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檀清把煮好的麵盛到碗裏。
端著麵，拿著平板。
淺灰色寬鬆長褲是那種看起來很綿軟的布料，白短袖裏的腰肢勁瘦有型，體態(tài)安靜的走到餐桌前坐下。
他吃飯的時候很規(guī)矩，基本不會發(fā)出什麼聲音。
這也是多年來在別人家吃飯時留下的習慣。
不會令人討厭。
餐桌的位置在沙發(fā)側後方。
葉檀清稍微抬頭，就能看到沙發(fā)裏坐著的兩個人。
他視線略過像拖把一樣的麻花辮兒，徑直望向黑發(fā)少年，黑發(fā)少年的表情有些困惑和詫異。
正在問溫小年好端端的鬧什麼別扭。
葉檀清垂眼，緩慢的開始吃麵。
耳朵有聽。
“......”
溫小年癱在沙發(fā)裏，右腿橫搭在左腿膝蓋上。
“是，我就是小氣死了，可喜歡抽風，我哪哪都不好，哪有人家挪威來的留學生好，人家多熱情大方，你們多對脾氣呀，一見如故。”
一邊說話一邊抖摟腿，小混蛋樣兒都是學楚楓的。
氣的楚楓一巴掌拍他牛仔褲上：“你好好說話！”
怎麼了這是？
楚楓是真的疑惑。
“哎呦，”溫小年疼的把腿放下去，撇著嘴揉腿。
“要是沈承霖坐在這兒，你肯定舍不得這麼大勁兒打他。”
“？”楚楓快被氣失語了，“你老說沈承霖幹什麼...你說不說？不說我洗澡睡覺了。”
意思是讓溫小年別磨嘰，有什麼直說。
溫小年眼睛瞪圓：“我說沈承霖...哦！這就算是我背後說沈承霖了？你護上他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楚楓瞥一眼後麵坐著吃麵的人。
不想當著葉檀清的麵跟溫小年吵架。
溫小年氣的胸口起伏不平。
沙發(fā)裏坐不住，噌的站起來。
他揮動著胳膊描述：“剛才在食堂！我自己拿著一個餐盤，我自己...我、我看著你們倆，你們?nèi)ヅ抨牐遗旁谧钺狳I，你還問他吃不吃南瓜餅，你問我了嗎？”
溫小年努力想表達當時那個感覺。
但這種事兒，真說出來就說的不夠準確。
很難描述出他當時的心情。
“反正，”溫小年急的要發(fā)抖，確實委屈，“反正你當時就隻管著沈承霖，你跟他可好了，你問都不問我。”
“我發(fā)現(xiàn)你今天真是有病，”楚楓煩躁的解釋，“你不喜歡吃南瓜我知道啊，我問你幹什麼？”
知道溫小年不吃南瓜餅。
所以沒特地問。
“那我愛吃雞肉餅你也沒問我！”溫小年氣的要飛。
根本不是問不問的問題。
他不是真想讓楚楓問他吃不吃餅。
就是，就是......
說不清！
楚楓迴話：“你愛吃你就自己拿，我還得每個檔口的食物都問你一遍？多金貴啊，喂你嘴裏好不好？傻嗶吧你。”
其實楚楓有點慌，他不知道怎麼哄人。
不會哄。
然後又控製不住嘴壞。
屬於那種，越無措的時候越能順嘴罵人的。
好像這樣能顯得自己很強大，有一層保護屏擋住自己的弱處。
他心裏很著急，想讓溫小年別生氣。
但表現(xiàn)就變成——
楚楓不耐煩的甩手：“隨你便，明天我雇個人天天站檔口問你，行嗎？麻煩的要死，你想怎麼樣啊？”
“食堂吃飯都能搞這麼多事兒。”
“！”
溫小年真的要氣死了，自己扯著亮紫色的衛(wèi)衣抓狂。
“我事兒多，好，你到現(xiàn)在還罵我，你就是不想跟我玩了對吧？行！明天你讓沈承霖陪你上課你別喊我了，我不去了，你跟他玩吧。”
強忍著沒讓眼淚砸出來。
溫小年吭哧吭哧的跑迴他自己房間。
‘砰’的把門關上！
“——哎哎？”楚楓在後麵喊他，從沙發(fā)裏站起來了，“你急什麼呀，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餐桌那邊的人忽然低笑一聲。
“？”楚楓聽見了，暴怒的瞪過去。
“你笑什麼？”
看他跟溫小年鬧別扭很好笑？
葉檀清是不是不想活了！
“沒什麼，”葉檀清端著麵碗站起身，經(jīng)過沙發(fā)後麵，往廚房那邊走，麵無表情沒有笑模樣。
他聽懂了。
溫小年看到楚楓跟沈承霖太紮堆，感覺自己被忽略。
溫小年直接把情緒告訴楚楓。
換來楚楓說他事兒多。
哪怕是溫小年這樣在楚楓心裏位置很重的好友，也會被這樣對待，更何況是他呢。
葉檀清忽然很慶幸，自己從來沒跟楚楓說過。
否則早就被厭煩趕走了吧。
他經(jīng)過沙發(fā)後麵，聲線冷淡似有歎氣。
“原來你也知道有話要好好說。”
以為楚楓沒這個認知。
“......”
楚楓：“？？”
葉檀清走到廚房把碗洗幹淨，拽紙巾擦手。
抬頭看了看楚楓，對視幾秒後。
感覺到楚楓在生溫小年的氣，並且沒打算再跟自己說話。
葉檀清這才邁步迴房了。
高大修長的背影，往走廊裏走去。
白t料子有自然的棉麻褶皺痕跡，襯得葉檀清肩背寬展，看著很有安全感，會讓人想衝過去從後麵抱他。
楚楓眼底泛紅，緊抿著唇看葉檀清的背影。
眼神裏全是......
假如葉檀清喜歡他，這會兒就不會走掉對吧。
至少在看到他跟好朋友鬧別扭之後。
會走過來安慰他一兩句。
哪怕不能幫他出什麼主意，也能安靜溫和的陪著他。
絕對不會就這樣走了。
死直男葉檀清。
傻嗶溫小年。
楚楓心裏也很難受，一個人站在客廳裏，看看溫小年的房門。
又看了看葉檀清的房門。
兩扇門都緊閉著，沒人管他也沒人理他。
“砰。”楚楓把茶幾旁邊的垃圾桶踢倒了，眼神捎帶恐慌的大聲罵了句，“都有病是吧？”
垃圾桶基本是空的。
因為不久前葉檀清迴來剛收拾過。
砸東西的動靜，在安靜宿舍裏非常炸耳。
溫小年沒換睡衣，正窩在自己房間床尾的懶人沙袋裏，眼眶紅著，手裏攥著兩團被眼淚沾濕的白抽紙。
聽見外麵砸東西，他身子抖了一下。
眼淚就又想掉。
他感覺這是楓哥在衝他發(fā)火，那垃圾桶像砸他身上似的，能聽見桶身彈倒在地板上的聲音，很暴躁和用力。
溫小年害怕，也委屈。
他不想出去了。
客廳裏。
砸完垃圾桶還是沒得到關注的楚楓，低下頭扯扯嘴角。
不讓眼眶裏的水汽往外冒。
都不管他是吧。
他要把整個客廳都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