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粥單於在突離這一住便住了大半個月。
這半個月內,稽粥單於總是想法設法地接近秦嫿,大有要強取豪奪,將秦嫿綁到朔月給他當小闕氏的架勢。
可秦家人為保護中原的疆土和百姓,世代與羌匈人為敵。
若非跟隨蕭時宴,也斷不會跟稽粥單於為伍。
是以,秦家上下也都不願秦嫿嫁到朔月去。
而王姬蘇雅自小也被寵壞了,從不知看他人的眼色,更無心去揣摩秦家人的心思,反倒甚是殷勤地替自己的哥哥牽橋搭線,想促成秦嫿成為自己的嫂子。
“阿姐,我哥哥是真的喜歡你,隻要你肯嫁到朔月,他定會封你為小闕氏,好好待你!
秦嫿不屑地嗔笑一聲。
“我一個大商的高門貴女,憑什麼要嫁給你哥當小的?”
王姬將秦嫿所言用羌匈語同一旁的稽粥單於說了一遍。
秦嫿沒好氣地瞧著兄妹二人,翻了個白眼,自言自語道:“嘰裏咕嚕的,吵死了!”
不一會兒,王姬將稽粥單於的話轉述給秦嫿。
“我哥問阿姐,那要怎樣你才願意嫁他,若是阿姐不願意當小闕氏,那我阿哥迴去把大闕氏廢了,立阿姐為大,可好?”
秦嫿懶洋洋地坐在那裏,低頭擺弄起拇指上的甲套來。
她漫不經心地道:“我喜歡幹淨的,單於若真有誠意娶我,就把先把那一臉的絡腮胡子刮了!
王姬將話轉達給稽粥單於後,單於眼神銳利如鷹地盯著秦嫿瞧了好半晌。
“阿姐。”
王姬替自己哥哥鳴不平。
“在我們羌匈人的風俗裏,胡子是男人成熟、有力量和權威的象征,你這個要求......有點過分了!
秦嫿抬頭,目光冷蔑地朝王姬看過去。
“嫌過分就走啊,還賴在我這裏作甚?”
隔了一日,稽粥單於帶著王姬又來尋秦嫿。
乍一看稽粥單於時,秦嫿被嚇了一跳。
若不是那雙眼睛和大肚子,她差點沒認出來眼前的男子就是稽粥單於。
滿臉的絡腮胡子剃得幹幹淨淨,倒是瞧得順眼了些。
王姬喜滋滋上前,挽著秦嫿的手:“阿姐,我哥哥為了你,把胡子都剃了,這下你願意嫁他了嗎?”
秦嫿仍是一臉嫌棄地打量著稽粥單於,繼續挑剔道:“這胡子剃了是幹淨了不少,可這頭發......亂糟糟的,能不能梳得幹淨利落些?”
次日,稽粥單於又梳了個中原男子的發髻來。
秦嫿指著稽粥單於的那身羌匈服飾,“穿得花裏花哨的,不好看!
果不其然,第二日稽粥單於又徹底換成了中原男子的打扮。
如今這麼一瞧,秦嫿又瞧得順眼了不少。
那雙單眼皮雖小,可勝在有神。
剃了胡子,那薄厚適中的唇形清晰可見,肉感十足,且還帶著幾分勾人的欲色,讓人覺得很好親。
而那亂糟糟的長發也都紋絲不亂地用發簪束起。
整體一瞧下來,少了點糙漢的粗狂,多了點中原男子的文雅。
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秦嫿衝著稽粥單於的大肚子努了努下巴,不鹹不淡道:“若是稽粥單於能把那肚子瘦下去,我就嫁!
這次,稽粥單於竟開口說了句特別生硬的漢話。
“一言為定!
秦嫿慢聲道:“駟馬難追。”
第二日,稽粥單於便帶著兵馬迴了朔月,將突離城正式交由秦野駐守。
稽粥單於一走,秦嫿終於鬆了口氣。
可她也開始惴惴不安,萬一那稽粥單於真把肚子瘦下去迴來要娶她,可怎麼辦?
像朔月那樣一年不刮風,一刮就刮大半年的冷寒之地,秦嫿是萬萬不想嫁過去的。
雁北她都嫌棄,更何況是朔月?
秦嫿的目標還是想嫁給蕭時宴當側妃。
待秦家幫蕭時宴奪下天下,憑借父兄和阿野的功勞,她討個妃子當當,不過分吧。
哪有皇上不納後宮的?
秦嫿心裏的算盤打得響,已經開始在企盼著蕭時宴能穩坐江山了。
一轉眼,年關將至。
北風唿嘯,鵝毛大雪紛紛揚揚而落。
一望無際的草原和遠處連綿起伏的群山,被厚厚的雪鋪染成了純白色。
純粹且茫茫的一片白中,一道身影騎著駿馬朝著突離城狂奔而來,成了這天地間的一抹異色。
很快,頂著風雪帶兵操練的秦野便收到了雁北那邊送來的信。
朱厭將那信箋遞給秦野。
秦野看了一遍又一遍。
喜悅在他臉上綻放,絢爛而陽光的笑襯得這暗沉淒冷的雪天都亮了許多。
“阿紫派人送的信,說夏王妃昨夜生了個小公子,母子平安!
朱厭極小聲地道:“恭喜二公子,不聲不響,偷偷當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