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公爵


    飛龍關要塞的禮堂內，燭火搖曳，映照著四周精美的壁飾與高聳的石柱，華貴莊重的氛圍彌漫在每一寸空氣之中。王公貴族們身著華服，整齊落座，目光聚焦在前方的儀式臺上。


    雷文伽德公爵身著那套閃耀著金屬光澤的精致盔甲，在眾人的注視下，手持象征著守護與榮耀的長劍，步伐沉穩而有力地朝著恩維爾·戈塔什走去。盔甲上的裝飾隨著他的走動微微晃動，發出細微的聲響，仿佛也在為這莊重的時刻吟唱。


    他的眼神威嚴而深邃，掃視了一眼全場。人群中，威爾的身影短暫地映入他的眼簾，可被奪心魔蝌蚪控製住的他，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波動，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此刻的他不過是個傀儡，即便兒子近在咫尺，他也無法認出。


    隨後，雷文伽德公爵將目光鎖定在戈塔什身上。在這寂靜的禮堂中，戈塔什微微俯身，單膝下跪，姿態恭敬。他抬起頭，目光與雷文伽德公爵交匯，眼神中滿是期待與野心。


    雷文伽德公爵緩緩舉起手中的長劍，劍身閃爍著寒光，在燭光的映照下，散發著神秘而威嚴的氣息。


    他將博德安之劍懸在戈塔什的右肩膀上，聲音洪亮而莊重，在禮堂中迴蕩：“尊貴的王公貴族們，今日，我們在此見證重要時刻。”


    稍作停頓，他繼續說道：“恩維爾·戈塔什，你可願以博德安之劍的名義起誓，無論麵對何種內憂外患，都將誓死捍衛博德之門的市民？”


    戈塔什微微昂首，眼神堅定，毫不猶豫地迴應：“我發誓！”聲音洪亮，在禮堂內迴蕩。


    伊蒙坐在臺下，看著此刻意氣風發的戈塔什，舉手投足間滿是掌控一切的自得。


    他此刻心裏會想些什麼？是憶起曾經在底層摸爬滾打時吃過的苦，那些饑寒交迫、遭人白眼的日子？還是迴想起一路向上攀爬，雙手沾滿血腥、淌過無數血淚的過往？那些為了權力不擇手段的謀劃，每一步都走得決絕又狠辣。


    可看著戈塔什臉上那毫無破綻的笑容，伊蒙又覺得，也許他什麼都沒想。


    權力帶來的快感早已將他填滿，如今的他，眼裏隻有這觸手可及的無上權威，沉醉在眾人的仰視與奉承裏。畢竟，像他這樣被權力迷了心智的人，又怎會被過去的痛苦束縛，說不定那些經曆在他看來，不過是成功路上的墊腳石。


    雷文伽德公爵微微點頭，繼續道：“那你能否以同樣的名義起誓，堅守真正的信仰與忠誠，以言語、行動和法令，護佑城中的每一個人，使其免受任何傷害？”


    “我發誓！”


    雷文伽德公爵轉過身，麵向全場嘉賓，朗聲道：“在座的各位嘉賓，對於此，你們同意嗎？”


    全場一片寂靜，唯有輕微的唿吸聲，眾人的神情肅穆而專注。


    短暫的沉默後，雷文伽德公爵再次開口，聲如洪鍾：“恩維爾·戈塔什，議會在此任命你為博德之門的大公爵！”


    剎那間，掌聲雷動，如洶湧的潮水般在禮堂內澎湃翻湧。


    被邀請來的賓客們紛紛起身，雙手用力鼓掌，臉上滿是恭賀的神情，他們的身影在搖曳的燭火下晃動，交織成一片歡慶的景象。


    與此同時，外麵的禮炮轟然響起，巨大的轟鳴聲震徹雲霄，彩色的煙花在天空中接連綻放，將飛龍關要塞的上空裝點得絢爛奪目。


    戈塔什緩緩站起身，臉上掛著誌得意滿的笑容，向四周微微欠身致意。


    “我的朋友們！鋼鐵衛士已經嚴陣以待。任何企圖褻瀆我們城市的人，都將在利刃之下得到應有的懲罰！”他的目光掃過臺下的眾人，眼中的野心愈發熾熱，仿佛這博德之門的一切都已被他徹底掌控。


