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餘大人，&#34；楊景放下茶盞，&#34；你可知道，當今聖上登基時，年僅十六？&#34；


    餘謹微微點頭。這些事他在玄州也有所耳聞。


    &#34；朝中那些老臣，表麵上恭敬，實則各懷鬼胎。&#34；楊景歎了口氣，&#34；聖上年輕，很多事都被他們蒙在鼓裏。&#34；


    &#34；這些年來，朝廷積弊日深。地方上的貪官汙吏，世家門閥，哪個不是盤根錯節？&#34；楊景看向餘謹，&#34；大人可知道，你在玄州的所作所為，給了聖上多大的信心？&#34；


    餘謹心中一動：&#34；下官不過是依法辦事罷了。&#34；


    &#34；依法辦事？&#34；楊景輕笑，&#34；多少官員明知有法，卻不敢依？多少人明知有貪，卻不敢查？&#34；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34；玄州這些世家，與夏承宗沆瀣一氣，魚肉百姓�？捎姓l敢動他們？唯有大人，不畏強權，一查到底。&#34；


    餘謹不動聲色：&#34；下官隻是......&#34；


    &#34；大人不必謙虛。&#34；楊景轉過身，&#34；聖上最欣賞的，就是大人這種為民請命的氣魄。朝中那些老臣，哪個不是顧慮重重？唯有大人，敢作敢為。&#34；


    餘謹心中暗笑。他哪裏是什麼為民請命，不過是為了獲取青天值罷了。但既然楊景這麼說，他也樂得接受這頂高帽子。


    &#34；下官愧不敢當。&#34；餘謹拱手，&#34；不過是為聖上分憂罷了。&#34；


    &#34；聖上年輕，需要大人這樣的能臣輔佐。&#34；楊景正色道，&#34；隻要大人繼續秉公執法，聖上必定會給予最大的支持。&#34；


    餘謹微微一笑：&#34；下官定當竭盡全力。&#34；


    這番對話，讓他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年輕的皇帝需要他這樣的能臣，而他也需要皇帝的支持。


