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兆站在原地,雙腿不停打顫。
他目光聚集在腳邊的坑上。
就在剛才,那聲驚雷般的巨響之後,腳邊就出現了這個玩意。
可唐歡分明離自己還有那麼遠,這是怎麼做到的?
崔元兆猜到跟那根漆黑的管子有關,他不敢再動。
如果唐歡把那根管子對準自己,那出現坑的就不是地麵,而是自己身上了。
崔元兆不覺得自己能夠比地皮還硬。
“這,這是一個誤會……”
崔元兆努力擠出一個笑容,笑得比哭還要難看。
唐歡不動聲色地收起火銃,所有人同時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誤會?那你打算做什麼呢?”
“那個,茅房,我肚子疼……”
唐歡朝李大奎使了個眼色。
李大奎當即向前一步,越過張大走到崔元兆身邊,一言不發地拽住崔元兆的胳膊。
“你要幹嘛?”
崔元兆頓時畏懼大喊。
李大奎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你不是要去茅房麼,跟我來。”
話都說到這裏了,崔元兆隻得硬著頭皮跟在李大奎身後。
一直到院落的一個角落,李大奎撇了眼麵前的木門,“進去吧。”
崔元兆推開門,沒看到預想之中的深坑或是木桶,而是一個白色的桶,像是某種珍貴的玉器。
“這是茅房?”
整個房間並不大,甚至沒有崔元兆在府上的床大,裏邊隻有那一個奇形怪狀的白色筒狀物。
他快步上前,忍不住摸了摸,發現很細膩。
不一會兒,他看到在那白桶上方還懸著一根繩子。
“這又是做什麼的?”
崔元兆無法忍耐自己的好奇,探頭過去,同時用力拽了一把。
隻聽“嘩啦”一聲,一股腦的水從上而下,將崔元兆直接澆成了一個落湯雞。
“誰?”
崔元兆如臨大敵,以為這茅房內有此刻,否則怎麼會有人突然襲擊自己?
他抬頭向上看去,隻見繩子的上方什麼都沒有。
於是,崔元兆低頭看向白桶,“難道是躲在這裏邊?”
整個房間就那麼大,根本沒有能躲人的地方,可自己又確確實實被襲擊了。
“誰,趕緊給我滾出來,否則我爹饒不了你!”
崔元兆對著白桶大喝一聲。
見沒有反應,於是有些於心不忍地踢了一腳。
他擔心這一腳踢壞了。
大概過了一刻鍾,李大奎帶著崔元兆慢慢悠悠地迴到後院。
隻見李大奎一副憋笑的模樣,嘴角要咧到耳朵去了。
此時王境澤已經跟唐歡坐在一起,原本桌上的火鍋食物早已被撤掉,換上一個茶壺跟幾個茶杯。
張大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
王境澤看到崔元兆渾身濕透,緊張到:“發生什麼事了?”
李大奎終於再也忍不住了,大聲嘲諷道:“大人,您肯定想不到,他竟然跟馬桶幹起來了……”
在李大奎繪聲繪色地講述之中,大家知道了怎麼迴事。
因為懷疑茅房內藏著此刻,唯一能藏人的地方又隻有馬桶。
於是崔元兆用自己宰相父親威逼,靠著氣勢怒喝,最後甚至拳打腳踢。
要不是李大奎聽到動靜進去阻攔,恐怕崔元兆能把馬桶給折騰壞了。
聽到這樣的事,饒是王境澤也有些忍不住了。
這讓崔元兆臉上感覺到陣陣發燙,他嘀咕道:“我怎麼知道那馬桶就是恭桶呢,白白淨淨跟一個瓷器似的,而且我一拉那根細繩就有水潑下來……”
崔元兆隻覺得很委屈,但他也清楚,自己現在去解釋隻會顯得更蠢,於是幹脆什麼都沒有說。
在唐歡簡單的解釋之後,這幾個從京城來的貴公子才知道,原來那白色的木桶叫做馬桶,隻需要拉動上方的那根繩子,就會有水流衝下帶走汙穢。
如此新奇的玩意讓王境澤大開眼界。
他正欲詳細地追問些什麼,但想到先前的事情還沒結束,於是隻能默默地閉上嘴巴。
“不跑了?”
唐歡笑瞇瞇地抬頭看向崔元兆。
崔元兆用力搖搖頭,“不跑了!
先是看到那威力巨大的火銃,又看到幹淨方便的馬桶,這種種都讓他分外好奇。
唐歡輕笑道:“就算你撕了那幅畫跑掉也沒用,七槐縣的畫師記憶超絕,隻要畫過一遍就能複刻出來!
啊?
崔元兆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
“那你還讓我們花錢買?”
唐歡攤開雙手,“我又沒強迫你們買,而且畫師的技藝那麼好,栩栩如生,難道不比京城畫師好嗎?留著當做紀念也不錯嘛。”
崔元兆心裏憋著一股氣,但不敢發作。
反觀王境澤,本就是愛詩愛畫之人,聽唐歡這麼一說,這才意識到那幅畫雖然內容有些不堪入目,但的確栩栩如生。
其中細節處的技藝更是難得一見。
便是他認識的那麼多才子佳人,也沒有不久前那個畫師一半的本事。
若不是此時還有旁人在,王境澤甚至想要展開那幅畫好好觀摩一番。
“唐大人,我想跟您聊聊……”
崔元兆開口。
對麵的唐歡打了個哈欠,擺擺手道:“今天不早了,二位還是先去休息吧,明日本官再陪二位好好在七槐縣逛逛!
“何況崔公子如今這般模樣,再不去換一身衣服恐怕就要著涼了!
示意李大奎帶人離開之後,唐歡便晃晃悠悠地起身走迴房間。
崔元兆三人則跟在李大奎的身後離開府衙。
入夜後的七槐縣五光十色。
漆黑的夜空之中明月高懸。
再下方便是屬於七槐縣花花綠綠的燈籠,吆喝的人群,街道上一如白日,甚至更加熱鬧。
王境澤看到這一幕幕,意外發現街上的人並沒有要迴家的意思,於是向李大奎請教道:“李大人,七槐縣難道沒有宵禁嗎?”
“宵禁?宵禁作甚,晚上反而更熱鬧,大家也更樂意出來玩,大人說了,晚上更利於經濟發展!
“經濟發展?這又是何物?”崔元兆也追問一句。
“難道你們不覺得大晚上這麼熱鬧的地方,會情不自禁的想要花錢嗎?尤其是遇到這麼多的小吃!
原來如此,這經濟就是錢的意思。
崔元兆心中了然,正好說到吃,他也覺得餓了。
早在看到唐歡一個人吃火鍋的時候他就餓了,此時聞到街道上逸散的香味,立即控製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