    事實也是如此。


    博德之門，這座充滿傳奇色彩的城邦，其命運長久以來係於一個四人議會之手。


    議會的四位成員皆為大公爵，他們共同把控著城市的發展脈絡與關鍵決策。其中，有一位大公爵會被推舉為議會領袖，這一角色至關重要，一旦議會在某項決策上陷入僵局、讚成與反對票數持平，領袖大公爵便會一錘定音，他的決定將成為最終走向。


    過去，雷文伽德公爵長期擔任這一要職，與斯特梅公爵、範薩普公爵和迪拉德公爵並肩治理著博德之門。


    他們一同應對城邦發展中的種種挑戰，見證了博德之門的繁榮與滄桑。然而，命運的軌跡悄然改變，如今斯特梅公爵與範薩普公爵已先後離世，雷文伽德公爵也不幸被恩維爾·戈塔什控製，成為任人擺布的傀儡，戈塔什趁機填補空缺，搖身一變成為新的大公爵。


    曾經由四位大公爵共同守護的博德之門，基本已完全落入戈塔什的掌控之中，城邦未來的走向也因此變得撲朔迷離，充滿未知的危機與變數。


    不過伊蒙不急就是了，大不了全部推平，任何陰謀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都是不夠看的。


    雷文伽德公爵在授勳結束後就迴到了幕後，威爾本來想去後臺找自己的父親，但是被伊蒙攔住了。


    “消失了，”看著焦急的威爾，伊蒙再次確認了一遍空氣中的味道，隨後肯定地迴答道，“你父親的氣味消失了。”


    “說的沒錯，而且還被轉移到了一個非常神秘的地方。”一個格外熟悉的聲音，就在伊蒙他們身旁，一個身影悄然浮現，是米佐拉。


    她巨大的肉翅輕輕一扇，幾乎就要將旁邊的貴族給掃倒在地。可奇怪的是，周圍的人卻仿若視而不見，沒有一個人因一個魔鬼突然降臨而露出驚訝或恐懼的神色。


    威爾見狀，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波瀾，迫使自己冷靜下來，開口道：“說吧，米佐拉，你到底想要什麼？”


    米佐拉臉上閃過一絲誇張的失落，故作傷心地迴應：“哎呀，真讓魔傷心呢。我不過是想得到你的一點關注罷了，小狗狗～而且我篤定，為了你的父親，你肯定很樂意付出些什麼。”


    威爾緊咬著牙，內心滿是憤懣卻又無計可施，此刻，他確實沒有太多選擇。


    剛剛戈塔什的授勳已經完成，照這形勢發展下去，他的父親恐怕很快就會和其他大公爵一樣，遭遇不測，要是不盡快解救父親，雷文伽德公爵必死無疑。


    想到這兒，威爾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哪怕前方是與魔鬼交易的深淵，為了父親，他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米佐拉瞧著威爾的神情，心中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得意，臉上的笑容愈發狡黠。


    她優雅地行了個禮，聲音帶著幾分魅惑與戲謔，問道：“我可以繼續了？”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見沒人有拒絕的意思，她嘴角微微上揚，打了個響指。


    剎那間，周圍的一切仿佛被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迅速籠罩，轉瞬間，原本熱鬧的場景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緊接著，米佐拉口中念念有詞，古老而詭異的煉獄語從她口中吐出，聲音在黑暗中迴蕩，讓人毛骨悚然。


    隨著她的咒語聲，地麵開始劇烈震動，一道道熾熱的裂縫如蛛網般迅速蔓延開來。裂縫之中，地獄火洶湧噴出，那跳躍的火焰散發著詭異的光芒，將黑暗的空間映照得忽明忽暗。


    緊接著，一個個身形扭曲的魔鬼從火中緩緩浮現，黑色液體散去，變成貌美的女人，她們的身軀在火焰的映襯下顯得更加恐怖，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和令人膽寒的氣息。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黑暗與成群出現的魔鬼，四人的表現完全不同。


    卡菈克在聞到那股熟悉的硫磺味後，忍不住嫌棄地撇了撇嘴，臉上滿是厭惡之色。幾乎是瞬間，她的神情變得冷峻，雙手緊緊握住武器，周身散發出警惕的氣息，隻要威爾和米佐拉的談判一旦破裂，她便會毫不猶豫地率先發起攻擊。


