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玉聊和王曦玨愕然,好像是明白了些什麼,但是又不確定的問道“殿下?”
“行了”周桁止住了大笑,隨後臉色肅然道“玉璽給你們,等我死後,太尉負(fù)責(zé)將玉璽送往北涼,交給六弟,我這裏有詔書一份,一並公開,但不是這個時候,等六弟什麼時候收複了冀北,我們什麼時候行動,這一段時間,你們要保全自身,然後至於那些逆賊要怎麼處置於我,你們不必參合,甚至可以加把火,先將我送進(jìn)天牢吧”說完,周桁將桌子上的玉璽交到了太尉孫玉聊的手中
孫玉聊捧著那方沉甸甸的玉璽,指尖觸到冰涼的蟠龍紋,忽然想起三十年前先帝登基時,自己也是這般捧著傳國玉璽跪在奉天殿前。那時龍涎香繚繞,百官朝賀聲震得殿角銅鈴叮當(dāng)作響,如今卻隻剩這書房裏搖曳的燭火,映著太子蒼白麵容上未幹的淚痕。
\"殿下這是要行苦肉計?\"王曦玨的聲音發(fā)顫,他望著周桁脖頸間若隱若現(xiàn)的勒痕——那是前日被押解入朝時留下的。八皇子的人下手極重,紫黑的淤痕在蒼白皮膚上顯得格外刺目。
周桁輕笑一聲,伸手撫過那道傷痕:\"苦肉計?太輕了。我要讓天下人都看見,大周太子是如何被奸佞迫害致死。\"他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帕子上洇開一團(tuán)殷紅,孫玉聊這才驚覺太子竟已虛弱至此。
\"殿下!\"兩位老臣慌忙要扶,卻被周桁擺手製止。他望著窗外漸白的天空,眼中閃過決絕的光:\"天亮前,我要被押入天牢。你們記住,玉璽不可經(jīng)他人之手,必須由太尉親自送往北涼。\"
王曦玨剛要開口,窗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孫乾的聲音帶著破音:\"太尉,宮中急召!\"
孫玉聊心頭一緊,八皇子竟比預(yù)計的動手還早。他轉(zhuǎn)身對周桁長揖及地:\"殿下保重,老臣定不負(fù)所托。\"說罷與王曦玨交換個眼神,兩人眼中都閃過決絕。
周桁被重新戴上鬥笠時,聽見孫玉聊壓低聲音對孫乾道:\"放消息給相國府,就說太子今夜咳血,恐有不測。\"他嘴角勾起冷笑,這些老狐貍,終究還是上鉤了。
六弟啊,皇兄這次,怕是要將你放在火上烤了,嗬嗬,誰叫你能耐大呢
金鑾殿的蟠龍銅爐騰起嫋嫋青煙,四歲的周楨端坐龍椅,明黃緞靴終於夠著了踏板。他雙手交疊膝頭,腰間玉帶墜著的東珠隨唿吸輕晃,稚氣未脫的臉龐竟顯出幾分威儀。階前藍(lán)蝶翩躚,他未動聲色,隻將指尖搭在案頭奏折上。
“陛下,臣有事要奏”吳傑出列道
此時的吳傑,上朝都是甲胄在身,可謂是囂張到了極點(diǎn)
小皇帝似乎有些害怕這個外祖父,見到吳傑此時出來說話,不由自主的向後靠了靠才說道“吳愛卿請講”
一眾朝臣都安安咧嘴,這吳傑真是好大的威風(fēng),而那些個比較忠於皇家的臣子則是敢怒而不敢言
吳傑環(huán)視一圈這些個朝臣,冷哼一聲,他實在是看不上這些個唯唯諾諾的書呆子們,要不是這些個不識好歹的東西,他吳傑早就能騰出手來去收拾那些個自以為是的州牧了,何至於現(xiàn)在整個大周都像是一盤散沙
吳傑對著小皇帝隨意的拱拱手,也不跪拜,就這樣大刺刺的站在那裏說到“啟奏陛下,先帝大行以來,各地州牧都心懷叵測,大周各地的軍政大臣都是應(yīng)奉陽違,然古人有雲(yún),攘外必先安內(nèi),先帝大行,有傳聞是前太子周桁所為,自陛下登基以來,便讓司徒王曦玨查辦此事,這時間已過了半年之久,不知道王司徒可以查明緣由否?”
