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良視角
“嘩……”
黑色的雨滴從空中落下，落在那死氣沉沉的洛陽。
我又做了同樣的夢(mèng)。
隨著雨越下越大，以往殺死的羊從水中浮現(xiàn)。
“良…良！良！良！”
“撕心裂肺的吼聲從四麵八方傳來，令我不得不向前跑去，我知道…”
她就在前麵。
……
“滿穗！”
水已經(jīng)漫過半身，她又恢複成十年前的模樣，抬著頭盯著天空。
我艱難的在水中穿行，避開一具具行屍走肉，向她走去。
聽見我的唿喊，她看向了我，眼中沒有光，隻有絕望與恨。
“穗…我。”
“啪！”
我重重倒在泊中，低頭看去，一雙手正死死抓著我的小腿，一張空洞的臉露出水麵，他咆哮著！
“良！良！良！”
看向後麵，原本已經(jīng)被我甩開的屍群，這次竟然追了上來。
“良！死……良！”
刺耳的聲音令我頭痛不已，我揮刀想斬?cái)嗄请p手，卻發(fā)現(xiàn)刀身早已腐敗潰爛。
“不，不應(yīng)該這樣的！”
我拖著屍體一步步向她挪去。
“ 為什麼？為什麼？要離開我？”
越來越多的手抓住了我，將我向水下拉去黑暗與寒冷，不斷侵蝕著我。
我就這樣看著他一點(diǎn)點(diǎn)消失在我的視野裏，直到那無盡的黑水將我吞沒。
………
“滿穗！”
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冷汗已經(jīng)將床單浸濕，下意識(shí)向旁邊看去，空空如也…她又離我而去了。
我感到一陣眩暈，往被褥裏抹去，印象中他睡過的地方早已冰涼。
“為什麼…為什麼…”
我抓起桌上的外套衝出門去。
“ 良爺。”
見我從房門裏出來禾瑤和秧朝我招了招手。
“嘻嘻，良爺是昨天和穗姐姐玩太晚了嘛？害的穗姐姐還沒起來呀？”
秧並沒有看出什麼依舊嘻嘻笑笑，旁邊的禾瑤卻察覺了我的反常，不停向我身後看去。 “ 良爺，穗姐姐呢？”
見我毫無反應(yīng)，秧快速跑進(jìn)房中，又疑惑地探出了頭。
“她…她不見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強(qiáng)忍著心中的悲傷向大門走去。
“不是…啊？…良爺！”
我沒有理會(huì)他們徑自走出門去留下兩人呆呆站在原地。
………
這一天，我尋過很多地方，我像一個(gè)瘋子，逢人就問，得到的卻總是否定她仿佛人間蒸發(fā)那樣，我找不到她跟九年前那樣。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我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不知不覺走到城南的一處湖泊，秋風(fēng)拂過湖麵，帶起陣陣波瀾，野鴨相伴，彼著它的殘陽返迴，溫暖的草窩。 我靜靜盯著太陽落下，看著黑夜籠罩大地。
……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 不知成乘月幾人歸，落月?lián)u情滿江樹。
我曾想過無數(shù)次我們的結(jié)局，自打知道她身上的毒食時(shí)，我就猜到這事沒那麼簡(jiǎn)單。
“因?yàn)榕伦约核涝谖覒蜒Y，而選擇了不辭而別嗎？”
取下腰間的玉佩放在手心。
“為什麼…難道這愁離就是我們真正的結(jié)局嗎？”
淚滴落在玉佩上，我已不知多久沒流淚了。 她走了，我活著意義也似乎消失了。
命本來就是欠她的。
九年前在洛陽，我也這麼想，但為了共同的仇恨，我才沒有死，如今豚妖死了，我們卻深深愛上了對(duì)方。
可能也正因?yàn)檫@樣，她才不忍讓我看到她最後的樣子。
“抱歉了，滿穗，沒了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走下去，我做不到…做不到像秧那樣天真，做不到像禾瑤那樣對(duì)未來充滿希望……”
我抽出腰間的長(zhǎng)刀，在月光的照耀下，刀身閃閃發(fā)光，我不知用它殺過多少人，與其說她是工具，我更覺得它像是伴我多年的老友。
我將玉佩纏繞著刀柄，把刀插在湖邊，像她九年前那雙鞋一樣，不必與我們一同踏入深淵。
… …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恨不知所終，一笑而泯。
……
我緩緩向湖裏走去，冰冷刺骨的湖水漸漸漫過雙膝。
“過來……良…過來，陪我們！”
仿佛聽見那些亡靈唿喊著化為雙無形的手將，我拉向死亡。
“誒…就這樣吧。” 閉上眼，黑暗將我包圍，我加快了腳步。
