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午休之間唐歡就聽到窗外傳來的嘈雜聲。
不知道多少人在等著自己寫詩呢。
那幹脆也不再拖延了。
“去吧,把詩送到船上去,若是還有人不服氣,那小爺我也沒有什麼辦法了!
唐歡將手撐在桌子上,又撐住下巴。
他就坐在那裏,安靜得像是一個木頭人。
秦羽不再去看唐歡,低頭將目光放到紙上。
“風急天高猿嘯哀……”
剛剛看到第一句,秦羽就不由瞪大眼睛,胸腔內仿佛有一股莫名的情緒開始肆虐。
她隱隱激動起來。
伴隨著目光下移,秦羽清楚地看到整首詩,越發覺得難以自抑。
“這……”
竟然真的寫出來了。
而且還是一首比前作更加優秀的存在。
秦羽不再耽擱,快步朝外走去。
她手中拿著那頁詩,在看到放門口的李大奎跟張大之後,情不自禁地喊道:“大人寫好了!”
李大奎並不意外,“當然,那可是大人!
張大接過秦羽手中的那頁詩,也顧不得看,急匆匆地往外走去。
穿過人群,將詩送到船夫手中,再一步步迴到湖中。
“唐兄怎麼還不迴來,難道是不打算迴來湊熱鬧了?”
崔元兆有些無所事事,他本就不喜歡這種場合,跟書生們不太合得來。
若不是知道唐歡參加,他是打死都不會來這種地方。
現在倒好,唐歡睡覺去了,留自己一個人在船上。
崔元兆躺在船上,周遭的人都不敢靠太近,盡可能地留著異界距離。
“我看,他是怕了!”有人低聲道。
崔元兆猛然坐起,“你說誰怕了?”
被崔元兆一瞪,對方立即不敢言語。
“詩來了!”
有人高喊一聲。
王境澤注意到前來的船夫,急忙將詩取了過來。
同一時間雷炎也皺眉看過去。
竟然真的寫出來了?
不過沒用,隻要比不上前兩句,便沒有任何用。
雷炎不相信唐歡醉酒睡覺之後還能寫出另一首優秀的詩作,這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是在世詩仙。
探頭看了一眼,雷炎隻注意到信紙上密密麻麻的字跡。
看起來唐歡的確不止寫了一句詩,這是打算讓大家心服口服。
雷炎忍不住冷笑一聲。
“唐大人寫了什麼詩,快讀來聽聽……”
有人急不可耐,距離那首詩又遠,不敢貿然上前,擔心自己胡亂動作導致這艘船不甚傾倒,到時候所有人跟著遭殃。
幹看著就容易著急。
隨著人們的催促,王境澤冷靜了一下,他看向那首詩,嘴上同時念了出來。
“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迴。”
兩句詩一出,全場瞬間寂靜下來。
片刻後,不少人無法克製自己的情緒,紛紛議論起來。
“我仿佛看到一座險峻山峽,猿猴哀嘯,飛鳥啼叫……”
“秋高氣爽,靚麗多風,鳥群隨之飛翔迴旋,寥寥數字就勾勒出如此生動的一副畫卷!
“不愧是唐大人,遣詞造句早已不是常人能比……”
眾人的讚賞之中,王境澤視線下移,念出後兩句。
“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
再一次,全場安靜。
甚至能聽到不少人濃重的唿吸聲。
不少書生們已經開始劇烈喘息。
小李感歎道:“蕭蕭落木,滾滾長江,短短幾句就寫出秋日的沉鬱,唐大人筆力遠勝一些成名已久的詩人啊。”
“看是寫景,可字裏行間卻透露出時光易逝,壯誌難酬的感慨,出神入化的筆力,帶來磅礴無比的氣勢,真是難得一見!
小白同樣深感佩服,此時早已對唐歡五體投地。
“這首詩,足以奠定唐大人在大慶詩壇的地位,此後十幾年裏,恐怕沒有人能夠撼動他的地位!
“的確,而且這一次可是四句,沒法說唐大人投機取巧,也不占任何便宜了!
王境澤看了眾人一眼,鄭重道:“這首詩還沒有完。”
“什麼?是一首七言律詩?”小李猛地轉頭看向王境澤,他催促道,“後半首詩是什麼,快快念出來!
王境澤迎上所有人期待的目光,重重地點了點頭。
這一次他沒有再停頓,而是一次性將剩下的詩句全部念了出來。
他懷疑若是自己再耽擱,這些人會急到過來爭搶自己手中的詩。
“萬裏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一時間,不少人倒吸一口涼氣。
“前半首詩未寫秋,卻讓人看到秋日的沉鬱,下半首秋字一出,整首詩更顯悲哀。”
“半首寫景,半首抒情,無論哪一部分都是極佳!
“唐大人分明很年輕,可我從詩裏卻感受到濃重的悲哀和沉重,仿佛一個暮年之人感歎,孤獨而悲涼。”
“妙啊,細細想來,整首詩值得玩味的地方太多,一片當中句句皆律,這不是我等能夠比較的,我們跟唐大人的差距太大了!
完整的詩呈現出來,頓時引得無數人感慨。
人們沉浸在這首詩之中,那濃重的情緒和細膩筆觸讓人動容。
同時唐歡的詩才也讓人佩服。
崔元兆有些聽不懂,他隻看到旁邊的人不停讚歎,注意到雷炎神情凝重,分外難看。
可大家誇的地方他卻聽不太懂。
於是拉了一人到身前,“這詩寫的很好嘛?”
被抓過來的書生並未惶恐,而是欣喜道:“何止是好,這首詩百年前不曾出現,百年後也很難出現能夠比擬之作,唐大人真是詩仙降世,再沒有人能夠比得了他的才情。”
崔元兆不自覺地笑了起來,由衷地為自己的好兄弟高興。
自己看不懂,但不妨礙自己為唐歡高興。
“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迴!
“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
“萬裏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
“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完整的詩被一字一句地念了出來,包廂內陷入沉默之中。
這一次,即便是趙全也沒有再開口,他能感受得到崔仁師對這首詩的重視,依稀之間,他也能感覺到這首詩的魅力。
崔仁師久久坐在那裏一言不發。
長久的沉默之後,崔仁師站起身,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
“從今天開始,他真地要成為京城之內的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