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生和聞人川選了前殿剩餘的兩間房,也把自己的東西拿過來了一些,占了位置。
隻是許長生白日裏多待在煉丹房,聞人川也是白玉京到處跑,他們平時不會待在靈植園,隻有晚上會迴來和虞樾坐坐,然後在這裏休息。
好像這裏成了他們的家,而外出隻是為了工作一樣。
好在虞樾態度平常,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不偏不倚,日子倒也還算平靜,男人們終究是打不起來。
是夜。
一道與夜色融為一體的身影潛入靈植園中。
他藏匿身形的功夫極好,也能輕而易舉地解開結界。
他是從靈植園後方潛入的,看到那座漂亮的仙邸,便直奔前殿主臥而去。
夜色昏暗,光影朦朧,窗戶上投下一道清俊身影,男人覺得不對勁,微皺了皺眉頭,並沒有輕舉妄動。
很快聽到遠處傳來交談的聲音,那人心下一凜,借著樹木掩映藏在暗處,悄悄看著許長生和聞人川走過來。
兩人聊著天界的事,不涉及到虞樾,相處還算平和,如往常一般。
仙邸中的那人似乎也聽到動靜,走了出來,是一張俊秀但陌生的臉,藏在暗處的人看著那個從主臥中走出的男人,氣得瞪圓了眼睛,魔氣差點控製不住。
葉槿安目光平淡地看著麵前的兩個男人,語氣自然:“你們從阿樾那裏迴來的嗎?”
許長生點頭:“剛才順路去看了看阿樾,他已經準備睡下了,說來也是好笑,我們這麼多人,竟比不過一隻白虎。”
他的語氣中帶著淡淡的酸意。
聞人川默默不語,心中也是失落的。
這樣賴在阿樾這裏,卻不如一隻神獸,真是讓人泄氣。
葉槿安倒是神色如常,和他們一同邁上臺階,走到迴廊上。
風清聽聽到聲音,走出來看了一眼,見是他們,又淡淡收迴視線,轉身迴去了。
幾個男人都見怪不怪。
那藏在暗處的人,眼底情緒幾經變化,從憤怒到震驚到迷惑不解,隻用了片刻時間。
原以為師兄必然住在主臥,卻看到那裏走出一個陌生的男人,心頭被嫉妒齧咬之時,卻又聽他們說師兄不在這裏。
而觀這三人言語,好像都與師兄極為熟稔,不像是朋友的那種熟稔,更像是……
在這裏看到風清聽,即墨隱更是驚訝極了,但這四個男人之間古怪的氛圍和相處方式,更讓他迷惑不解。
師兄這裏怎麼住了這麼多人?
都是……朋友?
也不像啊。
即墨隱心中疑惑,知道虞樾不在這裏,便繼續往前走,最終在叢林掩映之中看到了一個茅草屋。
師兄不會住在這裏吧?
這麼想著,男人放輕腳步,偷偷摸摸潛了過去,半蹲下身子從窗戶那裏往屋裏望。
屋裏空無一人。
難道不是這裏?
他正思緒紛雜,身後突然出現一隻手,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直接把他拍得坐到了地上。
眼中浮現凜冽殺意,即墨隱掌中聚起魔氣,正要轉身給那人重重一擊——
卻突然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唇角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尾上挑,眉目如畫,身後是不知何時烏雲盡散的月亮,他站在月光下,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
手中的魔氣瞬間散了個幹淨,男人眼睛一眨,盈盈淚光浮現,柔軟紅唇微張,吐露出呢喃的腔調:“師兄……”
他伸出手,等著青年的一個擁抱。
虞樾微挑起眉,不知是什麼給了男人錯覺,讓他以為自己還會和他親近。
“師兄?什麼師兄?”
他佯裝茫然地四處看看,然後又看向即墨隱,給了他一個不好意思的笑:“這位仙君,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坐在地上的漂亮男人表情一僵,沒想到師兄這麼調皮,隻得一骨碌爬起來,語氣委屈:“師兄別騙我了,我剛才都看見風清聽了……”
虞樾“哦”了一聲,也不裝失憶了,冷漠地轉身就走。
“師兄!”
男人從後麵緊緊抱住他,淚水一顆一顆滴落,打濕了虞樾的衣服。
“師兄,我錯了,我不該那樣,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虞樾微皺了下眉,想到剛才的係統提示音,卻沒有再冷漠地應對他,而是轉身道:“你先放開我,我有話問你。”
隻要師兄肯跟他交流,怎麼都好。
即墨隱擦幹眼淚,像乖巧的濕漉小狗一樣等著虞樾的問話。
“你是怎麼到這裏的?”
“我隨著師兄一同散盡修為,以身補天,再醒來後,置身於一片火焰之海,成為天魔,幾經輾轉,才找到白玉京。”
“那個把一盤散沙的魔族聚集起來的天魔就是你?”
虞樾想起聞人川跟他說的話。
“是我。”漂亮男人急急解釋:“但我沒有什麼野心和壞心思,我隻是想讓這裏的魔族一起幫著找你。”
虞樾若有所思:“所以你打聽到我在這裏,過來找我?”
男人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虞樾不解看他:“為什麼要來找我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作為天魔,實力應當比原來強了不少,能夠統禦群魔了。”
男人眨巴眨巴眼看他,那張我見猶憐的臉上滿是理所當然,好像即將說出口的話不是什麼誓言情話,而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實。
“因為我存在的意義就是你啊。”
“沒有你的話,我去哪裏都沒有意義。”
虞樾和他四目相對,良久,他率先移開視線。
沉思良久,才又發問:“你有沒有覺得這裏的靈氣和魔氣有問題?”
雖然失落於沒能得到虞樾的迴應,但聽到他的問題,即墨隱還是仔細想了想,然後認真迴道:“有。”
“很奇怪,修真界是人人皆能感知到的靈氣枯竭,這裏卻不同,這裏的靈氣和魔氣看似充裕,此消彼長,平衡得不得了,卻像是強弩之末,紙糊的一般,一戳就破。”
就像許長生很久以前的未盡之語一般。
最可怕的不是靈氣與魔氣此消彼長,而是二者雙雙消亡。
想到係統剛才說的話,虞樾的心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
也許……
他能迴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