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沒話說了。這個人是空心人嗎?銀環(huán)不是什麼訓練出來的死士啊,為什麼能接受這種安排。
翡翠白了銀環(huán)一眼,“那你等白珠閉關出來,她主動找你談吧。計劃詳情她不會假手於人的。我隻是看出她要這麼做,說不定,她的實際計劃會更加過分。”
翡翠的目光從倒映著天光的湖麵慢慢上移,穿越了花草叢生的樹林,最終展望著浩瀚無垠、白雲(yún)悠悠的藍天。
一個深埋已久的疑問浮上心頭,如那灼目的烈陽,讓她不適地眨了眨眼。
“銀環(huán),你要找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為什麼我自掏腰包,去黑金樓發(fā)委托,他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就連被稱為多腳蜈蚣的黑金樓都沒有消息,隻有一種情況,就是我給他們的信息有誤。”
翡翠逐條信息找銀環(huán)校對,“她是女的,與你年齡相仿……”
她每說一句,銀環(huán)就點點頭,心情失落一分。
直到翡翠說到一句最關鍵的話,“她在你們那個奴隸隊伍裏的編號是五……”
銀環(huán)遲疑了片刻,才點了點頭。
“你為什麼猶豫了,你在說謊嗎?”翡翠按住銀環(huán)的肩膀。
銀環(huán)搖了搖頭,“是五號,沒錯的。”
“既然是對的,你為什麼要猶豫?”翡翠尋根究底,隻要有一點矛盾,她就會緊咬不放。
她勸不住銀環(huán)為白珠的任務送死,隻能寄希望於用銀環(huán)的心願來挖開一道突破口。
銀環(huán)看出了翡翠的想法,決定主動讓她放棄,“我會等完成大小姐的期許,為門主報仇,再去實現(xiàn)我自己的心願。”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不就是這個順序嗎?
銀環(huán)讓翡翠不必再為她破費,“秋部部長私下找過我,說她有小舞的下落。她有些遲疑,但仍想告訴我,隻是我拒絕了。”
這下子,翡翠就更不理解了。
“是錢的原因嗎?”翡翠聽聞聽風那人,在利用斷水門弟子為她收集信息,自己再對外販賣,以此創(chuàng)收。她疑心是銀環(huán)交不起聽風要的價碼,故而不說。
銀環(huán)搖了搖頭,“和錢沒關係。她說,多虧我提供的信息,她也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所以……”
黑刀覺得自己聽的信息已經(jīng)夠多了,他也不願再偷聽了。
身為頂尖殺手,他很清楚怎樣偽裝。他一招無聲無息的奪魂掌,打出了一條假裝練功,意外到此的路途。同時他拔刀,製造了對應的聲響。
他在樹林間騰挪跳躍,手握鋥光瓦亮的黑色長刀,跳到此處。
“你們是哪個部門的斷水門弟子,為何於此隱蔽之處交談。”
銀環(huán)和翡翠都收了聲,冷冷地看著黑刀。認出來人的身份後,兩人恭敬地行了禮。
翡翠認出他是誰,實在沒眼看。銀環(huán)覺得黑刀占了白刃、白珠的門主之位,對他的第一印象就很不好。
兩人交待了身份後,默契十足,異口同聲地說:“屬下來此練功,無意叨擾門主,這便去練武場。”
黑刀沒想到銀環(huán)對他的印象會是這樣,這和白珠和他說的完全不一樣。
該死,這肯定在白珠的預料之中。她和他不對付,讓他做事,不給好處還反將自己一軍。真行,不愧是惹人生厭的大小姐。
黑刀抬手讓兩人離開,省得把銀環(huán)的好感度拉得更低。
不過,比起去找閉關的白珠算賬,他更想去聽風那裏,先問出來小舞的下落。
確定有用的籌碼,他要優(yōu)先握在手裏才行。否則,別說白珠要跟他搶,就是他一手帶出來的翡翠,也要跑在自己前麵了。
黑刀一路“殺”到了秋部,坐在那條美女蛇麵前的桌子上,拔出長刀,直直插進一疊文書裏。
聽風妖嬈地笑看這個無禮的男人,吸了一口煙鬥,噴了一口濁氣在他臉上。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我是女人,這個消息事關一個女孩的名節(jié),因此我不願告訴你和聽雨,誰讓你們是臭男人呢?”
聽風聳聳肩,下一瞬,刀鋒就落在距離她喉嚨隻有幾厘遠的位置。
縱使形勢不佳,她也要在語言上占上風,語帶諷刺之意說:“是了,你明知我武功不強,隻是勉強夠用。故意拿你的強項來比我的弱項,若是今日坐在這兒的是聽雪,你恐怕就沒這個膽子了吧?”
黑刀沉默片刻,“那個非人類不在我的狩獵範圍內(nèi)。和女孩名節(jié)有關?你該不會想說,她被賣到妓院去了吧。”
聽風幹笑兩聲。事實比那更糟。妓女是被迫,偏那人是主動。而且她越查,結果就越糟。
聽風與銀環(huán)接觸不多,卻也知道她是個安於自身,不因外物而喜悲的,有些超凡脫俗的人。
她都想不明白,銀環(huán)這樣的性格,怎麼會和那樣一個女孩成為朋友的。
她思量幾番,在黑刀絕不退讓的威脅下,點了點頭,拿出一疊信件來,告訴他調(diào)查結果。
“11年前,車隊主人委托你把那些孩子帶到某個城鎮(zhèn)去,而後,那些孩子各自散開,另尋出路。
“然而兜兜轉轉,有些孩子仍舊淪落到被人販賣的下場。他們化被動為主動,開始為自己找尋著新的主人。
“小舞自稱她是五號奴隸,加入到了這隻隊伍裏。一位商戶夫人路過。那位夫人十分善良,她育有一女,所以對同齡的孩子也頗有愛心,見小舞容貌姣好,就買下作丫環(huán)。”
聽風講到這裏,吸了口煙。
黑刀疑惑,“這不是挺好的嗎?”
聽風一聽他的話,頓時被嗆得連著咳嗽了幾聲。她飲下一口茶,過了許久,才緩過勁來。
“自小舞被買下後,這個商戶之家,先是陸續(xù)有奴隸犯下大錯,被發(fā)賣出去或打死。而後商戶的女兒也開始發(fā)瘋。約莫7年前,小舞爬上了商戶的床——”
“呃,你說啥?”黑刀感覺自己的耳神太過靈敏,好像在腦子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有什麼奇怪的東西聽過去了。
聽風表情無奈又無語,不是針對黑刀,而是針對她講的故事的主人公。
“你沒聽錯,在你因為愛上12歲的銀環(huán),覺得十分不恥的時候。12歲的小舞,爬上了對她極為友善的恩人的丈夫的床。”
黑刀沒想到聽風中途還要嘲諷他一下,不過這無所謂。隻是……他想到銀環(huán)心心念念的朋友,居然是這樣的人,就神色發(fā)冷,眼神中沒有一絲柔情
他不由得問聽風:“你確定嗎?”
“我反複確認,結果更多惡事的矛頭指向了小舞。殘害奴仆,逼瘋商戶家的小姐……此人心機深重,攪風攪雨,作惡多端,而最可怕的是,她做這些事並不為任何利益而驅使。
“可能是單純?yōu)榱撕猛妫靠傊堰@些事都當做理所當然。
“直到她開始對商戶夫人下手,男主人才幡然醒悟。但根本奈何不了她,隻能將她趕出府中,再重金聘請殺手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