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羽宮源一族沒有任何抗風(fēng)險能力,所以在集合了全部的族人之後,他們沿著溪流向著原始森林的更深處移動。
像他們這樣的流浪忍者,與其相信身為忍者的實力能保護自身安全,不如相信區(qū)塊化的地理單元、自然環(huán)境屏障更能保護自身安全。
坦白說,以現(xiàn)在的情況而論,羽宮源真脫離族群單獨行動更能靈活、自由、安全地融入忍界,然而他卻沒有這樣的想法。
在忍界生活的這一年時間,這些普普通通的族人給了他太多幫助,如果不是生活在族群中的話,他不可能活到現(xiàn)在。
人性可以淡漠,但不能是負的,底線可以放低,但不能沒有。
既然大家都稱他為族長,那麼羽宮源真也就把自己當(dāng)做了族長。
深山老林中無路可走,所以他們這一行人走得很艱難,頗有點“篳路藍縷”的感覺。
五天之後,他們翻過了一座山,又過了兩天,他們停在了一片地勢起伏的山麓地帶中的穀地中。
這裏幾乎是森林的最中央,穀地周圍叢林掩映,有山體、林木的遮蔽,哪怕是一般的偵查忍者也難以發(fā)現(xiàn)他們的蹤跡……
他們隻有十多個人,哪怕在這裏長期活動一段時間,人為生活痕跡也不明顯。
羽宮源真雙腳踩在如同虯筋一樣隆起的巨大樹根上,仔細的觀察著周圍的環(huán)境。
隨後他伸手拍了拍身側(cè)厚實得如同牆壁一樣的大樹,說道:
“就是這裏了。”
這種原始森林環(huán)境當(dāng)然不適合長期定居,好在羽宮源他們所需要的不過隻是一個臨時的休整點,並不會在這裏安家落戶。
麵對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綠意,以及周圍無事不可散發(fā)出的荒莾氣息,羽宮源的忍者們沒有任何不滿。
相反,隻有這種幾乎不會出現(xiàn)靈長類的地方才會讓他們體會到一絲安全感,拋開連日逃亡的倉皇,於心底浮現(xiàn)輕鬆的心情。
確定營地的位置之後,羽宮源的忍者們開始搭建簡易住房。
他們在周圍尋找隆起的巨大樹根、幹枯的樹洞或者半倒伏的枯樹等等,利用起伏的高低差,清掃低處的枯枝爛葉、在高處搭建屋頂……
這並不複雜,隻需要把藤蔓編織成枝網(wǎng),再在枝網(wǎng)上鋪滿一層層的樹葉就能起到遮風(fēng)擋雨的效果……很快的,一個個臨時房屋就被搭建出來了。
好吧,他們搭建的其實就是窩棚。
剛剛搭建好落腳點,一場中等規(guī)模的雨勢就從半空中落了下來,但他們並沒有時間躲雨休息。
除了傷員之外,剩下的人分成了兩批,一部分人在周圍狩獵動物、采集野果,另一部分人從附近的溪流中捕魚。
他們早就斷絕了補給,正是利用森林中豐富的自然資源才支撐了下來。
能夠讓忍者存活到最後的,既不是高出敵人的實力,也不是極致的忍耐力,而是嫻熟的漁獵技術(shù)。
各類淡水魚類、大型動物乃至野果,都為他們提供了生存所必須的能量和營養(yǎng)物質(zhì)。
此時時節(jié)剛剛?cè)肭,氣溫尚可,因此他們暫時不用擔(dān)心嚴寒問題。
羽宮源真身為族長,哪怕在如此艱苦的環(huán)境中還是得到了一定的優(yōu)待。
首先他不用參與漁獵活動,其次族人們把他的住所安排在了一個地勢稍高、幹燥且視野開闊的地方。
此時他坐在簡陋的窩棚下,一邊觀察著雨勢一邊思考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
羽宮源一族這個集體該何去何從,實話實說,憑借他們剩下的這些人,想要在這個忍界做大做強是不可能的。
不要說就這些普通出身、能力不足、數(shù)量規(guī)模隻能算小微的忍者們,就算給他十個卡卡西……
好吧,十個卡卡西確實大有可為的。十個那樣的精英忍者,在大部分時候都能在忍界攪動風(fēng)雲(yún)。