……
“良！” 一陣淩亂的水聲過後，一雙溫暖的手臂環(huán)上我的脖頸，並拚命將我向後拉去。
我被拉到了淺水區(qū)，我第一次見她使出這麼大的力氣。
她緊緊貼著我的後背，是太激動(dòng)，又或是水太冷的緣故，我感到她在顫抖。
九年前，我在洛陽湖畔找到他，如今她又在徐州尋到了我。
我轉(zhuǎn)過身，正對(duì)上他那雙湛藍(lán)的眼睛。
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
……
“良爺…我們上岸聊聊好嗎？” 許久滿穗打破了沉默，向我伸出了手。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由她牽著向岸邊走去。
“你猜到我為什麼跑了對(duì)吧？”
她在我身邊坐下，低著頭。
“嗯，你和我講了鈺的時(shí)候，我就知道這不是一般的病，如果能醫(yī)好，你早就沒事了，人都愛惜自己的命，不是嗎？”
“對(duì)的，這麼多年來，這毛病一直醫(yī)不好，但癥狀都相同，也使我有足夠的信心陪你去揚(yáng)州，甚至更遠(yuǎn)的地方，可這幾日病情似乎惡化了，所以我……”
晚風(fēng)吹來，可能有些冷，她下意識(shí)的往我身邊靠了靠。
我看了她一眼，隨手取下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下次還走嗎？留我一個(gè)人。”
“不走……不走了，良爺雖然不知道未來的日子有多長(zhǎng)，但我想陪你一起度過好嗎？”
“良～爺！”
見我默不作聲，她拉住我的手臂，使勁晃了晃，她知道我一直吃這套。
“誒…”我長(zhǎng)唿了一口氣，向她伸出手。
“嗯？”
滿穗歪了歪頭，臉上寫滿了不解。
“拉勾咯，拉完你就不能再跑了。”
“嘻嘻，良爺是小孩嗎？拉就拉吧。”
“來，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變了……請(qǐng)喝福祿湯！”
“噗…哈哈”聽到這，我不禁笑出聲來，那豚妖燉的湯是什麼鬼樣子，我想想都惡心。
“那……良爺我們就算和好了哦，以後可不能拿這件事欺負(fù)我！”
她順勢(shì)一整個(gè)人鑽進(jìn)我懷裏。
“真拿你沒辦法。”
我低下頭靠在她頭上，把她頭壓下去一截。
“嗚…嗚，良爺又欺負(fù)我！”
“話說這幾天你都去哪了？我哪都沒找到，還是說你故意躲著我？”
“唉，良爺還是不夠細(xì)心，我之前不是說過嗎？之前教過我的崔先生就在徐州，如果要走的話，肯定要再去見一麵的咯…”
她伸手把我頭往上抬了抬，看向我。
“好像還真忘了，我還以為你會(huì)和九年前洛陽那次一樣。”
“哦～所以良爺是打算去水裏找我？木頭掉進(jìn)水裏，可是會(huì)浮起來的喲……哎呀！嗚…”
她捂著被我彈了下的額頭氣唿唿的看著我。
“ 好啦好啦，說到那位崔先生，我確實(shí)得感謝他，能讓你迴心轉(zhuǎn)意的人，除了我，還真沒見過。改日帶我去見見他。”
“哼，良爺還真是自信，得，剛好，我還要去感謝他送的藥，帶上你一起去。”
“藥？有用嗎？”
我皺了皺眉。
“確實(shí)不是一般的藥，要不然我還有這精力陪你聊這麼久？”
月光照在我們身上，好似迴到了篝火旁，她教我影子戲的時(shí)候，真希望將來能一直這樣歲穗平安！
“還有良爺……你知道那晚我離開房間幹了什麼嗎？”
“嗯？你還幹了什麼壞事嗎？”
我低頭看向她，卻發(fā)現(xiàn)她臉紅紅的別像一邊
“那…那你把眼睛閉上…”
“哦哦。”
我雖然十分困惑，但還是乖乖閉上眼，她在我懷裏轉(zhuǎn)了個(gè)身，慢慢抓住了我的肩，聽到她那急切的心跳，唿出的氣息撲麵而來，她離我很近很近……
“到底想說什麼呢？”
……
“嘻嘻，穗姐姐和良爺湊這麼近在幹什麼呀？大半夜的，一男一女在野外，可解釋不清哦。”
我?guī)缀鹾蜐M穗同時(shí)轉(zhuǎn)過頭，這時(shí)我才發(fā)現(xiàn)她離我隻有大概一根手指的距離，遠(yuǎn)處秧和禾瑤正趴在草裏，興致勃勃的看著這邊。
………
“你們什麼時(shí)候來的？”
滿穗在我身邊率先開口，她臉上寫滿了憤怒與不甘。
“嗯…大概”“良爺來拉勾吧。”
秧學(xué)起了她說話的樣子，顯然已經(jīng)全聽到了。
“秧！還有你！禾瑤！”
她站起身來向她們撲去。
“啊…啊！穗姐姐不要啊！良爺快救救我們！”
“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