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飛鴻打發了小紫嫣先去玩耍,然後低著頭站在廳中,英武不凡的氣度,一萬龍鼎司禁軍統領,此時分外幽怨可憐。
以往他總以為女子是陸家人,為她好自然就是處處顧念娘家,所以為不讓她為難,很多事世族凡有暗示,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奈何他一身傷勢,功力盡廢時,飛雪樓主那一出昏迷不醒的戲碼,讓他看到吳夫人而非陸家五女的顧家之情。
讓他相信了日久生情,果然不是一句空話。
猶記當年過府,她一身勁裝的嬌俏英氣模樣,抬著下巴對他挑釁:“你便是那一萬龍鼎司禁軍統帥,皇帝賞識的大俠?”
他眼神看了一眼,便隻覺得這個女子竟然那麼好看,隻得訕笑一聲:“還行。”
“哼,厲害就是厲害,不厲害就是不厲害,還行算什麼?”女子冷哼一聲,扯著雙劍就刺了過來,一臉的不畏禮法和危險,“就讓本姑娘試試你的武功。”
他對付她遊刃有餘,可一向麵對千軍萬馬的殺神,竟然生出了畏懼心——生怕一不小心傷到她,也生怕傷了她的心。
說實話,她的武功真的不咋滴。
過了數十招,一不小心他勝了,他微微一怔,趕緊致歉。
那個嬌俏英武的女子竟然一點都不在意,還打量了他一眼,賜了一個賞譽:“果然武功不錯。”
早以為鐵石心腸,那日竟然心中翻起滔天巨浪,猶記得迴府生生刷了十幾套刀法才算罷休。
後來,丞相牽線,皇帝賜親,他自然高興得不得了。
可是蓋頭揭開,她卻似乎不是很開心。
十幾年如一日,他對她無有不應,她對他相敬如賓。
隻是她似乎越發驕橫會管著他,尤其是小紫嫣出生以後,他喝酒的錢都沒有了。
他心裏很開心,不過他總覺得她應該是不高興的,每次他為陸家辦事迴來的時候。
如今,他徹底明白了,她是為了這個家,真到了抉擇的時候,她會選擇吳府,會選擇他和小紫嫣。
她對他是妻,他對她是夫,天經地義,風雨難摧。
這一出戲,他最喜歡聽她講拒絕陸家和朝堂的道理,還有她偷偷的哭泣和不可多得心疼。
當然,還有那個實在一言難盡的雞湯。
不過那畢竟是她親手所燉。
見他一副沉默寡言心不在焉的神色,陸無雙拍了一下桌案,嬌嗬出聲:“不要以為你受傷,我就不敢罰你!”
吳飛鴻立刻拱手,誠惶誠恐,生怕惹女子生氣似的迴答:“蘇樓主留我一命,說是讓我演一出戲,估計是……”
“說!”陸無雙瞇了瞇眸子,俏麗英氣的臉色微沉,攥了攥玉手驀然有些緊張。
她大概能猜出在測什麼,隻不過話趕話已經問出去了,總有些傲慢也無濟於事。
“讓我看看夫人的決斷,如果夫人選擇了我這邊,那麼一切世家的事宜將再與我無關,我所謂的因為夫人而為了世家,便不再成立,自然我也該給自己找一條出路。”
吳飛鴻緩緩將深意說出,瞅了一眼坐上似乎有些微冷臉色的夫人,趕緊低下頭縮了縮脖子。
陸無雙盯著自己的這個曾經武功一流,指揮萬人龍鼎司禁軍護佑京都的夫君,如今對自己噤若寒蟬,畏畏縮縮的樣子,心裏莫名浮現出了暖流。
“撲哧”一聲笑聲,女子隨即冷哼一聲,站起身來嬌嗔了一句:“真是一塊木頭,十幾年了還是那麼傻!”
吳飛鴻撓了撓頭,一臉訕笑,不過心裏愁雲驟然散開,似有無限陽光照了進來。
不過突然想起了那人的一句話,隨即開口“畢竟,夫人能頂半邊天。”
對於一個半生不說情話的人,這句話讓陸無雙臉色微紅,嬌羞的白了他一眼,隨即轉身離開:“今夜,可以喝酒。”
吳飛鴻一怔。
這是夫人原諒他了?
那他是不是該做點什麼?
盯著那道嬌俏的背影,猶豫再三,他撓了撓頭跟了過去。
這年,梁帝下旨吳飛鴻身負重傷無法擔任龍鼎司禁軍統帥之職,經昭華公主招攬任公主府護衛。
飛鴿傳書到了蘇蘭手中,她玉手輕輕取出紙條,看了一眼,遞給了腿上閉目養神的淡雅俊逸男子,柔聲說道:“吳飛鴻已然歸心,他日昭華奪權又多了一道保險。”
蘇布衣鼻息抽了抽,側過身去貼著自家夫人,喃喃說道:“小白已經被紫衣護著入京,世家和梁帝,這次可算是掉了西瓜撿芝麻。”
蘇蘭玉手幫他揉了揉額邊,秋眸中淡淡的好奇,吐息如蘭問道:“這個賭,夫君可願跟蘭兒說說?”
嘴角上翹起來,蘇布衣仰起俊朗的臉頰,眉開眼笑看向自家夫人的花顏,說道:“早些年,我就發現了每次喝酒,總有一個嬌俏英氣的女子前來遠遠前來看他,可是這塊木頭總是百密一疏。”
蘇蘭抿了抿紅唇,抬手敲了敲懷裏男子的額頭,輕哼一聲,似乎有些羞惱嬌嗔道:“人家這是敏於事,訥於言,不似某人,花言巧語,巧言令色。”
蘇布衣抓著女子玉手,輕輕貼在臉頰上,嘴角掛起一絲狡猾的弧度:“可是誰讓蘭兒就喜歡夫君呢?”
蘇蘭輕哼一聲,翻了一個白眼,卻依舊輕輕攬了攬他的肩膀,叮囑道:“距離柳江城還有一日路程,夫君先休息會兒,到了我叫你。”
“嗯”,蘇布衣聞聲順從閉目,嘴角始終掛著淡淡笑意。
不似前塵,來時一人,愁腸欲斷,卻不見佳人兮。
而今時,攜手同遊,千種風情,萬種柔情,可說於夫人聽。
【出京歸城卷完,下一卷風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