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楓驚愕望著走過來的人。
實在想不通,這個人怎麼還有臉出現在他麵前?
他煩躁:“你還來找我幹什麼?”
“呃,”沈承霖緊張到手足無措,臉比天邊夕陽還窘紅,沒靠太近,忽然彎腰給楚楓鞠了一躬,“對不起!”
他來給楚楓道歉。
楚楓:“?”
“周六那天我走了之後,”沈承霖低著頭說,語氣懊惱又誠懇,“.....我很認真的反思自己,是我不對,我太著急了,你知道我中文沒有很好,我想表達的,不是你理解的那樣......”
“你閉嘴吧!”
楚楓還在生氣,冷眼睨著沈承霖。
“你不是說我隻有不發脾氣才能被你喜歡嗎,怎麼我是求著你喜歡了?我還得不發脾氣,配合著讓你喜歡?傻嗶,趕緊滾。”
“......”
楚楓好兇。
但還是很漂亮。
這讓沈承霖有種.......
他被罵的臉頰泛紅,慌忙再次鞠躬。
“真的對不起!我很抱歉,你說的沒錯,你脾氣不好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不應該怪你的。”
就是——
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楚楓脾氣不好。
怎麼能因為這個,被楚楓罵兩句就開始委屈和生氣?
是他知道脾氣不好還想追求楚楓。
那就是,挨打挨罵都受著,
哪有叫苦的資格?
又不是楚楓求著他追,
楚楓沒義務變得很溫柔或優秀,來配合他的喜歡。
沈承霖真知道錯了。
一米九的體育生男孩低頭站在楚楓麵前,可憐兮兮的,臉又帥,穿著一件港風的黑色無袖連帽衛衣,額頭還帶著吸汗抹額。
隻看背影就知道是在認錯。
引得過路同學頻頻側目,走出去十幾米還迴頭看他倆。
楚楓被看的煩:“少來這套,你不是還說要報警拘留我嗎,你趕緊去,別在這兒站著。”
他一個打著石膏的病人躺在床上,
體育生一米九,四肢健全,
地點還是在他的宿舍裏,體育生闖進他房間。
這種事件場景就算被定性為互毆,
楚楓也絲毫不慫!
都不一定被拘留的是誰。
“不,我不會的,”沈承霖連忙搖頭,再次解釋,“我隻是那樣講一下,想嚇唬你不要砸我,我、你看我這裏......”
沈承霖翻轉手臂,左手肘外側有一道傷痕。
“當時我太痛了,水杯,玻璃片。”
玻璃水杯在牆上炸開時,
有碎片紮進沈承霖手肘位置。
他離開楚楓房間後,才發現自己手臂在流血,就趕緊迴去包紮和消毒。
也是真的有反思。
確實周六那天跟楚楓吵架,他沒忍住言語反擊。
因為以前他沒跟楚楓吵過架,
第一次吵,被嚇到了。
也可以說沒有心理準備。
但現在不一樣,
他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沈承霖深深低頭:“求求你,原諒我吧。”
“沒必要,”楚楓瞥一眼沈承霖手臂,冷嗤道,“中國人都很有教養,我是個例外,我沒教養,你那天不就這個意思嗎,合不來咱倆絕交不就得了,還有什麼好說?”
雖然楚楓確實沒什麼教養,但不能被人說。
誰說他就直接國粹奉上。
“楚楓,教養這個......”
沈承霖表情尷尬,語氣更羞愧。
“其實,我以為教養是形容禮儀和禮貌,我問了其他人,才知道‘沒教養’在中國,是罵你沒有母親教育的意思,室友告訴我的,非常非常對不起,楚楓,我沒有想要辱罵你的母親,真的是誤會。”
“?”
辱罵母親,哦。
楚楓就沒有想到沈承霖這麼大膽,
還敢跑到他麵前大放厥詞!
