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府。
直到看到那個漂亮的男人，虞樾才猛然意識到自己迴了安王府，麵前是盛玄澈。
“迴殿下，虞樾帶到了，屬下告退。”
寒影深深地看了虞樾一眼後，轉身走了。
盛玄澈還穿著進宮時穿的朝服，就那樣一個人坐在燭火下，坐在蕭瑟寂寥中。
葉府雖然人不多，又隻是臣子的府邸，除夕夜卻也是闔家團圓，熱鬧非凡，燈火照得滿院亮如白晝，宴飲玩樂的聲音徹夜不絕。
可是安王府作為王府，在這個喜慶熱鬧的夜裏，卻好似比平常還要寂寞。
院中夜色濃重，如往常一般點了燈籠，卻無人宴飲，無人歡樂。
隻有綿延不絕的寂靜和滲入骨髓的冷清。
虞樾一路走來，並沒有看到什麼小廝侍女，也沒有侍衛(wèi)巡邏，就連安王寢殿中，也隻有盛玄澈一人。
想來盛玄澈不喜熱鬧，讓他們都迴家過年了吧。
安王府的仆從隻要求家世清白，忠心不二，卻不會讓人拖家?guī)Э诘剡^來當家奴。
盛玄澈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卻也不會無緣無故苛待下人，對為他做事的人還是很好的。
把大家都放迴家過年了，這裏可不是隻剩他一個人。
也許是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經(jīng)，虞樾並沒有往常見盛玄澈時那樣緊張，他還保持著單膝跪地行禮的姿勢，就那麼直愣愣地看著盛玄澈發(fā)呆。
腦中發(fā)散思維地想著一些雜七雜八的事。
盛玄澈本來還裝模作樣地坐在羅漢榻上看書呢，見虞樾半天不說話，隻一直看著自己，終是忍不住抬頭看去。
這一看就愣住了。
青年顯然是吃醉了酒。
眼角眉梢都透著薄薄的紅，雙頰和唇瓣都紅。
那雙眼睛坦然地望向他，雖因醉酒有些呆滯和迷蒙，卻卸下了平日的偽裝和麵具。
盛玄澈忽然意識到，今夜的虞樾，也許是最真實的虞樾了。
他沉默了片刻，也不再做作地端著，放下手裏的書，走到虞樾身邊。
半蹲下，平視他。
青年緩慢地眨了眨眼。
男人伸手去碰他眼尾的紅暈，虞樾下意識閉上眼睛。
撲麵而來的是劣質(zhì)卻熱烈的酒香，讓人上癮。
他的聲音有些啞。
“除夕夜，為什麼不迴來？喝了多少酒，喝成這個樣子？”
他的手撫上青年緊閉的睫羽，那輕柔的東西在掌心顫動如翩然欲飛的蝶。
“忘了迴來……大家敬我酒，我當然要喝。”
聽到他說忘了，男人嗤笑一聲，竟也不生氣。
隻是一把摟過青年的後頸，把他帶進了懷裏。
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虞樾能感受到男人說話時胸腔的震動。
“你這個沒良心的小騙子，是不是忘了自己到底是誰的人？”
“沒有天天迴來稟報也就罷了，除夕夜都不迴來，真以為自己是葉府的人了？”
虞樾反應有些慢，聽到他的話，一時忘了手裏推拒的動作，慢慢辯解道：“這個時候找不到我，很容易……暴露。”
男人聲音中帶著破罐子破摔的笑意：“暴露就暴露吧，我不管，你是我的人，今夜必須陪著我。”
這話怎麼這麼孩子氣呢？
而且，虞樾感覺，盛玄澈的心情好像好了不少。
他拍拍男人的肩示意他放開自己，對他一字一句慢慢說：“我陪……殿下，守歲。”
……
兩個人從地上轉移到了羅漢榻上，中間的小桌子上放了兩個骰子。
盛玄澈和虞樾一人抱了一個軟枕，盯著骰子，然後大眼對小眼。
“你說怎麼玩？”
“猜大還是小，猜錯了的人選擇真心話或者大冒險，不選的話有懲罰。”
“本王不賭博。”
“這不是賭博。”
“不然我們還是下棋吧？”
“可是我不會圍棋。”
兩人對視了半天，盛玄澈還是妥協(xié)了，讓虞樾說這個奇怪的遊戲的規(guī)則。
虞樾說了真心話和大冒險是什麼，盛玄澈聽完之後，反倒興致勃勃。
“不想做的人罰喝三杯酒吧。”
“你都這樣了還能喝嗎？”
虞樾眼皮都有點往下沉，但想到今天要守歲，還是強撐著打起精神，玩玩遊戲轉移注意力。
“我會完成任務的，這樣就不用喝酒了。”
聞言，男人彎了彎好看的桃花眼，右眼下的淚痣帶著幾分妖氣。
“好呀。”
盛玄澈拿出了兩壇酒，酒香濃鬱。
他先一人給斟了一杯，然後開始搖骰子。
兩個骰子都是大或者小才算數(shù)。
搖骰子的聲音停了，盛玄澈說“大”，虞樾說“小”。
打開蓋子一看，一個點數(shù)是六，一個點數(shù)是四。
盛玄澈贏了，他問：“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虞樾：“真心話。”
盛玄澈看著他思索了半天。
這個年夜太靜謐太美好，沒有任何人打擾，這讓他卸下了心防，問出了掩埋在自己內(nèi)心最深處的問題。
“阿樾，我們之前……見過嗎？”
“我是說，在我們還不是主子和暗衛(wèi)關係的時候，我們，見過嗎？”
虞樾似乎反應了好一會兒。
他的眼中是明晃晃的疑惑，輕輕勾了勾唇：“當然沒有，殿下，你是不是也喝醉了？”
盛玄澈定定看了他半晌，看虞樾眼睛都要閉上了，便把那裝骰子的盒子遞給虞樾，讓他搖。
這次是虞樾贏了，盛玄澈也選擇了真心話。
難得有問主角攻的機會，虞樾打起精神，壯著膽子問：“殿下，你真的不喜歡葉槿安嗎？你要是喜歡就說出來，我不會嘲笑你的。”
盛玄澈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麵無表情道：“不喜歡，本王不會喜歡什麼人。”
虞樾覺得他是口嫌體正直。
他拒絕接受劇情偏離的殘酷現(xiàn)實。
若是盛玄澈和葉槿安互相都不喜歡，他們兩個怎麼可能達成he結局？那他的任務就要失敗了啊。
所以盛玄澈一定是嘴硬，一定是。
接下來是盛玄澈搖，這次虞樾又輸了。
他選擇了大冒險。
盛玄澈笑得不懷好意：“讓你做什麼都行嗎？”
虞樾點頭。
“那你過來親我一下。”
虞樾瞪大眼睛，愣了半天。
然後忽然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舉手說：“我還能再喝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