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撞翻簸箕裏的紫芙,紫芙灑落一地,她假裝踉蹌一不小心撲進(jìn)他的懷裏,指尖拉扯下他的衣服。
“沈神醫(yī)贖罪。”她的聲音顫抖中帶有一絲嬌糯。
“臣女不是故意的。”
沈霖淵最不喜被人觸碰,一把推開她,卻在碰到她手腕時怔住了。
她這是中毒了,所中之毒竟然與多年以前他母親所中的毒一樣。
蔣苡眠身上的海棠花香侵入他的鼻腔。
“姑娘用的什麼香?”他扣住她的手腕,令薑苡眠無法掙脫。
“海棠香。”薑苡眠笑著指了指她發(fā)髻上海棠花狀的金簪。
“海棠本無香,你這熏香著實惹人生厭。”沈霖淵臉色陰沉。
薑苡眠盈盈一笑,“聽聞沈夫人生前最愛的就是海棠花,沈神醫(yī)是生厭沈夫人還是生厭這海棠花?”
沈霖淵忽然掐住了她的脖頸:“你是誰?為什麼出現(xiàn)在這?為什麼會知道我的母親?你為何身中劇毒?”
他一連問了薑苡眠好幾個問題。
薑苡眠笑笑,側(cè)身將沾有毒液的手指壓在他唇上:“表哥,我是薑苡眠呀!”
她靠近他薄唇貼進(jìn)她耳畔:“我自然知道姨母,至於我為什麼會中毒我也好想問問我的好母親,她對這毒可是特別熟悉。”
“我來這不過是想求表哥救救二哥。”
沈霖淵推開她:“你們薑家的恩怨我不想管。”
薑苡眠垂下眼眸,含著淚道:“我知表哥不想與薑家有交集,但求也表哥垂憐我,救救我,我身上這毒,每每發(fā)作時疼痛難忍,表哥應(yīng)該見過毒發(fā)時的樣子。”
“表哥若是願意與我合作,救我,我什麼都依表哥。”
沈霖淵額間細(xì)汗不斷,耳根發(fā)紅,他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一女子算計了。
薑苡眠指尖的毒封住了她的神經(jīng)令她動彈不得,全身麻木。
“薑竹樾中了什麼毒?”他沉默片刻突然問。
薑苡眠搖搖頭:“不知。”
“救他對你有什麼好處?若是我不幫呢?”
薑苡眠笑著退半步:“我隻是來與表哥談合作。”隨即她扯低自己的衣領(lǐng):“今日公主府賓客眾多,若是傳出沈神醫(yī)非禮薑府嫡女,會不會很有意思。”
“是挺有意思的,可我怎麼舍得傷害表哥,給表哥下毒也是想告訴表哥選我當(dāng)幫手不虧的。”她似自問自答。
“而且表哥難道不想研究我身上這毒嗎?”
“我隻給表哥一人研究。”
她的鼻尖擦過他的下頜,他額間細(xì)汗不斷。
“表哥生得這般好看,若我說我心悅表哥,很想與表哥做謀友,表哥可信。”
沈霖淵指尖陷入掌心,鮮血滲出,強(qiáng)迫自己恢複意識。
他眸光一凜,眼底盡是冷漠,拍了拍被她弄亂的衣領(lǐng),伸手握住她的細(xì)腰,“不管怎麼樣,薑夫人終究是你的母親你要我如何信你?幫你可以,但我也需要看到誠意。”
說著他便捏住她的下頜遞給她一粒藥丸,“吃下它我就信你。”
他想查清他母親當(dāng)年為何中毒,沈家為何會敗落,但也絕不會受製於薑苡眠。
薑苡眠輕歎一聲,“表哥果然厲害,這麼快就解了我下的毒,我越來越欣賞表哥。”
說著她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伸出指尖接過藥丸毫不猶豫地咽下藥丸,輕輕一轉(zhuǎn)掙脫開他放在她腰間的手,隨即從他衣領(lǐng)處拿過一片方巾,“這就當(dāng)作表哥給的信物。”
“你……”
沈霖淵傻眼了。
他的母親本是安國最有才名的貴女,可多年前的一樁與皇家有關(guān)的舊事暴露,沈國公相繼戰(zhàn)死後,她終日鬱鬱寡歡,最後死於毒發(fā)。
自母親死後沈霖淵一直沉迷與醫(yī)術(shù)與製毒。
他的母親死前薑夫人曾多次找過她,他是懷疑過薑夫人,卻一直沒有證據(jù),也想不明白薑夫人的動機(jī)。
薑苡眠扯了扯嘴角,眼底全是諷刺:“沈神醫(yī)為免高看了我的母親,你見過有哪位好母親給自己的女兒下毒,盼著自己的女兒死。”
“沈霖淵你的痛苦我懂,我懂的。”
“你的父親是沈國公,母親是安國貴女你本該和謝玄一樣擁有最意氣風(fēng)發(fā)的人生,可你的人生被搶了。”
“我本是薑家嫡女,那薑竹蕓擁有的一切本該就是我的,可是但凡我想擁有一點就會被她們當(dāng)成偷盜者,我若爭我若搶他們就又會說我心思歹毒。”
“他們說薑竹蕓才是那個可憐之人,她明明擁有了一切為什麼還是可憐之人,她若真把自己當(dāng)作那可憐之人就應(yīng)該夾起尾巴做人,而不是趾高氣揚地欺淩她人。”
薑苡眠說著說著眼眶微紅又把他的方巾重新放進(jìn)他的手心,纖細(xì)的手指拂過他的厚繭。
“我不想為難你,你若不想幫我那便罷了,至於你給我下的毒也無所謂了,反正我的命也不值什麼錢,就當(dāng)我從沒有來過這。”
“但你要相信,我隻想幫你,因為你是我的臨淵表哥,當(dāng)年是你把我從樹下抱下來,是你告訴我要勇敢。”
沈霖淵猛地縮迴了手,卻也不討厭她的觸碰,他沒想到她竟然會與他說這些話。
他想起來了當(dāng)年最喜歡圍著他和母親轉(zhuǎn)的那個小女孩就是薑苡眠。
她這毒在體內(nèi)多年,真不知道她是如何挨過這些個日日夜夜。
他這些年很少因為別人的事情產(chǎn)生情緒波動,獨獨聽到她說起那些遭遇竟然產(chǎn)生了一絲心疼,好像兩個身處黑暗的人相撞了。
沈霖淵歎了歎氣,從懷中掏出一瓷瓶:“這是我研製的能抑製你身體毒素的藥,至於解藥我還沒有研製出來。”
他沉聲道:“若你相信我,可以等我,解藥會研製出來,薑家的事情也能查清。”
薑苡眠抬起眼,瞇著那雙狐貍眼看向他。
“表哥這是願意幫我了?”她問。
“嗯。”沈霖淵點點頭。
她繼續(xù)開口:“表哥若是想為我減輕痛苦,那我毒發(fā)時來陪我可好。”
薑苡眠的眼神太過勾人,他拒絕不了,點點頭。
“好。”
就在兩人達(dá)成共識時,遠(yuǎn)處傳來腳步聲。
“薑娘子,你在這嗎?”
是裴南惜,她的語氣有些急切。
“公主尋我,是發(fā)生了何事?”薑苡眠迴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