窗戶拉開：
“我這裏是二樓，下麵還有堆沙子，跳下去沒事！”
韓天朝下麵看了眼，確實有堆沙子。
從這跳下去，就算是普通人應該也不會出大問題。
“草擬嗎的！等老子進去！肯定把你另一條腿也廢掉！”
“死老頭子，欠錢不還還敢找人打我兄弟！”
眼見著，那鐵門在不斷的撞擊中越發搖搖欲墜，盧向陽心中就越是心急如焚。
要是在大街上，韓天好歹有地方跑。
但這可是屋子裏......要是對方闖進來了，韓天想跑都沒地方跑！
“小夥子，你快走吧！”
“那你怎麼辦啊？”
韓天不急不慢地反問一句，臉色看不出半點變化。
“我老骨頭一把，諒他們也不敢弄死我！”
盧向陽語氣一橫，隨即就用一隻手推搡著韓天把他往窗邊推。
韓天一個閃身躲了過去，隨即三兩步來到門前。
他扭過頭來看了眼盧向陽，搖了搖手中的孫悟空糖畫隨即開口：
“老先生，你給我做了這麼好的糖畫，我怎麼舍得拋下你自己走呢？”
話音落下，韓天一把將大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