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唐歡又一次早早從床上爬起，草草洗漱之後穿上官服，坐在馬車裏優哉遊哉地朝皇宮而去。


    這段時間早朝仍然頻繁召開，隻是除了賑災有功被賞賜的那一次之外，唐歡很少參與到早朝之中。


    倒是他有更加頻繁地到禦書房裏跟女帝交談，就連在養心殿蹭飯也有過好幾次。


    馬車外，李大奎一邊控製馬匹，一邊大聲問道：“大人，那女皇帝怎麼又讓你參加早朝啊，你不是隻是一個翰林院的小官嘛。”


    馬車內，唐歡一手撐著下巴，靠在車廂一側，始終閉著眼睛。


    他說道：“好歹院子裏躺過幾具屍體，這事總不能就這麼算了吧？”


    屍體昨日傍晚時已經被人帶走，說是按照陛下的吩咐徹查此事。


    但對方也隱晦地向唐歡表示過，這件事想要追查出來或許很難，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對此唐歡也沒有抱什麼希望，畢竟如果有機會靠著屍體查到，那他自己早就在這幾日裏找到線索了。


    “大人，那你覺得今日早朝對你來說是好是壞呢？女皇帝會不會體恤你受到叨擾，給你一些賞賜什麼的？”


    “她別再給我找其他麻煩就好了。”唐歡在馬車裏幽幽地歎息了一句。


    馬車最終停在午門外，接下來的一段路就需要唐歡步行入宮。


    大清早四五點鍾，天還完全沒有亮。


    而且越是接近冬天，就越是寒冷。


    官服之外唐歡還披著一件貂皮大衣，行走在皇宮之內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路來到金鑾殿外，仍然跟上次一樣，已經有許多官員在這裏等候著。


    當然，毫不例外的是那些尚書大人們基本未到。


    “唐大人！”


    有人高聲招唿，快步走來。


    “唐大人來得挺早嘛。”


    又有人向唐歡示意。


    一時間，身邊已經圍了十幾個官員，大家或是搓著手，或是將雙手藏在袖子裏，借此抵禦周圍的寒冷。


    見狀，唐歡仿佛也感受到刺骨的寒冷，又將大衣裹了裹，防止冷風透過縫隙吹進來。


    “大人們辛苦了，這都快冬天了，還這麼早早地起床來上朝，尤其是你們這些住得遠的，恐怕夜裏都沒睡個好覺吧。”


    唐歡注意到，麵前的官員之中有住在南區的人。


    當然，哪怕已經是在南區相對較好的地段，距離皇宮仍然很遠，每次早朝他們都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


    “年年如此，大家也都習慣了。”有人感慨道。


    也有人搖搖頭，“相較於先帝末年日日荒廢朝政，女帝如今的重視更讓我等欣慰啊，起碼我們能夠看到她對大慶的重視，也能看到一定的希望。”


    唐歡向眾人客套寒暄幾句，感受到他們言語之中對女帝的敬畏。


    不同於崔仁師等一眾大臣，這些人雖然身份低微，對皇權，對大慶，乃至是對下方的百姓仍然有著一腔熱血，願意為之付出許多。


    等候寒暄之中，尚書大人們也陸陸續續趕到。


    緊接著李蓮英便出現在眾人麵前，宣布了早朝開始。


    一眾人陸陸續續地湧入金鑾殿內。


    寒風被阻隔，不少人的表情和緩了許多。


    也有部分人開始迅速地脫下身上披著的外衣，露出裏邊的官服。


    唐歡掃了眼，用厚重外衣禦寒的幾人基本都是大官，尤其是崔仁師，哪怕是脫衣服的時候都有其他人上前幫忙，明明什麼都沒有說，就已經成為了焦點。


    唐歡也迅速地脫下自己不合時宜的大衣，一旁的小太監上前從他手裏接過衣服。


    “嗯？”


    這一看，唐歡才發現麵前的小太監竟然是小申公公。


    一段時間沒見，這小子已經不隻是為女皇帝傳遞信息，現在連金鑾殿都能上來，看樣子似乎還能旁聽這場早朝。


    “這地位升得挺快嘛。”


    唐歡向小申公公笑了笑，用力拍打了幾下自己的官服，讓它平整舒緩了一些。


    不多時，女帝武瀾汐便在林婉兒的伴同之下走上前方，隨即坐在龍椅之上。


    她威嚴的目光一掃，群臣立即齊聲開口，同時下跪。


    一時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的聲響便在大殿之內不停迴蕩著。


    “眾愛卿平身。”


    唐歡跟在人群之中站起身，仍然站在隊伍末尾的地方。


    不過這一次他可沒有像之前一樣躲著，等到武瀾汐剛剛示意眾臣有事啟奏之時，唐歡便大聲喊道：“陛下，臣有事啟奏。”


    快步從隊伍之中走出，唐歡高舉雙手，同時躬下身子。


    “唐歡怎麼站出來了？他又有什麼事，這段時間不應該一直在忙碌南區工程麼……”


    有人看到唐歡後有些意外，產生了一定的困擾。


    也有人隱約猜到有什麼事情發生，畢竟唐歡幾乎很少參與早朝，他出現在這裏就意味著有問題。


    “該死！”


    雷丁迴身，看到唐歡之後立即沉下心。


    他表麵無常，心裏卻恨不得殺了這個礙事的家夥。


    “那天怎麼會讓你那麼好運躲開了刺殺，否則就算拚上那幾條性命也可以拉你下水，眼不見心靜……”


    崔仁師並未迴身，仍然默默站在原地，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一般。


    “唐歡，你有何事？”


    武瀾汐高坐龍椅，麵色平靜地開口。


    唐歡喊道：“陛下，前日臣的府邸潛入一批刺客，他們想要謀害臣的性命，幸得府上侍衛拚命救援，這才保住臣一條小命……”


    此話說完，大殿上一時間議論紛紛。


    一部分年長的文臣聽聞此事直接勃然大怒，嘴上說個不停。


    “豈有此理，天子腳下竟然有人敢如此大逆不道刺殺朝廷命官，實在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陛下，定要徹查此事，給唐大人一個交代，否則會讓大人寒心啊。”


    “唐大人為太學，為南區鞠躬盡瘁，結果卻遇到了這種事情，這群該死的刺客真是惡毒。”


    一群為唐歡說話的人之中，女帝淡然開口道：“唐歡，你也是希望朕替你徹查清楚？”


    當然不是，畢竟女帝已經提前暗示過。


    可唐歡並不蠢，知道今日女帝請自己來參加早朝肯定有所用意。


    唐歡身子俯得更低了一些，他高唿道：


    “希望陛下為臣做主，若是不能掃清京城賊子，今日他們能來刺殺我，他日就會刺殺陛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