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父大人，你能聯(lián)係上協(xié)同和嗎？有沒有留下他們的電報地址？”


    “有。你想幹嘛？你不會是還要買柴油機吧？”譚麟有些搞不懂朱則到底想幹嘛，有些擔憂的問道。


    他有點擔心女婿做生意冒進，到最後賠錢。


    “嶽父大人，我最近一直在做同一個夢，夢裏南京全是死人。我站在遠處看著一個巨大的深坑，坑裏全是中國人，幾十萬人層層疊疊的。外麵站著一群日本人，正在拿著鐵鏟掩埋。


    我心裏很慌，總覺得南京會有大事發(fā)生。所以，我想做點什麼事情。


    我已經派了馬濱和方鑫去南京，看看南京到底會發(fā)生什麼。


    但那樣就算真發(fā)生了什麼，也還是什麼都做不了。您剛剛說協(xié)同和的情況，讓我有了一些想法。”


    “臭小子你想幹嘛？我警告你！你絕不能自己亂跑！你跟小靈連個後都還沒留下，你要是敢亂跑，我，我抽你！”


    譚麟聞言頓時警惕起來。如今自己這個女婿是全家的主心骨，他要是搞出什麼幺蛾子出來，到時候一家人得跟著一起遭殃，到時候誰都保不住他們！


    “嶽父大人放心，我膽子那麼小，不會去冒險的。我是打算弄幾條船出來，然後去南京，協(xié)助轉移老百姓。”


    聽到朱則並不準備自己上，譚麟心裏鬆口氣，隨後說道：


    “雖然轉移百姓不用上戰(zhàn)場，可這不是咱們該考慮的事情，我勸你還是不要管太多了。我這次去了香港才明白，跟那些上層高官打交道，裏頭全是門道！一個不小心說錯了話，搞不好就會牽扯到一大家子人！


    咱們還是做好自己的事情，該出錢出錢，交稅交稅。別再去跟那些人打交道。”


    “爸，自從我們量產青黴素那天開始，就已經躲不開了。你還記得我跟您說過的嗎？想活著，就必須讓自己保持價值，想要保住這塊蛋糕，就必須讓自己有實力。


    則哥做的事，都是為了讓那些人看到他的價值和實力。您不是曾經教育過我，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嘛。”


    譚小靈在一旁勸慰著自己的父親。自從朱則跟他們說起夢境的事情，她就知道，朱則肯定要做些什麼。


    因為一旦夢境照進現(xiàn)實，她的則哥必然會陷入內心的煎熬。她雖然沒有經曆過這種煎熬，但是想想就能體會到，那會是多麼的痛苦。


    而實際上，早在結婚前，朱則就已經在考慮要不要插手南京的事情。在那時候，他的內心就已經陷入了焦慮。


    而且，越是臨近淞滬會戰(zhàn)結束，其內心就越煎熬，最近幾天更是坐立難安，直到馬濱方鑫出發(fā)南京以後才好受一些。


    “瞎說！我什麼時候教過你這個！我教你的是一家人要相親相愛，互相扶持！你一個姑娘家，要什麼兼濟天下！”


    “嶽父，這件事既不是為了讓上麵的人看得起我，也不是為了要名聲，隻是為了不讓自己後悔。


    夢境之中發(fā)生的事情，太過真實。連續(xù)夢到同一件事，我這心裏一直七上八下的。事情沒有發(fā)生最好，若是真的發(fā)生了，我們也不至於什麼也做不了。”


    聽了朱則的話，譚麟沉默了好一會兒。他喝完最後一口湯，歎了口氣，說道：“好吧，不求名利，但求無愧於心。說吧，你想怎麼幹？”


    “我剛剛有了一個初步的想法，就是買迴來幾十上百臺柴油機，反正越多越好，都裝到小船上。咱們的機械廠則盡可能多的生產螺旋槳。”


    “不行！不行！先不說憑咱們自己能生產多少個螺旋槳，協(xié)同和那邊能給多少臺發(fā)動機還不知道呢！而且你上哪弄船去？船夫水手上哪找？”


    朱則沒說幾句，譚麟便提出了核心問題，船和人手從哪來？


    “長江上的大小輪船都被征用去運物資運設備了，所以我準備征集那些打魚用的小船或是烏篷船！兩三艘小船合並成一艘，再加兩個密封空心桶，就能大大增加載客量。”


    譚麟聞言又想了一下，說道：“你以什麼名義征集？人家憑什麼把船給你？救人？就因為你一個夢？就算你出幾倍的價錢買，一家家的，你要收集到什麼時候？什麼程度？”


    聽到這個朱則也沉默了，一時之間，他確實還沒能想到這些問題。


    “上次我聽劉宏錕說，他的秘書周泉，是川渝地區(qū)船把頭的女婿。若是找他幫忙，會不會更容易籌集到足夠數(shù)量的小船？”


    “找他應該可以。這次香港那些糧食，沒有他幫忙找人，咱們根本運不迴來！哦對了，估摸再有5天一個禮拜，那些糧食就能做到了。


    他們是從沿著珠江往上，走靈渠，轉湘江走揚子江到重慶。”


    聽到這話，朱則眼睛一亮，問道：“他們是什麼船？多大？有幾艘？”


    “靈渠是秦朝為了打百越地區(qū)運糧草才修的，聽船工說窄的地方有四五米寬，最多隻能走5、6噸的小船。


    現(xiàn)在是枯水期，隻能走三四噸的小船。這次他們一共有56艘船。兔崽子你不會是想打這些船的主意吧？”


    說到最後，譚麟也反應了過來。


    “不行嗎？他們應該都是些小貨船吧？買一艘新船也不到一百塊錢！我出兩倍三倍，總能買下一些吧？再請周泉幫忙，請他老丈人幫忙，再搜集一些小船改造。


    至於船工，我也同樣出高價雇！活著迴來給雙份，死了翻倍！我就不信找不到人！”


    聽了朱則的話，譚麟略一思考，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那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便是柴油機了。僅僅靠著那些小船帆，效率太慢，可運不了多少人。”


    “嶽父大人，如此，就請你盡快給協(xié)同和那邊發(fā)報吧！”時間不等人，朱則已經開始有些著急了，想盡快把事情辦成。


    “別急！你想要柴油機，除了給錢，隻怕還需要另外付出一點代價。”


    “什麼代價？您說。”


    “香港華商圈子裏，他們個個都想拿到青黴素。所謂人情世故，我不知道這三臺機器究竟是不是別人定的貨。但他們這麼說，就是他們賣給你的麵子。


    你若是不給一些青黴素過去，再要這麼多柴油機，隻怕很難辦成。”


    譚麟想到當初訂貨時陳沛霖陳拔廷二人說的話，以及酒席上華商們的反應，自然就想到，他們都想要青黴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