    “米佐拉，你究竟想幹什麼？”威爾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沉穩中帶著一絲壓抑的憤怒。他被這個魔鬼坑過不少次了，每次和米佐拉交談都像驚弓之鳥。


    這畢竟是威爾的私事，伊蒙無意貿然插手。他與阿斯代倫默契地緊挨著站在一旁，銳利的視線在那些魔鬼身上來迴掃視，大腦飛速運轉，迴憶著以往戰鬥中發現的能快速終結魔鬼性命的致命弱點。


    與此同時，阿斯代倫像是在緊張氛圍中找到了別樣的放鬆方式，他輕輕戳了戳伊蒙的腰，伊蒙心領神會，悄然把尾巴遞到他手中。阿斯代倫便一邊漫不經心地撫摸著那冰涼的尾巴，觸感從指尖傳來，仿佛成了他平複心緒的依靠，一邊眼神放空，好像一點都不擔心現在的情況。


    “我是來談條件的，這種事，當然需要有見證者在場。”米佐拉的聲音在黑暗中悠悠響起，像是從遙遠的深淵傳來，她的眸子在這濃稠如墨的黑暗裏，愈發顯得鮮紅奪目，恰似一灘凝固的鮮血，又像極了即將展開狩獵的野獸，散發著貪婪而兇狠的光芒，緊緊盯著威爾，仿佛他已是囊中之物。


    “少廢話，米佐拉！”威爾的聲音中滿是焦急與不耐，他此刻心急如焚，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說出你的條件，然後告訴我我父親究竟被藏在了哪裏！”


    米佐拉不緊不慢地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似乎對威爾的反應十分滿意。隨後，她輕輕打了個響指，這清脆的聲音如同一聲發令槍響。


    剎那間，周圍那些魔鬼一擁而上，將眾人團團圍住。她們齊聲高念古老的語言，那聲音此起彼伏，交織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聲浪，在黑暗中迴蕩。


    隨著這陣念誦聲，一張散發著微光的契約緩緩從空中飄落而下，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牽引著。契約旁，還貼心地懸浮著一支羽毛筆，在這充滿壓迫感的氛圍裏，顯得格格不入卻又透著一絲詭異的誘惑。


    米佐拉的眼睛像兩簇幽火，不緊不慢地開口：“威爾，你曾經和我簽訂的契約，以你的鮮血署名，在地獄業火中鍛成，又用靈魂的枷鎖捆束，嚴密得無懈可擊。”她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不過呢，這世上可沒有絕對無法打破的契約。”


    聽到這話，威爾猛地抬起頭，眼中燃起一絲希望的火花，可又摻雜著警惕與不安。


    米佐拉見狀，笑意更濃，“但要結束這份契約，必然伴隨著犧牲。畢竟，想要不勞而獲，在我這兒可行不通。”她故意拖長了語調，吊足了威爾的胃口，“如果你想提早六個月結束契約，就必須付出代價，這代價，可不會輕鬆。”


    下一秒，米佐拉舒展著巨大的肉翅，那翅膀如同一對扭曲的黑帆，上麵泛著冰冷的光澤，契約上麵的文字猶如流動的鮮血，扭曲而詭異，米佐拉微微揚起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威爾，“威爾·雷文伽德，現在，選擇就擺在你的麵前。”


    米佐拉眼神閃爍，不緊不慢地拋出第一個選擇：“我可以帶你去見你的父親，並且保證，隻要你和你的夥伴不動手，他就不會受到任何傷害。”說到這兒，她故意停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不過，你得簽訂一份永恆的魔契，把你的靈魂獻給我和大魔鬼紮瑞爾。”


    眾人臉上不約而同地浮現出“我就知道”的神情，卡菈克差點就要把自己的武器扔到米佐拉的脖子上，“你想都別想！該死的紮瑞爾，我絕不會讓她帶走威爾！”


    米佐拉見狀，再也抑製不住嘴角那惡意的笑容，臉上寫滿了得意，說話都輕飄飄的，責備都帶著笑意，“閉嘴，卡菈克。”


    緊接著，她又拋出了第二個選擇：“我可以打破你現有的魔契，讓你免除使命。但是，你的父親會死於敵手，博德之門也將就此失去它最偉大的英雄。”


    “現在，”她的笑容是如此明媚，“做出你的選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