總之像他們這樣的小勢力,最理智的做法是依附強者,然而缺乏信任度的依附隻會讓他們成為其他勢力的炮灰。
與其那樣,還不如在夾縫中求生呢,起碼自己的命運自己做主。
對於未來,羽宮源真其實沒有那麼悲觀,這不是因為他意誌堅韌,也不是他知曉忍界的未來,隻是因為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觸底了,接下來怎麼都是反彈。
或者可以反過來說,我都這樣了,也沒什麼包羞忍辱的必要,最慘也不過是“死給你看”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想了一會後,他作出了某種決定。
雨來得快去的也快,臨近傍晚,雨停了下來,忍者們帶迴了一定量的食材,接著他們開始處理食材、生火做飯。
羽宮源真找了一塊相對幹燥的地麵,他點燃一堆篝火,等大家都開始用餐的時候,他將僅剩的十六名族人都召集到了篝火邊。
死裏逃生之後,大家神態(tài)上多少都帶著萎靡,但整體精神狀態(tài)尚可……無論如何,活著總比死了強。
忍族幾乎被滅,族人大半身死的悲傷隱藏在每個人的心中。
羽宮源真坐在一個樹樁上,他身旁放著一個新鮮製成的、造型粗糙的木碗,裏麵盛著幾塊魚肉、一碗魚湯。
他端起木碗,熱湯浸潤了他的唇齒,魚油味沒怎麼吃到,他反而嚐到了淡淡的鬆香味,這是木碗本來的味道。
無人說話,大家都在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
在這種艱難的環(huán)境下,還是有必要統(tǒng)一一下大家的想法的,羽宮源真放下木碗,清了清嗓子,然後開口說道:
“雖然擺脫了敵人的追擊,但我們接下來麵臨的生存環(huán)境依然很嚴苛。”
“忍族之間的戰(zhàn)鬥已經(jīng)持續(xù)了很久,在肉眼可見的將來,這樣的亂戰(zhàn)依然會持續(xù)下去,像我們孱弱至此,彈指間就會徹底覆滅……”
“不過今天我不想向大家陳述生存的艱難,也無意怨天尤人,自暴自棄,我隻是想說生存是講究方法的,選對了方法,我們就有更大的概率保存自身!
“我們要求生,而不是茍延殘喘。”
“人身上肯定是需要有點精神的,我並不是指那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清高,隻是說我們是人,絕不是擁有行動能力的腐肉。”
“我們羽宮源一族……事實上,在僅剩我們幾人的情況下,我認為羽宮源一族已經(jīng)事實意義上上覆滅了!
“為了盡可能生存下去,擁有自主性且不淪落為炮灰,我們必須吸納其他有生力量,謀求壯大!
“要講究分寸,既要有自保的能力,又不至於成為大忍族的眼中釘!
“對於現(xiàn)在的我們來說,氏族已經(jīng)不重要了!
“羽宮源一族既沒有悠久的曆史,也沒有所謂的家族榮耀,更沒有值得稱道的血統(tǒng)……我們一族的名譽當(dāng)然值得守護,事實上相當(dāng)多的族人正是為此而死的!
“我想說的是,該覆滅的東西就讓他覆滅吧,舍棄些什麼,隻是為了獲取嶄新的其他!
“我決定,從今天開始,我們不再以羽宮源一族的名義活動,之後我將自稱‘羽真’,而你們名義上也不再屬於同族,隻是機緣巧合、誌同道合湊在一起艱難求生的流浪忍者團體……”
說著,羽真猛然站起身來:
“我們……”
“不求勝,止於生存;”
“不畏死,傾力延續(xù);”
“不爭鋒,隨波逐流;”
“不逞兇,因時而動;”
“心懷希望,隱於晦暗;”
“藏餘火於灰燼中!”
“從今天開始,我們自稱灰燼!
說話間,羽真摘下了額頭上的護額,把它拋到了眼前的篝火中。
熱炎之中,護額上那羽宮源一族的標(biāo)誌越來越亮,最終……
緩緩熔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