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蕓離開林家,立即前去麵見王輕侯。
這幾天,王輕侯已經被這密諜案折磨得暈頭轉向,痛不欲生。
當初王爺限期十日破案,他情知難度很大,隻能硬著頭皮答應。
如今果然不出所料,二十天都快過去了,依然沒有半點線索。
王爺每隔兩日,便傳他過去,詢問進展。
他無言以對,自己都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
看來王爺說對了,北林衛離了林舒,真的破不了案。
但林舒是王世子,來北林衛掛職,隻是暫時的。
他不能永遠依賴林舒。
他正在公房內一籌莫展的時候,陳青蕓在門外朗聲稟報道:“千戶陳青蕓求見。”
“進來!”
王輕侯應了一聲。
陳青蕓推門進到房內,看到王輕侯,不由微微一愣。
在她印象裏,指揮使大人雖然人過中年,但平常頭發胡須一直梳理得一絲不亂,衣服也打理得整整齊齊。
可是如今的王輕侯,額頭上一縷亂發垂下來,卻絲毫不知。
胡茬也已經長出來,顯然數日沒有打理。
“什麼事?”
王輕侯聲音之中透出一絲沙啞,疲態盡顯。
陳青蕓遲疑了一下,抱拳道:“卑職鬥膽,敢問密諜案,是否已有進展?”
“你想說什麼?”王輕侯皺了皺眉頭,不悅地說道。
他最討厭底下人隨便瞎打聽。
陳青蕓道:“若沒進展,卑職這裏倒有個辦法,或許值得一試。”
“哦?把門關上,你說說看。”
王輕侯眼睛一亮,身體微微前傾。
陳青蕓迴身關上房門,將從林舒那裏學來的計策,鸚鵡學舌一般,詳細敘述一遍。
由於王爺有令,此案不準林舒參與。
所以陳青蕓轉述時,隻說是自己想出來的,絲毫不敢提林舒。
王輕侯聽完之後,將身軀靠在椅背上,仔細思量片刻道:“這倒是個好主意。
其實,之前我也懷疑過,在北林衛內藏有密諜。
隻不過證據比較薄弱,不敢確定。
但自抓捕秦業到搜查悅來茶樓,中間隻有不到兩個時辰。
密諜卻緊急撤離,人去樓空。
僅憑此事,便可以百分百斷定,我北林衛內的確有內鬼。
用此引蛇出洞之法,先查內鬼,的確是神來之筆。”
陳青蕓道:“當初跟隨抓捕秦業之人,總計不到兩百人。
大人是否現在下令,展開行動?”
王輕侯深吸一口氣,點點頭道:“此事需做得天衣無縫,隻你我二人知曉。
我馬上傳令,將這二百人全部劃歸你麾下,由你全權負責。”
他又掏出一塊鎮撫使的腰牌,扔給陳青蕓道:“你千戶的身份太低了。
若遇重要時刻,可以此身份行事。”
如今陳青蕓提供了破案思路,他當然信任有加。
“多謝大人,卑職必當全力以報。”
陳青蕓抱拳,大踏步走出王輕侯的公房。
接下來,王輕侯傳令,北林衛內部人員大調整。
打亂之前所有直屬體係,互相一通亂換,令人眼花繚亂,摸不著頭腦。
陳青蕓部署本來大都是女子,而且都留在了寧遠城。
這次她手下也補充了兩百多人,由四個總旗率領。
之前林舒所在的建製,包括陳青木,何彬,王濤等人,都歸到了陳青蕓手下。
畢竟當初林舒前去抓捕秦業,帶的也是這幫人。
緊接著,陳青蕓下令,將手下四個總旗全都叫過來,板著臉訓話道:“知道本官之前是做什麼的麼?”
“知道,大人之前是負責刺探情報的。”
總旗何彬恭恭敬敬地抱拳搶著道。
如今何彬心裏頭,簡直跟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他跟陳青木一直有嫌隙,兩人明爭暗鬥已久。
如今他們的上官都成了陳青蕓。
那可是他死對頭的堂妹。
這下他可是撞到仇人手裏了。
陳青蕓單手握住刀柄,英姿颯爽地在四人麵前踱著步子道:“也對,也不對。
本官之前的確負責刺探情報。
但卻絕不局限於此。
除情報之外,我軍大軍行進,保證軍情不泄密,進軍之前,刺探進軍路線,也由本官負責。”
四個總旗聞言,不由深吸一口涼氣。
怪不得這個女子升遷如此之快,原來在隱秘戰線,竟然做了這麼多事。
陳青蕓繼續道:“如今把諸位劃歸本官麾下,自是大人信任諸位,也跟隨本官從事這些艱巨任務。”
何彬抱拳帶頭,慷慨激昂道:“我等願追隨大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何總旗留一下,其餘人等退去吧!”
陳青蕓吩咐。
其餘三人互相對視一眼,倒退著離開,心中暗自思忖,看來這女千戶也不過如此。
何彬隻是帶頭表了個態,便要委以重任。
待眾人離開之後,陳青蕓小聲道:“何總旗,現在有件重要任務,要交給你去做。”
“請大人吩咐,”何彬心中狐疑。
不知道這個女千戶是否真的不計前嫌,不在乎他跟陳青木的仇怨。
陳青蕓道:“你率領麾下所有人馬,即刻出城,去往飲馬套方向,將沿途所有水源全都標記下來。
記住,大路要確保五萬以上騎兵通過才行。”
何彬吸一口涼氣道:“大人,飲馬套是匈奴人的南方牧場所在,守衛極為森嚴。”
“廢話,”陳青蕓冷笑一聲道,“若非有匈奴人在,咱們燕軍還不去呢。”
何彬狐疑道:“這麼說來,我軍要奔襲飲馬套?”
“不該你問的就別問,”陳青蕓訓斥了一句。
何彬臉上閃現出一絲尷尬,趕忙閉住嘴巴。
陳青蕓緩和了一下,輕聲道:“你需知道,以王爺的脾氣,從來都不會吃虧。
之前紅杉鎮死傷那麼多百姓,赤羽營千餘將士,誤中埋伏,喋血疆場。
這等大仇,豈能不報?”
“明白了,”何彬正色抱拳道,“卑職立即率軍出發,絕不辜負大人重托。”
“去吧,早去早迴。”
陳青蕓目送何彬離開。
待對方消失之後,她又叫來一個總旗,說了相同的話語。
但所探查的地點,卻是跟飲馬套截然相反的方向。
就連她的堂兄陳青木,也做了同樣的安排。
雖然她非常信任堂兄。
但卻不敢保證,堂兄手下沒有人叛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