    既然如此，何不好好利用這個機會？


    &#34；說起來，&#34；楊景忽然話鋒一轉，&#34；在下與餘大人，倒也算是頗有淵源。&#34；


    &#34；哦？&#34；餘謹有些莫名其妙。他確信自己從未見過眼前這位從龍密衛的鎮撫使。


    &#34；大人在塞北縣任職時，可還記得邊軍統領楊奉？&#34；


    餘謹眼神一動。楊奉？那個在塞北邊軍中雷厲風行，卻又體恤士卒的將領？


    &#34；楊將軍自然記得。&#34；餘謹點頭，&#34；當時若非楊將軍相助，下官也難以剿滅那些勾結北蠻的馬賊。&#34；


    &#34；楊奉是在下的堂弟。&#34；楊景露出一絲笑意，&#34；當時他就常在家書中提到大人。說大人雖為一縣之令，卻最懂得進退分寸。&#34；


    餘謹心中了然。當初在塞北查私鹽案時，他確實點到即止，沒有深究邊軍的牽連。倒不是什麼大義，隻是明白得罪邊軍對自己沒有好處罷了。


    &#34；那時在下就注意到了大人。&#34；楊景繼續道，&#34；一個小小的縣令，卻能在那種環境下做到恩威並施，明白輕重。這份眼力勁，實在難得。&#34；


    他頓了頓：&#34；後來大人被調任玄州，在下就更加關注了。&#34；


    餘謹心中暗自思量。當初在塞北，他不過是為了明哲保身，順便獲取些青天值。但沒想到，這種審時度勢的做法，竟成了日後的機緣。


    &#34；楊將軍為人正直，用兵如神，&#34；餘謹由衷道，&#34；若非他坐鎮塞北，恐怕北蠻早已多次南下了。&#34；


    &#34；堂弟確實難得。&#34；楊景讚同道，&#34；他在邊塞，一直都在為國為民。&#34；


    餘謹謙遜地笑了笑。這些不過是場麵話，反正現在有了從龍密衛的支持，處理玄州的事情就更有底氣了。


    至於什麼為國為民？嗬，不過是個好聽的說辭罷了。


    &#34；說起來，&#34；餘謹歎了口氣，&#34；下官這些日子，一直有個心病。&#34；


    &#34；哦？&#34；楊景挑眉，&#34；何事讓大人如此困擾？&#34；


    &#34；夏承宗......&#34；餘謹沉聲道，&#34；此人在京城根基深厚，黨羽眾多。下官雖已掌握他的罪證，卻一直不敢貿然上奏。&#34；


    楊景正色道：&#34；大人但說無妨。&#34；


    &#34；這夏承宗，&#34；餘謹眼中閃過一絲冷意，&#34；不僅貪汙受賄，更是勾結北蠻，其罪當誅。&#34；


    &#34；勾結北蠻？&#34；楊景神色一凜，&#34；此話當真？&#34；


    餘謹從案幾下取出一疊文書：&#34；這是下官從州牧府搜出的密信。夏承宗這些年來，一直在暗中給北蠻提供糧食。&#34；


    &#34；提供糧食？&#34；楊景皺眉，&#34；邊境互通有無，本是常事。這......&#34；


    &#34；若隻是互通有無也就罷了。&#34；餘謹冷笑，&#34；大人請看這些。&#34；


    他又取出幾份文書：&#34；這是夏承宗與北蠻密謀的證據。他不僅暗中買賣軍械，更是答應北蠻，來年開春大軍南下時，他會作為內應。&#34；


    &#34；什麼？&#34；楊景騰地站起，&#34；這個逆賊！&#34；


    餘謹繼續道：&#34；他打算趁北蠻南下之際，命令邊軍後撤，給北蠻創造突破口。屆時玄州門戶大開，北蠻長驅直入......&#34；


    &#34；混賬！&#34；楊景勃然大怒，&#34；我從龍密衛監察百官，卻不想在這偏僻的玄州，竟有如此大案！&#34；


    他來迴踱步：&#34；難怪聖上對玄州如此重視。這夏承宗，真是膽大包天！&#34；


    &#34；正是因此，&#34；餘謹歎道，&#34；下官才一直不敢輕舉妄動。若無聖上密旨支持，這案子隻怕難以了結。&#34；


    &#34；大人放心。&#34；楊景沉聲道，&#34；既然事關邊境安危，從龍密衛必定全力相助。&#34；


    餘謹拱手：&#34；如此，下官就安心了。&#34；


    楊景看著那些密信，眼中寒光閃動：&#34；這夏承宗，真是該殺。邊境安危，豈是兒戲？&#34；


    餘謹在心中冷笑。這些證據，有真有假。但既然要治夏承宗的罪，自然要把罪名做實。至於真相如何，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有了從龍密衛的支持，這個案子就更有把握了。


    &#34；密信上，&#34；餘謹看向楊景，&#34；聖上授予下官在玄州生殺奪予，任命官員的大權。&#34；


    &#34；不錯。&#34；楊景點頭，&#34；聖上對大人極為信任。&#34；


    餘謹將密信收入懷中。這道密信，不僅給了他處置玄州世家的依據，更是為他打開了一扇通向京城的大門。


    &#34；下官打算先處理夏承宗通敵賣國一案。&#34；餘謹正色道，&#34；等此案了結，就隨楊大人一同趕赴京城，麵見聖上。&#34；


    &#34；好。&#34；楊景露出讚許之色，&#34；大人辦事，果然穩妥。&#34；


    餘謹微微一笑。穩妥？他隻是需要時間，將這些世家一網打盡罷了。既然有了尚方寶劍，何不好好利用？


    況且，皇帝召見......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34；楊大人，&#34；餘謹端起茶盞，&#34；還請在玄州多住些時日。等下官處理完這些事，咱們再同赴京城。&#34；


    &#34；應該的。&#34；楊景點頭，&#34；從龍密衛本就該協助大人。&#34；


    窗外，雪花依舊在飄落。


    餘謹看著茶盞中的沉渣，眼神漸漸深邃。


    這盤棋，終於要收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