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李大奎的聲音很高,他別的優點不算突出,唯獨體格很好,一副大嗓門更是十分顯眼。
哪怕是坐在湖中的船上,這一嗓子下來,岸邊的人也立即聽到他喊出來的內容。
隻是李大奎的大慶官話說的並不算好,再加上一味想要大聲喊出那兩句詩,因此第一時間人們並沒能聽清楚他到底說了什麼。
普通人在詩詞方麵沒有造詣,仍然需要一定的時間去思索。
可對於書生們而言,大家本就寫詩,一開口便能知道此處用哪些詞更恰到,再加上書生們大部分上了船,離得近更是聽得清楚。
崔元兆耳邊迴蕩著李大奎的聲音,饒是他不懂事,此時也覺得不由顫栗。
他不知道為什麼。
明明自己以前聽到其他詩的時候也沒有如何,偏偏這兩句卻讓自己有了一種奇特的感受。
仿佛一副唯美的畫卷在眼前展開。
漫天星河浮現在麵前,絢爛而壯麗。
崔元兆一把抓住唐歡的手腕,“唐兄,這是你寫的詩?”
如崔元兆一般反應的人不少。
書生們更懂詩詞,心裏的震撼是更大的。
他們能夠看得出來,雖然隻有短短兩句,卻營造出怎樣的一副場景。
這需要極為深厚的功力。
原先對唐歡的輕視在此刻一掃而空。
小李一臉笑意,越發欣賞唐歡,嘴上讚歎道:“果然是唐大人,不隻是小說故事了得,詩詞也是同樣拿手,如此一來便不會再有人阻礙白話文的傳播。”
一個詩才如此優秀之人都開始使用白話文寫故事,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小李有信心,憑借這兩句詩,自己可以拉更多的人來推崇白話文。
“這……父親說的果然沒錯,雖然隻有短短的一個時辰,但唐大人就寫出這般優秀的詩作。”
王境澤心驚不已。
哪怕早就從父親那裏得知唐歡詩才了得,可真正見識到了才能相信這一點。
這何止是了得啊。
王境澤這麼多年在京城認識無數讀書人,讀過的詩成百上千,卻也找不出這樣的兩句。
一眾人紛紛圍在唐歡旁邊,讚歎著這詩的美妙之處。
就連隔壁船隻的人也開始探頭觀望。
一時間讚美之聲,好奇之色數不勝數。
甚至有人不顧一切地想要湊近唐歡,一時不慎從船上摔落,開始手腳慌亂的撲騰起來。
見狀,立即有人跳下來迅速地施加救援。
落水的事情沒有引得人們關注,此時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兩句詩上。
經過一陣發酵,便是不懂詩的人也從旁人口中知道這兩句的含義。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雖然我不甚懂,可也能感覺得到這是一首難得的好詩,這位唐大人還真是了不起啊!”
“這兩句詩很厲害嗎?”
“當然,跟這兩句詩比起來,這段時間那些書生們寫的東西就像是狗啃出來的玩意,看都讓人懶得去看。”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有預感,這兩句要在京城名動天下了。”
“這是當然,聽說今天附近來了不少大官呢,他們肯定更懂詩,也明白唐大人到底有多厲害……”
隻有兩句詩,寥寥十四個字。
可帶來的震撼卻很大。
雅間內,崔仁師一隻手用力地抓住桌角。
在他麵前擺放著字跡清秀的兩句詩。
而在那之前,他就已經透過人們的議論依稀聽到那兩句詩的情況,可這完全比不上現在親眼看到的震撼。
“大人,這兩句詩很厲害嗎?”趙全不懂,看到崔仁師的模樣很是詫異。
這麼多年來,倒也有很多人壯著膽子托關係送一些詩作到宰相府讓大人觀賞,想靠著詩作得到宰相欣賞,從而得到賞識。
這畢竟是一個機會。
崔仁師也沒有阻止過這種事,奈何送到府上的詩很多,真正讓他在意的卻沒有。
便是偶爾出現一首佳作,也隻是相較之下還算不錯,最後意思性地給個一官半職,讓人到衙門裏做個文書工作。
但像今天一樣卻是從來沒有過,崔仁師已經看著那首詩足有十分鍾。
“唐歡,你還真是讓人意外啊!”
崔仁師讚歎一聲。
“憑著兩句詩,他已經足以謀個一官半職,更難得的是,他能憑此在讀書人之中揚名立萬,隻怕後世留名也不是什麼問題。”
兩句詩揚名立萬?
趙全覺得不止於此,他訕笑道:“大人,隻是兩句詩而已,應該不至於這樣吧?”
“你懂什麼!”崔仁師罕見地惱怒道,“即便是本相這麼多年一直研究詩作,也從未寫出過這般佳作,便是翰林院的那些老家夥們見了,也隻會爭先恐後的傳閱,你就等著吧,很快就會有人主動登門求見了。”
“大人,就算再厲害,可畢竟也隻有兩句不是嗎?”趙全低聲道。
“兩句又如何,便是孤篇又如何不能揚名?隻怕過了今日,這個唐歡就不容忽視了。”
崔仁師感慨一聲。
以他對翰林院那群老家夥們的了解,不用等到傍晚,隻怕詩會還沒有結束就會有人找到這裏來。
除此之外,幾大書院恐怕也會表現出對唐歡的巨大興趣。
這個小子會成為京城矚目的焦點。
陛下呢?她會如何?
崔仁師不由想到宮中的那位,他知道,陛下同樣愛詩,她是否會因為這兩句詩將唐歡留在宮中?
這不是不可能。
“好好好!”
接連三聲叫好在另外一個房間響起。
王天澤滿臉笑意,近段時間以來從未像今日一般高興。
這個唐歡,不隻是有治世的能力,詩才同樣了得。
一首少小離家老大迴足以矚目,現在又來一首醉後不知天在水,這是何等了得。
“就算是用三天時間寫出兩句,也足以人們苦心鑽研許久了啊!”
王天澤很欣慰。
這意味著大慶仍然有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存在,隻要將一個個如同唐歡一般的人才挖掘出來,大慶有機會恢複到當初的盛世。
便是更上一層樓或許也不是沒有機會。
不同於一位尚書一位宰相的讚賞,船上,雷炎臉色陰沉。
他同樣知曉這首詩了得,可卻咽不下這口氣。
尤其是身旁全是對唐歡的讚歎,這更讓他不爽。
這一切都不是他願意看到的,於是,雷炎冷笑一聲,“不過是兩句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