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放鬆,小雪的虎身就會像流水一樣柔軟,線條凹凸有致,粗大的虎尾也悠閑地在那裏扭動。
“唿嚕嚕……唿嚕嚕……”他居然發出了他最舒服,最放鬆的唿嚕聲。
這已經快十年沒聽到的唿嚕聲,又將我拉迴那一個個美好的午休時間。
我拿小雪的肚皮做枕頭,聽著他的“唿嚕”聲入睡。
他不知道這一陣陣低頻的“唿嚕嚕”聲,對我也是最好的解壓與放鬆。
玉塗昂起他優雅的狐臉:“你能不能不要唿嚕。”
“不行,自從和小瑤分開,我再沒唿嚕過,我舒服一下。唿嚕嚕……唿嚕嚕……”
“……”
我忍不住笑,這就是妖族,他們最放鬆的狀態,就是做他們自己,脫下這層人皮,迴歸純粹。
他們想做怎樣的自己,在一個能令他們感覺完全安全和私密的地方,能自己說了算。
而不再是族人,家人所希望的那個“他”。
就像我,迴到宿舍,我也想脫掉水豚的“皮”,做迴我自己。
在這樣的相似的境遇下,我們三人,在這裏,找到了一個屬於我們共同的安全港灣。
然後可以安心地,在這一小片天地裏,去做自己。
小雪的“唿嚕”聲讓我心疼,他說他離開我後,再也不“唿嚕”了。
於是,我看向玉塗:“小粉,這說明小雪信任你,他願意在你麵前展現他自己。”
小粉又不說話了,伸著爪子安安靜靜讓我給他畫美甲。
他是妖族,這點他比我更清楚。
他看著我畫的q版小人久久失神,然後,他又抬起狐臉看向安逸唿嚕的小雪:“你在家裏為什麼不唿嚕?”
小雪慵懶地翻個身,肚皮朝上:“因為那是返祖行為,家族不允許。”
小雪說著扭過大大的虎臉看向玉塗:“你們家族允許嗎?比如顯露一些狐貍的天性?”
小粉怔了怔,垂下目光:“我們族裏隻是不允許我們撒嬌。”
我愣了一下,我想起小時候喜歡在我腳邊撒嬌的小粉了……
小雪黃色的虎眸靜靜注視小粉一會兒:“撒嬌讓你舒服或是開心嗎。”
“恩。”小粉低垂著狐臉。
“你和小瑤是一個幼兒園的,按常理,你們也會在一個小學,為什麼你和小瑤分開了?”小雪繼續認真地問。
小粉忽然變得安靜。
“是不是因為你喜歡跟小瑤撒嬌?”小雪說得很平靜,但我仿佛已經從他身上看到了一位能洞察妖心深處的檢察官。
玉塗放在我桌麵上的手爪緊了緊,看著好看粉嫩的爪子,卻在桌麵微微摳出了痕跡。
要不是他怕傷著我,想必這張小桌已經被他撓碎。
他變得有些心煩,側開臉:“你真煩人。”
小雪繼續看他一會兒,翻身,背對我們,再次發出了舒服的唿嚕聲。
“唿嚕嚕……唿嚕嚕……”
他不再問了。
我伸出手,握住了玉塗的爪爪。
玉塗神情微微凝滯,繼續看著地麵。
我握住他的爪爪開始輕柔的拍,小粉,放鬆,這裏隻有我們。
他的身體和狐爪在我輕拍中慢慢放鬆下來。
我微微揚起笑,繼續給他畫著。
有時候,不需要多言,我們懂彼此。
這就是三年和四年深厚友情的底氣。
而我……其實也隻有他們。
從小就被噴上生妖勿近的噴霧,被所有小妖遠離。
這麼做,也是豚爸豚媽怕我暴露,我那時自己還是個孩子,做不到像成年人那樣心思縝密。
所以靠讓別的妖族遠離我來減少暴露的概率。
但小妖們都遠離我了,我,也就成了那個唯一沒有朋友的人。
雪凜說,小粉離開我後,我哭過。
我應該是哭過的,因為小粉是我幼兒園時期,唯一的朋友。
我和他在幼兒園裏,隻有彼此。
小雪離開我的時候,我也很傷心。
但那時,我已經是開始漸漸長大了,將一切真實的情緒,都藏在了心裏。
小雪之後,我不再有同桌,小學的最後一年,我又是一個人度過的。
為了盡快結束小學孤獨的生活,我從那時開始卷了起來,提前其他小妖進入了妖初……
然後,又遇到了我第三個好友……
畫著畫著,我腰有點酸了,我下意識地伸手捶了兩下腰,再繼續給小粉畫指甲。
小雪不唿嚕了,他從他的墊子上站了起來。
他這個動作立刻吸引了玉塗的目光,玉塗的視線緊緊盯著小雪,宛如在警戒著一隻想要進入他領地的其他動物。
小雪倒是神情淡定地走到了我的身後,然後貼著我的後背又趴了下來。
我意外地扭頭看他,他卻已經趴在那兒繼續:“唿嚕嚕……唿嚕嚕……”
我笑了,小雪還是那麼的好,給我做靠背。
玉塗繼續陰沉地盯視他,而小雪兀自趴在那兒:“唿嚕嚕……唿嚕嚕……”
他“唿嚕嚕”的聲音通過他的後背,傳遞到了我的腰上,他大了,這“唿嚕嚕”似乎也變得更加瓷實,就像是一陣陣震動按摩,把我給舒服死了。
我放落筆,往後撐開雙臂完全靠在小雪軟乎乎的身上,他這軟乎乎的身體隨著我的靠落還完全貼合了我的身體,就連我的脖子,都完美契合。
立刻,一陣陣震動傳遞到我脖子上,簡直是天然的頸椎按摩器,我的身體舒服得越來越往下出溜。
不行了,這按摩,再加上這低頻的聲音,我要被催眠地睡著了。
“我去洗個澡!”我站了起來,正看見小粉和趴著的小雪對視。
我一腳站在他們中間,踩斷他們連接的視線,他們兩個才各自抬起老虎臉和狐貍臉看向我。
“別在我洗澡的時候打架。”我說。
兩個家夥卻是眼神有點心虛地各自側開。
小雪再次側躺在了那裏,後背對著小粉。
小粉也陰沉沉看他一眼,走到我浴室門口趴下,然後繼續死死盯住小雪,像是怕小雪偷看我洗澡。
這個房間裏,小粉像狗,小雪像貓,嘿嘿。
等我出來,房間沒有被拆,小雪又趴會他的睡墊,小粉又睡在昨天的地方。
他們一個在東,一個在西,像是已經劃分好了地盤。
我正好睡中間,空氣裏香噴噴的,好像他們兩個也趁我洗澡的功夫去洗了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