站在朝班中的王曦玨氣的暗暗咬牙,可如今吳傑勢大,把控朝堂如日中天,此時吳傑問起,他不得不迴答
已經(jīng)五十九歲的王曦玨身姿挺拔,無半點(diǎn)老太,雖然出於無奈,但是依舊昂首挺胸的出班倒“啟奏陛下,先帝一案,臣雖以查找取證半年有餘,但眼瞎卻並不能妄下定論”
“王司徒,是不能妄下定論,還是你王司徒另有隱情呢?”聽到王曦玨的說辭,吏部尚書費(fèi)宏毅笑著接話道
費(fèi)宏毅是趙遂的黨羽,趙遂與吳傑勾連,其下黨羽自然也都是知道的,所以這個時候,費(fèi)宏毅覺得自己該出來說說話了,可是話音剛落,就發(fā)現(xiàn)趙遂正在死死的盯著自己,費(fèi)宏毅心中一驚,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趙遂卻是沒有理會,直接就是閉目養(yǎng)神了
費(fèi)宏毅也不是傻子,快速的明白了過來,吳傑自打入京以來,跋扈張揚(yáng),漸漸地有了控製不止的架勢,而且也越來越不把他們這些人放在眼裏了,相國這是準(zhǔn)備座山觀虎了呀,費(fèi)宏毅明白了之後,暗罵自己一句多嘴
果然,費(fèi)宏毅話音剛落,禮部尚書金獻(xiàn)民就說到“此事涉及先帝與太子,王司徒自當(dāng)小心敬慎,而且涉及皇家家事,陛下自有定奪,就是不知道費(fèi)尚書所說的另有隱情是怎麼迴事,難道費(fèi)尚書其中的具體實情?還是說費(fèi)大人有了給皇家子嗣定罪的權(quán)利”
費(fèi)宏毅氣急,這一鼎大帽子扣下來,他費(fèi)宏毅都臭倒史書上了,正要反唇相譏,卻聽道趙遂出聲道“好了,朝堂議事,每次都弄成了熙熙攘攘的菜市口,你們可還有點(diǎn)大臣的樣子?誰都沒有私信,也沒有隱情,你我同朝為臣,有事就要商量,若是每一句都說的小心翼翼,沒說一句都被人抓住話頭去反駁,那我們以後還議不議事了,金尚書,朝堂上,要讓大家都說話才是,對不對”
“相國說的極是,朝堂議事嗎,每個人都有說話的權(quán)利,我想金尚書也是為了此事而憂心的很,所以聽了費(fèi)尚書的話才激動了些,無妨,大家同時朝臣,都出言,事情才能有解決的辦法,有爭論也是應(yīng)當(dāng)”孫玉聊聽完趙遂的話,也是出口為金獻(xiàn)民辯解道
“太尉說的甚好”趙遂笑著答應(yīng)一句,隨後不在多言,繼續(xù)站在那裏閉目養(yǎng)神,擺出一副不參與的架勢,趙遂的黨羽見此,也都識趣的閉上了嘴,都不在多言
吳傑本來挑起了話頭,準(zhǔn)備看看這些酸子們是怎麼吵架的,沒想到三言兩語的就結(jié)束了,真真是無趣,見他們都閉口不言了,吳傑才又接著說道
“那就請王司徒為大家來說說,這事兒到底什麼時候能有個定論,新帝登基,懷著仁慈之心才一直不提及此事,但是我們身為人臣,難道還能放任毒害先帝的太子長存?據(jù)我所知,就以現(xiàn)有的證據(jù)來看,這件事確認(rèn)是太子所做無疑了吧”
王曦玨瞇眼盯著吳傑一字一句的問道“毒害先帝,證據(jù)確鑿?不知道國師是如何知曉證據(jù)確鑿的,據(jù)老臣的了解,國師今日是第一次問起此事,怎麼就知道證據(jù)確鑿了?這事好像是老臣一直在負(fù)責(zé)吧,而且所有的取證都是密封不得外傳的”
吳傑武人出身,自然沒有王曦玨等人的文采,這口舌之爭本就不是擅長,他隻是一心想和快點(diǎn)定論下來,好快些結(jié)束這件事情,他也好騰出手來去收拾那些不聽話的家夥,當(dāng)然了,也包括涼王,親王自設(shè)管轄職權(quán),開府理事,這本來就是個天大的隱患
但是卻不想被王曦玨抓住了話柄,一時氣惱,出言嗬斥道“王曦玨,你是想欺君嗎?如此懈怠政事,你該當(dāng)何罪”
“我該當(dāng)何罪,自當(dāng)有陛下定論,國師咆哮朝堂寓意何為?可曾將陛下放在眼裏,我若是欺君,那國師的行為是什麼,欺天了嗎?”王曦玨爭鋒相對道
吳傑聽聞王曦玨的話,怒目圓睜,死死的盯著王曦玨一字一句的說道“王司徒,你是在找死嗎?”
此話一出,所有人,包括趙遂在內(nèi)都是一愣,隨後都齊齊看向趙遂,當(dāng)朝威脅大臣,還是一屆司徒,這吳傑當(dāng)真是以為自己是皇帝了嗎?