“你滾不滾?”楚楓問。
沈承霖忍不住靠近楚楓,伸手想摸楚楓胳膊:“你不要生我的氣。”
“我操,”楚楓手裏就有工具,
他掄起兩根拐棍,往沈承霖腿上打。
“在我沒消氣之前你最好別出現!”
“啊,”沈承霖上竄下蹦又舍不得走,轉著身子周旋,“對不起、對不起、楚楓,楚楓你冷靜點,我真的錯了,對不起!你還罵我吧你不要打我.....啊!”
小腿被抽中了一下,鈍鈍的疼。
“你踏馬滾吶!”
楚楓就像溫小年說的那樣,
脾氣上頭就鋼鐵俠上身,也不顧傷腳還打著石膏。
他拖著傷腿,舉著拐棍攆沈承霖!
哪怕石膏落地疼的他快死了。
“喔,你的腿不可以,你別追我,”沈承霖驚訝楚楓現在還能跑起來,當即不敢糾纏了,“我走、我走,對不起,楚楓對不起——”
一米九的體育生被攆跑了。
楚楓的彪悍讓過路人們都看的側目,
這哪像腳上有傷啊?
石膏絲毫不影響他發揮,連拐棍都是兇器!
體育生徹底跑遠。
“......”
“......”
“呃!”楚楓渾身一鬆,跌坐到地上。
他額頭已經疼出一層冷汗,臉色都發白了。
兩根拐棍砸向沈承霖跑走的方向,
距離他有三四米遠。
該死!
楚楓從來沒有在外麵這麼狼狽過。
白色運動套裝,沾了地上的落葉和灰。
重點是——
他沒拐棍站不起來。
身邊來來往往都是晚餐時間,要去食堂的學生們。
他們都扭頭打量坐地上的楚楓.......
楚楓本來就很要麵子,很要麵子。
這下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慌忙摸口袋,想掏手機打電話給溫小年。
救救我,快救我。
忽然身邊光線一暗!
兩隻圓圓的自行車輪胎,一個滑行,停在他打著石膏的腿邊。
楚楓起初沒在意,還在摸口袋。
但鼻尖猛地聞見一股冷檀香味兒。
這是......
楚楓整個人都僵住了。
不想抬頭。
“楚楓。”葉檀清清淡嗓音,帶著點無奈的喊他名字。
離得很近,就在楚楓頭頂響起。
“!”
晴天霹靂。
果真是葉檀清。
楚楓幾乎瞬間眼眶冒出激酸!
想把這顆聽見葉檀清聲音,還會驟然緊縮一下的心髒,不爭氣就幹脆拿刀剜出來算了。
爆炸式情緒憋了又憋。
他擺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冷笑著抬頭。
“有事嗎,葉大學霸。”
語氣洋溢輕鬆,挑釁和囂張。
麵前,葉檀清單腳支地,白色的板鞋,深色牛仔闊腿褲,另一腳踩著腳蹬懸空,雙手扶著自行車車把。
手臂膚色冷白,線條勁瘦。
白襯衫後麵斜挎著一隻黑色單肩包。
身後剛好是夕陽正濃、泛著橙紅色光暈的白樺樹林。
他就這樣幹淨清雋的騎著單車,臉龐肅然冷淡。
停在很狼狽的楚楓麵前。
居高臨下的打量楚楓。
視線掠過楚楓尖瘦的下巴、緊抿的唇,因惱怒而泛紅的眼尾,以及,打著石膏的腳。
楚楓一排腳趾暴露在空氣裏,
石膏板底部,還有剛才打跑沈承霖時,
踩地沾上的很多灰。
髒兮兮。
“......”短短幾秒鍾,楚楓無措坐在地上,就感覺身下有枯葉的梗還是石頭,紮他腿,紮出難以忽略的刺痛感。
心髒都難堪的快要窒息了。
兩根拐棍都在四五米外的地麵上,楚楓站不起來。
他需要有人把他拉起來,再幫他把拐棍遞來。
所以——
不幫忙就快點滾,行不行?
葉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