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山關邊軍大營,燈火通明。
楊奉正在處理軍務,一名校尉匆匆進來:";將軍,塞北縣來信!";
";塞北縣?";楊奉眉頭一皺,";可是馬遠那邊......";
校尉遞上書信:";是餘縣令親筆所書,連夜快馬送來。";
楊奉接過信,當看到那方鮮紅的印章時,臉色微變。
";這是......";他仔細端詳著印章,";兵部監察使?";
展開信細讀,楊奉的表情越發凝重。
";原來如此......";他放下信,陷入沉思,";難怪打探了這麼久,都查不到監察使的下落。";
";竟然就在眼皮底下......";
校尉小心翼翼地問:";將軍,馬遠他......";
";馬遠自作自受,";楊奉冷哼一聲,";包庇親族,草菅人命,死有餘辜!";
他看著信上那句";此事到此為止";,若有所思:";這個餘謹,倒是個明白人。";
";傳令下去,";楊奉沉聲道,";邊軍上下,不得再插手私鹽買賣。違者,軍法從事!";
";是!";校尉領命而去。
楊奉重新拿起信,又看了一遍那句";邊軍將士,為國鎮守邊疆,實乃國之棟梁";,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有意思......";他輕聲道,";這位監察使,倒是深諳為官之道。";
";將軍!";一名校尉匆匆闖入,";漠北關副將求見!";
楊奉剛放下信,就見一名滿臉風塵的將領大步走入。
";末將張武,拜見將軍!";那人單膝跪地。
";張武?";楊奉瞇起眼睛,";你是馬遠的副手?";
";正是,";張武抬頭道,";將軍,馬校尉去塞北縣已有三日,至今杳無音訊。軍中將士都擔心......";
";擔心什麼?";
";擔心馬校尉被那餘謹所害!";張武咬牙切齒,";那餘謹不過一個七品縣令,竟敢......";
";住口!";楊奉厲聲喝斷。
張武一愣,不明所以。
楊奉冷冷道:";你可知那餘謹是什麼身份?";
";不就是個縣令......";
楊奉將手中的信甩在張武麵前:";睜大眼睛看清楚!這方印章是什麼?";
張武拿起信,當看清那方兵部監察使的大印時,臉色瞬間煞白。
";這......";他顫抖著聲音,";這怎麼可能......";
";馬遠已伏法,";楊奉冷聲道,";包庇親族,徇私枉法,死有餘辜!";
";將軍!";張武跪地叩首,";還請將軍為馬校尉做主啊!就算他有罪,也該由軍法處置......";
";混賬!";楊奉拍案而起,";監察使代天巡查,有先斬後奏之權。馬遠罪證確鑿,死得其所!";
他目光如電:";你們是想要本將軍為了一個死有餘辜的馬遠,去得罪朝廷欽命的監察使嗎?";
張武額頭冷汗直冒:";末將不敢......";
";滾迴去!";楊奉怒喝,";告訴漠北關的人,此事到此為止!誰要是敢輕舉妄動,本將軍絕不輕饒!";
";是......";張武連連叩首,狼狽退去。
楊奉重重坐下,看著案上的信,冷笑一聲:";馬遠啊馬遠,不知收斂,縱容親族,落得如此下場,也是你罪有應得......";
";來人,";楊奉喚來親信王謙,";你即刻帶人去漠北關,盯著那些馬遠的舊部。";
";是。";王謙應下,卻欲言又止。
";有話直說。";
";將軍,";王謙低聲道,";漠北關如今群龍無首。若是北玄趁機來犯......";
楊奉沉吟片刻:";讓張武暫領漠北關守將一職。";
";張武?";王謙有些驚訝,";他是馬遠的副手......";
";正因如此,";楊奉冷笑,";他親眼見識了馬遠的下場,自然會安分守己。";
他站起身,踱步道:";這私鹽一事,不光是餘謹,朝廷那邊恐怕早有注意。";
";將軍的意思是......";
";馬遠伏誅,朝廷那邊定會派新的守將來。";楊奉望向北方,";在此之前,讓張武暫領漠北關,也好讓他立些軍功,將功贖罪。";
";末將明白了。";王謙拱手。
";記住,";楊奉叮囑道,";盯緊那些人,決不能讓他們去找餘謹的麻煩。那位監察使給了我們體麵,咱們也不能不識抬舉。";
";是!";
看著王謙離去的背影,楊奉又看了眼那封信,喃喃道:";這位餘大人,倒是個可以結交的人物......";
楊奉沉思良久,提筆研墨,開始寫信:
致塞北縣餘大人臺鑒:
奉閱來信,已悉前因後果。馬遠包庇親族,徇私枉法,大人依法處置,實乃為國除害。
邊軍將士鎮守邊疆,本該以身作則。馬遠所為,有辱軍威,死有餘辜。大人此舉,反是為邊軍清理門戶,在下感激不盡。
至於私鹽一事,在下已下令邊軍上下,不得再有染指。大人寬宏大量,此事到此為止,在下銘感五內。
邊軍將士蒙大人稱讚為國之棟梁,實在愧不敢當。今後但有所需,在下必當竭力相助。
望大人繼續為國為民,為塞北百姓謀福祉。
牢山關總兵 楊奉 頓首
寫完後,楊奉仔細讀了一遍,滿意地點點頭。
這封信,既表達了對餘謹處置馬遠的支持,又承諾斷絕私鹽買賣,更重要的是表達了結交之意。
";來人,";楊奉吩咐道,";即刻派快馬送往塞北縣。";
看著信使離去的背影,楊奉輕聲道:";餘謹啊餘謹,你我或可成為一對不錯的朋友......";
楊奉站在案前,望著窗外的夜色,思緒萬千。
";私鹽買賣,說到底不過是小利。";他輕聲自語,";我們駐守邊關,和胡商、北玄、韃靼的買賣才是大頭。";
確實,邊軍控製著商道要隘,光是收取過境費用就是一筆不小的收入。更別說還能和各方做些茶葉、馬匹的買賣。
北玄的戰馬駿健,韃靼的皮毛精良,胡商的異域珍寶......這些才是真正的肥差。
";馬遠這個蠢貨,";楊奉冷笑,";為了區區私鹽,引來朝廷注意,真是得不償失。";
他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這位餘大人,倒是個明白人。既給了臺階,又留了情麵。";
";可惜啊......";楊奉搖搖頭,";是個白身,沒有家族勢力支撐。否則倒是可以深交。";
在這個世道,一個人再有本事,沒有家族支持,也很難走得太遠。
";不過......";他若有所思,";這位餘大人能得到兵部的信任,想必也不是等閑之輩。";
";先交好著吧,";楊奉放下茶杯,";說不定日後還有用得著的時候。";
邊關雖遠,朝廷的風吹草動他們也都清楚。這些年朝中黨爭不斷,誰也說不準將來會是什麼局麵。
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