坐在珠簾之後的吳太後也是微微瞇眼,自己父親的野心是越來越大了,在看看自己年幼的兒子,吳太後銀牙一咬出聲道“國師,這裏是朝堂,還請國師注意殿前禮儀”本想出聲嗬斥,但是自己和兒子還活在別人的手上,吳太後最終還是沒敢,隻是出聲提醒自己的父親,注意君臣禮儀而已
吳傑嗬斥完王曦玨,也察覺道了朝堂上的不同,也注意到了這些大臣們的目光,可是話以出口,想讓他認(rèn)錯是萬萬不能的,正好吳太後出口解圍,也是不甘心的順坡而下了
“陛下贖罪,老臣隻是不想有人懈怠政務(wù),期滿皇上而已,一時激憤言語有失,還請陛下贖罪”
小皇帝剛剛也是被吳傑的氣勢下了一跳,此事見到吳傑認(rèn)錯,心裏暗暗地鬆了一口氣道“國師快快請起,無妨,無妨”
唉,下首的一眾大臣均是歎氣,這那裏還有皇帝的樣子,這朝堂怕是已經(jīng)姓吳樂吧
孫玉聊站在朝班中注視了皇帝良久,最後也是微不可查的歎氣一聲,隨後下定了決心出班道“陛下對我等老臣仁厚,實屬我等之幸,國師確有失言之處,但是也確實事出有因,先帝駕崩數(shù)月有餘,卻一直得不出個結(jié)論,實屬我等無能,愧對先帝,然,現(xiàn)在有證據(jù)指明是太子所為,那我們就更加不得不慎重處理,所以,臣認(rèn)為,是不是招太子上殿,我們當(dāng)堂對峙,讓王司徒將證據(jù)一一拿出,若是太子不能自證,那麼老臣認(rèn)為,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太子若是真的弒君,那便是大逆不道之罪,到那時,不管陛下如何處置太子,天下人也無話可說了”
孫玉聊說完,吳傑與趙遂齊齊看向?qū)O玉聊,吳傑到時沒有多想,隻是覺著這孫玉聊今天怎麼轉(zhuǎn)了性子,順著自己的意思來了,但是趙遂可就沒那麼好糊弄了,斜著眼睛盯著孫玉聊,眼珠子直轉(zhuǎn)
玉璽丟失,這事隻有他和吳傑知曉,他們一直在查找,可是知道現(xiàn)在都查無音訊,所以這才急著觸覺太子,怕就怕太子得到玉璽,若是太拿著玉璽氣勢,那麻煩就大了
隻有觸覺了太子,才能絕了後患,至於玉璽,隻要太子死了,慢慢找就是了,自己把控著朝堂,吳傑控製者除京都外的五地軍事,隻要沒有太子搗亂,這些個朝臣還弄不出多大動靜
但是孫玉聊是個什麼情況,他明知道太子不可能脫罪,所有的證據(jù)自己和吳傑都是精心準(zhǔn)備的,太子不可能有翻身的機(jī)會,為何孫玉聊卻還是堅持讓太子上殿對峙
趙遂盯著孫玉聊思索良久,突然眼中有了震驚之色,不好,這老東西知道了玉璽的事,恐怕還不止於此
吳傑聽了孫玉聊的話,很是高興,就準(zhǔn)備開口同意,讓太子上殿,這時趙遂卻突然開口阻止道“成何體統(tǒng),一群朝臣去審太子,皇家顏麵何在,簡直胡鬧”
說著又對著坐在龍椅上的小皇帝行禮道“陛下,太子不管有罪與否,始終都是先帝子嗣,哪有奴才審主子的道理,臣認(rèn)為,宣太子上殿當(dāng)堂對峙實屬不妥,不如”
趙遂本想著讓皇帝親子去審理,由宗人府出麵查辦,這樣自己和吳傑就可以去私下裏處理太子,最好能逼迫其說出玉璽的下落
可是還沒等說完,王曦玨卻開口道“相國此言差異,剛剛下官就說過,證據(jù)皆是指向太子,但是其中有許多說不通的地方,若是不能讓太子自證,這又如何去佐證那些證據(jù)呢,再說了,天家無私事,天家事便是天下事,若是不能讓太子當(dāng)著天下人認(rèn)罪,那陛下當(dāng)如何自處,天下人又如何評論陛下,所以此事必須公開審理,堵住天下人的悠悠眾口,陛下才能高枕無憂”
其實王曦玨到時說的在理,小皇帝本來就是得位不正,太子不管是不是真的有弒君之舉,那還有六皇子周衍在呢,怎麼著也輪不到他這個年僅三歲的八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