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英帶著獨孤陽來到北林衛官衙。
衙署門前雖然街麵寬闊,但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北燕上到百官,下到平民百姓,都視此地為閻羅殿,平常沒人敢來。
戰英帶著獨孤陽來到官衙門前。
有守門的衛士攔住他,冷聲道:“將軍請留步。
此地乃北林衛,並非將軍軍營。
若想入內,需要通稟報備。”
戰英拿出鎮撫使的牌子,在衛士麵前晃了晃。
衛士吃了一驚,連忙後退兩步,躬身道:“請!”
戰英進到官衙,見到指揮使王輕侯。
對方四十多歲,身材不高,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像是能看穿別人心靈。
隻不過此時王輕侯正走背字,神情有些困頓。
他不悅的看著戰英道:“將軍來此,有何公幹?”
“我來給你送功勞來了。”戰英指了指外麵獨孤陽。
王輕侯冷笑一下,不相信道:“你是大燕武將,給我送什麼功勞?”
“不相信?”
戰英便將知道的詳細說了一遍,然後道:“刑部尚書之子,橫行不法,在王爺眼皮底下,弄出六條人命。
燕京府衙上下,縱容包庇,助其脫罪。
王大人查清案情,上報王爺,難道不是大功一件?”
“你說都是真的?”
王輕侯眼睛頓時亮了,上前兩步道:“你莫不是在說笑?”
戰英笑道:“我連人證都給你帶來了,隻等你自己去查。”
王輕侯將信將疑,拍了拍手,叫過來一個親信道:“把人帶下去,我親自審問。
戰將軍,請先在這裏喝茶。
我這裏有上等好茶,您隨便喝。”
說著,王輕侯急匆匆走了出去。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他才迴來道:“都弄清楚了。
我已派人把那五具屍首都挖出來。
果然沒有發現少女屍骨,而是多了一副男人屍骨。
說明獨孤陽所驗沒錯。”
戰英問道:“我都給你把證人帶過來了。
一個時辰過去,你就挖了個墳?”
“你以為我們北林衛都是吃素的?”
王輕侯冷笑一下道:“案情也已經調查清楚。
那韓家家長韓忠富,平常愛好賭博。
前幾天在賭坊玩錢,被徐尚書之子徐劍南設套,輸光了所有的錢。
最後在徐劍南誘使下,把女兒做賭注押上賭桌,結果又輸了。
徐劍南便將韓氏之女韓妙雲搶過來,賣入教坊司。
韓氏長子韓處端,不甘心妹妹被搶,前去找徐劍南理論。
結果被暴打一頓,心疾發作,當場死亡。
韓忠富失去兒女,想要上告鬧事。
徐劍南派人,趁夜點燃韓家草房,並且扔進一具從墳地挖出的屍首,以造成徐妙雲已經被燒死之假象。
這件事本來做得天衣無縫。
沒想到戰將軍有勇有謀,竟然將隱秘揭開,讓真相重見天日。”
戰英斜著身子,側顏對著王輕侯道:“不用誇我。
大人是否準備將此事報知王爺。”
“當然,”王輕侯道:“但畢竟涉及刑部尚書王大人,還有燕京府一眾官員。
何去何從,還需王爺定奪。
不管如何,這都是大功一件。
我上報時,自不會隱瞞將軍功勞。”
……
接下來,王輕侯趕緊主動去王府見燕王。
這些日子,他一直躲著燕王,唯恐王爺再把他叫過去臭罵。
今日總算敢主動求見。
來到王府書房,見到身穿蟒袍的林鎮北,他頓時像小媳婦見公婆一樣老實。
“什麼事?”林鎮北斜了對方一眼,餘氣未消。
“王爺,卑職有大事稟報。”
王輕侯將查到的內容,詳細敘說一遍。
“什麼?”
林鎮北聽完匯報之後,不由勃然大怒,一拍桌案道:“在燕京,在本王眼皮底下,竟然發生如此大案?
好他一個刑部尚書,掌管燕國刑律,卻知法犯法,縱子行兇。
還有他燕京府尹,助紂為虐,胡作非為。
這就是我燕國官員行徑?
嗯,你王輕侯這次還不錯,能將此案揭開,不至於塵封下去,此次當獎。”
王輕侯聽到王爺誇獎,頓時舒了一口氣,知道王爺原諒了自己,上次失誤之事,總算過關了。
他連忙道:“卑職不敢,不過此案乃是戰英將軍首先發現,並將人證帶來。
所以卑職才能查個水落石出。”
“戰英?他什麼時候會探案了?把他找來。”
“你先下去吧。”
“請問王爺,案犯徐劍南,該如何處置?”
“抓,還等什麼?投下這顆小石子,且看誰會跳出來。”
“那幫文官,滿口仁義道德,連北伐都嚷嚷著沒錢,實則個個貪贓枉法,中飽私囊。”
“這次本王便讓他們知道,這燕國到底誰說了算。”
林鎮北咬牙切齒的道。
其實燕國文官與武將之爭由來已久。
基本就是武將主戰。
而以丞相為首的文官體係,則抱怨戰爭花錢太多。
他們主張開貿易,交歲幣,甚至和親,跟匈奴人講和。
燕王本質上還是屬於武將之列,自然看不上文官這一套,早就想整治一下這幫文官。
如今正好是個機會。
“卑職明白。”
王輕侯退了出去。
不多時,戰英被叫了過來。
林鎮北似笑非笑地問道:“聽說你最近成了神探?”
“末將不敢,”戰英側顏道,“其實,都是世子安排的。
末將不過是跟著跑了跑腿。”
他將林舒如何帶他去審仵作,詳細敘述一遍。
“這又是小舒安排?”
林鎮北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兒子最近已經給了他太多驚喜。
沒想到,揭開這件大案,兒子也是始作俑者。
“這臭小子,還有多少事瞞著老子。”
林鎮北又高興,又疑惑,看了戰英一眼,不悅道:“你為何斜著身子,麵對本王?”
“世子說,末將這樣最帥。”
戰英道:“世子還準備讓末將牽線搭橋,他想加入北林衛。”
林鎮北沉默不語。
戰英又道:“世子還說,他有探案天賦,懂得如何訊問供詞。”
林鎮北擺了擺手道:“你去北林衛隨便找幾個懸案,考驗一下他。
若他真有此天賦,去北林衛底層曆練一下,長長見識,倒也不是不可以。”
“遵命!”戰英領命。
……
翌日。
西山書院。
林舒正常去學堂。
課間休息,他去了趟茅廁,迴來便看自己書桌旁圍滿了人。
文房四寶被翻得亂七八糟,連娘親給準備的午飯,都灑了一地。
徐劍南義憤填膺地舉著一張銀票,大聲嚷嚷道:“本公子剛剛丟了一百兩銀票。
諸位都看見了,是從林舒這裏搜出來的。
他是小偷!”
林舒看著對方這拙劣的栽贓陷害,感覺一陣好笑:“你丟了銀票,第一個便來我這裏搜?
你早就知道是我偷的?”
“我……因為你跟我有仇,所以想要偷我銀票報複。”
徐劍南強詞奪理,倒也有許多人相信。
尤其是他的一眾擁躉,紛紛指責林舒道:“小偷,趕緊滾出書院。”
“不止滾出書院,應當報官,將他繩之以法。”
“現在人贓並獲,看他如何抵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