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可怕的畫麵。
巨龍與金烏的大戰，也不知道延續了多少年，一直在戰鬥，從未停止過……
如今！
在江小白刨開一些泥土的那一刻，巨龍與金烏之間的戰場迅速蔓延出來。
兩者在交手，在碰撞。
巨龍力道如山，金烏鋒利似劍，餘波滾滾，大地被擊沉了一片又一片，形成深不見底的深淵。
那種彌漫出來的威壓，讓踏入這片古戰場的天才們皆在窒息，胸膛起伏得很厲害。
尤其是看到虛空中，斬落下來的金色神芒……
力道，神韻，殺意，太過濃烈了，充斥著每一寸空氣間，似要禁錮這方天地。
天才們臉色大變，紛紛倒退。
七皇子、小公主欲要出手幫助“先祖”，不曾想，江小白搶先出手，還搶走了他們手上的魚龍劍。
兩人：“？？？”
“我龍族行事，小小金烏焉敢囂張跋扈？”江小白徑直衝過去，背影渺小，但他這番話卻驚天動地……
龍族？小小金烏？
兄妹二人臉色一黑。
嗡！
魚龍劍震動，雖未能第一時間複蘇，可江小白仍斬出了最為強大的一劍：“跪下！”
此劍道，自然是“空手接白刃”。
沒有光華，也沒有氣勢，普普通通的一劍。
但這一劍卻很詭異……
絲絲縷縷的力道，迎著金色神芒斬了上去，一瞬間，猶若黑色巨獸吞噬了神芒，又是在一瞬間……
那種玄而莫名的力道，貫穿長空，斬入身後出手的金烏。
噗嗤！
力道刺破長空，劈入神芒，劃過他的左肩，一連串金色鮮血跟著灑落下來。
他頓時愣住了。
不是因為江小白喊的那句“龍族”，也不是因為什麼小小金烏囂張跋扈，更加不是這一劍能刺破長空，傷及到自己。
而是，他記得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那麼一個人來到這裏，站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斬出一劍傷到了自己。
如今，歲月過去……
又有那麼一個人來到這裏。
“有點意思。”他一聲輕語。
“你似乎並不擔心。”柳葉魚好奇。
“那條龍已經死了，隻剩下本能在戰鬥，若他能斬殺我弟弟，這場大戰也不至於延續到現在……”
是麼？
柳葉魚笑：“過去，並不代表現在。”
神芒中！
他緊盯著柳葉魚，開始思考這句話的意思。
過去，的確不能代表現在……
因為歲月以前的那個人，比現在的這個人要強大一些。
轟隆……
伏屍穀深處，逾越歲月長河以後，扶桑樹中，那金烏出手了，羽翼震動時，每一根都如利劍斬向前方。
包裹著諸多可怕的力量。
但從泥土中伸出來的手，卻無與倫比的強大，似一座不朽的豐碑，死死壓在這裏，也擋住了金烏諸多殺戮。
一分鍾下來，金烏十來次出手，一次比一次強大，甚至，在這一刻他內心有些著急。
因為他無法感知到一些弟弟的氣息波動了，散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盡管陣法還在運轉。
“你攔我數萬年……”扶桑樹抖動，傳出金烏的聲音，語氣很輕很輕。
唿唿！
腐朽的大手無法迴答，但一陣清風吹過，替“它”迴答了所有。
金烏又道：“李浮生，你能攔我幾時？”
“你已經死去，隻剩下軀體……”
“你把‘歲月劍’送出去，為後來者引路，可惜，這片焦土早已沒落，縱然有人手握歲月劍踏入這裏，他，又能做什麼？”
一番話下來，金烏漸漸地沉默了。
因為這麼多年下來，就是這樣的一具軀體，擋住了他的去路。
人族！
真是個麻煩的種族。
嘩啦的一下，他自扶桑樹中走出，顯露真容……
並非金烏身，而是人族軀體，高有一米八九，體魄精壯，健碩，寬厚如山，一襲金色衣裳，金色長發。
更有一張俊秀的臉龐，肌膚白得不像樣，眼瞳亦呈金色，豎瞳。
笑起來的時候，溫潤如玉，似百花綻放，不笑時，神威凜凜，宛若一尊高高在上的神明俯瞰人間大地。
體內氣息內斂，但，若是看他一眼的人，幾乎都有一種可怕的壓迫感，仿佛是在麵對一座大山。
輕輕邁出幾步，金烏便來到了腐朽大手跟前，止步於百米左右：“你當真以為，我金烏一族就這點能耐了嗎？”
唿唿……
又是一陣清風吹過，腐朽大手的位置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身影，很虛無，光雨點點開始重塑他的軀體。
十來個唿吸後，一個人族年輕人浮現，他衣著普通，長相亦是如此。
但那一雙眼睛很深邃，又眸光黝黑，似是兩顆黑寶石般明亮。
看著眼前的金烏，“李浮生”輕語：“許久不見。”
嗬嗬！
金烏輕笑：“腐朽的意誌力。”
李浮生從容不迫：“擋住你，足矣。”
“你擋不住。”金烏開口：“我已然通靈‘無為界’，那裏有我一族的後裔，而他們，早在很多年前便與舊土人族達成了協議。”
此言一出，李浮生頓了一下：“是有點麻煩。”
當年他匆匆而來，為了破局，近乎耗盡所有，隻可惜……人力窮盡，無奈之下也隻能將歲月劍送出去。
他隻考慮了為後來者引路，卻沒有想過舊土人族，居然也會背叛人族。
可悲！
不過，他並不是很悲傷，因為不管在什麼樣的時代中，總會有一些人做出錯誤的選擇。
可他內心有擔憂。
得到歲月劍認可的人，是否，就是背叛人族的人？
“你想看看這場大戲嗎？”金烏笑了笑。
“有點可惜。”李浮生看著他：“看不到。”
“怎麼會呢？”
“因為這裏是人族舊土……”
這句話，比天碑還要沉重，比旭日還要熾盛。
人族舊土，意味著人族的起源，也意味著人族的希望，這種希望，即便是過去時代中的任何一場黑暗都無法泯滅的。
古籍中有那麼一句話，形容人族舊土的：“你或許會看到旭日永遠沉淪，但，你永遠看不到人族舊土破滅。”
這裏會誕生“新生”，這裏會走出許多奇才，天才，甚至是一些平凡的修行者。
他們沒有很厲害的天賦，也沒有很強大的血脈之力，但他們會默默修行，默默前行，磨礪……
他們會靜靜的看著這個混亂的世界，看著強大的各族，於縫隙中尋找到屬於自己的生機，以及機緣。
就像在一場場暴風中，尋求那微不足道的生存。
人族！
一個渺小而善於捕捉機會的種族。
而舊土，則是滋生“生命種子”的一個地方，它神奇，它破滅，可它從未失去光明。
這句話，把眼前的金烏幹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