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趙遂聽聞，向著周圍大臣拱了拱手，“諸位，國不可一日無君，事到如今，望諸位可秉公而言，從實際出發，今日吾等，定要商量個結果出來，切不可存有私心”


    孫玉聊目光一凜“丞相是在指老夫存有私心嗎？”


    還未等趙遂迴答，吏部尚書費宏毅卻隨即出列道“我道是覺著丞相說的在理，太尉乃是六皇子涼王的老師，如此推崇六皇子，是不是有些不太妥當”


    “費尚書此言差矣，自古舉賢不避親，何況六皇子早有賢良之名傳出，太尉推舉並無不妥，再者長幼有序，現在太子卷入弒君案中不得繼位，按禮，我等都是要請涼王迴京的，而不是去推舉年齡更小的八皇子，無長無幼，無尊無卑，實屬取亂之道”禮部尚書金獻民反駁道


    兵部尚書劉繼武也附和道“本官也覺著應當派快馬出京，去追迴涼王車駕，讓涼王迴來繼承大統，如太尉與金尚書所言，長幼有序，禮不可費，涼王又是武侯的外孫，繼承大統必然可得武侯的支持，到時京都也可與武侯的涼州軍一起扼製冀州謬同，所以不管從禮，還是從國考慮，我等還是應當迎涼王車駕迴傳京都”


    趙遂瞇眼望向身後，隨即便有戶部，刑部，工部，三部尚書出來反駁。


    見此情形，王曦玨也隨即加入了戰鬥，大有不立周衍為新帝，國將不國也。


    太尉孫玉聊此時看著這滿朝的文武卻陷入了沉思，朝堂之上六部九聊，吵鬧不休，但無疑趙遂一黨占有上風，支持六皇子者少之又少，自古立嫡立長，趙遂為何反對，不好，孫玉聊瞳孔一縮，恍然大悟，他明白了，為何會這麼巧合，六皇子前腳離京就藩，皇上服丹之後便一命嗚唿，最後那些道士們也全部自殺，所有的證據卻都指向了太子與皇後，是不是太巧了一些，大太監福進，趙遂？爾等怎敢，不對呀，趙遂到現在並無過激的行為，不管是六皇子還是八皇子，都與他趙遂無關，不論誰繼承大統，趙遂隻需操縱其黨羽行事即可，他還是丞相，大太監福進，一個閹人，無兒無女，他為何會參與其中，皇帝身死，立儲卻立幼，八皇子，德妃，徐州牧吳傑。孫玉聊終於想明白了，可內心更加感到無力。趙遂與吳傑，好大的一盤棋啊。


    乘著眾人爭吵之時，想明白了的孫玉聊悄悄來到王曦玨身後，低聲道“太子案有鬼“


    王曦玨聽聞悚然而驚，袖內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他王曦玨雖然剛直，但卻不傻，有孫玉聊的低聲示警，再結合現在的朝堂局勢，孫玉聊想明白的，王曦玨自然也能明白。


    王曦玨轉身迴頭望向孫玉聊，眼中殺機並現，孫玉聊卻微微搖頭，王曦玨隨後也黯然低眸，是啊，大勢已去，殺了趙遂又如何，趙遂黨羽眾多，自己一方卻無兵權，此時恐怕吳傑也已經起兵逼近京都了，殺了趙遂，吳傑一家獨大，自己又無兵阻擋，更為被動，還不如留著這賊子與吳傑相爭，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王曦玨歎息一聲，隨後便不再言語，孫玉聊與王曦玨一脈的官員見到二人沉默，也漸漸地停下了爭吵，趙遂見狀，嘴角微微上揚，長身而立，麵對諸臣道“好了，爭論不休，成何體統，事發倉猝，我等當事從權宜，不可墨守常規，六皇子即以離京，現在去追，一來一迴耗時良多，切以就藩為王，斷不可開此引王入京繼位的先例，與國無益，八皇子雖然年幼，卻未封王就藩，禮應繼承大統，如太尉所言，謬通之危也當提防，所以八皇子繼位更加有利，有六皇子坐鎮涼州，武侯輔之，加八皇子母家，徐州牧吳傑，得二州之助力，對京都來講豈不是更加穩妥，所以本相決定，立八皇子為皇儲，擇日繼位，諸位同僚以為如何”說完趙遂瞇眼盯著孫玉聊與王曦玨


    二人皆未答話，卻也再未開口反對，眾位支持六皇子者見狀也跟著沉默了。


    “既然大家都無疑義，那便這麼定了，禮部金尚書，即日起，你來安排登基事宜，擇日告天，主持八皇子登基之事”


    “是”金獻民抬頭望向王曦玨，見王曦玨並未出聲，便低頭領命。


    “京都防務，便由本相暫為處理，兵部尚書劉繼武，協助刑部管理城內治安，在此之際，切不可生出事端”趙遂繼續布置道。


    劉繼武聽聞暗恨咬牙，一部尚書，還是兵部尚書，卻被趙遂派去協助刑部管理治安，可太尉的兵權都被皇帝收迴給了趙遂了，自己雖為尚書，又能如何。隻得咬牙答應“是，劉繼武領命”


    “好了，諸位若再無其他事宜，便散了吧，各部做好自己的本職，切勿玩忽職守”說完趙遂當先離開，再未理會諸臣。諸位大臣也隨之散去，一國儲君之大事，竟然憑趙遂一言便草草的定論了。


    孫玉聊與王曦玨對視一眼，均搖頭歎息，隨後步伐沉重的走出大殿


    深夜，太尉府


    還是那處長有古樹的院落，隻是此時樹葉也隨著秋風全部掉落，孫玉聊望著光禿禿的樹幹怔怔出神，過了一會，一條黑影無聲的走來，站於孫玉聊身後，將一件披風給孫玉聊披上“老爺，秋風入骨，當心身子”這個走路無聲，仿佛與黑夜融為一體的老者，竟然是管家孫乾。


    “無妨”孫玉聊迴身長籲一口氣道“孫乾，想法子出京吧，去追上涼王，告訴他京都之事，你便護他入涼吧，不必再迴來了”


    孫乾，本名薑乾坤，年輕時為江湖殺手，擅長隱匿刺殺之事，輕功更是了得，卻不作惡，專門刺殺貪官汙吏，取其財，散與民眾，後遭官府通緝，設計捉拿，在逃跑時負傷，遇見了當時同樣年輕且領兵在外的孫玉聊，孫玉聊年輕時也是疾惡如仇的性子，得知薑乾坤的事情後，不但沒有抓人扭送官府，還為其療傷救治，薑乾坤為報救命之恩，隨後隱姓埋名，成了孫府管家，為孫玉聊鞍前馬後，一晃便是四十年


    “是，老奴領命，隻是太尉這邊老奴實屬放心不下”


    “嗬嗬嗬，你這家夥，你是江湖大俠，我孫玉聊當年也不是吃素的不是？”孫玉聊開句玩笑，隨後正色道“去吧，老夥計，我以當年的一副療傷藥，囚禁了你四十年，深感慚愧，我不想讓你與我一樣，老死在這京都，卻毫無作為，也是時候讓你再放光芒了，京都之事，我自有法子周旋，放心”


    孫乾跪地叩頭，再未說話，隨後起身引入黑暗之中，與夜色融為了一體，他明白他再無需多言，可還是道一句”太尉，保重”


    孫玉聊微笑，對著黑暗處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