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鳳舞仍然沒有讓蕭文卿檢查剩餘車輛。
有幾輛車上,裝的可是她殲敵用的火藥和毒粉。被看見倒好糊弄,但一不小心,就容易出事故,馬虎不得。
蕭文卿在眾目睽睽之下,承了戚鳳舞的情,也不好強求,隻好把檢查的事暫且擱置。
她會派人盯著的,直到弄清楚,那幾輛車上放的都是些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兩個女人,一個威猛英挺、颯爽英姿,一個嬌柔美麗、花容月貌。二人相視而笑,笑容均不達眼底。
戚鳳舞命人調查過蕭文卿。
她的亡夫乃是一介文臣,因為身體虛弱,在某年冬天,感染風寒。
這病來得迅猛,別說請神醫(yī)穀的人,就是找尋常醫(yī)師,也在喝了幾劑藥之後,癥狀還沒好轉,就撒手人寰。
後來請了神醫(yī)穀的人來看,才知道,他並非死於風寒。而是服下的那一劑藥方裏,恰好有一味藥材,引起了他身體的異常反應,直接帶走了他的性命。
丈夫死後,蕭文卿專注於教養(yǎng)兒子蕭策,教他武藝,再投身於行兵打仗。慢慢打出成績,做到了護國大將軍的位置。
戚鳳舞覺得,以蕭文卿這樣的女人,不會再看上嬌弱的男人。一個常年操兵練戈的將領,見多了士兵,不是優(yōu)秀異常的人物,根本看不上眼。
能與之匹配的,唯有同樣有練兵之能的將領。當然,年齡適配,就再好不過了。
衛(wèi)稷山,多麼合適的人啊。戚鳳舞理所當然地想。
戚鳳舞沒有讓衛(wèi)稷山去勾引蕭文卿。她知道他不會聽從。之前她要把他送給阿無的時候,就被嚴詞拒絕。
對於兩個有些閱曆的將領而言,刻意的手段並不入流,隻會起到反效果。
她隻需要製造機會,讓衛(wèi)稷山表現(xiàn)出才幹,蕭文卿自然就會注意到衛(wèi)稷山。
同為將領的兩個人,因共同話題而交談起來,這很自然吧。至於會不會生出什麼其他的情誼,她不在乎。
戚鳳舞看著地上被衛(wèi)稷山斬首的這幾人,她這邊死掉的人都是屍行留下的傀儡。
屍行不在時,她就可以對這些傀儡下達簡單的命令。
這幾個人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笨笨的,在隊伍裏也交不到什麼朋友。反而因為過於呆愣,惹人不快。
這樣的人,死掉了,也不會惹得群情激憤。
她正好趁這個機會,把屍行的傀儡找個合適的理由拋除掉。
屍行動輒消失,是個疑似搖擺不定,倒戈敵營的危險分子,不得不防。
戚鳳舞轉身看向自己的隊伍。
因為死了幾個自己人,有些人在竊竊私語,悄聲談論,“說錯話就被殺,會不會責罰太重了……”
當然,他們也隻是說說而已,倒黴的事降臨不到自己頭上,大多數(shù)人都不會太放在心上。
至於少部分自詡熱血的正義之士……
衛(wèi)稷山持戟,從隊伍旁緩緩走過,冷靜堅毅的目光落在每一位戚家護衛(wèi)身上。
裏麵有的是本來就在戚家的護衛(wèi)、有的是火靈殿的弟子、有的是後來招攬而來的平民百姓……他們來自天南海北,但都是這片廣袤大地上,同片星空下,孕育出來的,踏踏實實,努力活著的人。
衛(wèi)稷山述說著感謝,“我知道,你們跟著我與鳳舞小姐,就是為了不辜負心中的大義和一腔熱忱。”
衛(wèi)稷山跟在戚鳳舞身邊,又受過戚王爺和胡楊夫人的熏陶,對蠱惑人心的話術有些領悟。
他說了許多,沒一會兒,就把眾人都講得眼含熱淚。情到深處,就連他自己,也十分動容。
“但是,”他話鋒一轉,語氣淩厲起來,“隊伍要有組織,有紀律。他們被斬首,並不單單因為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
“這幾人是有意破壞團結,降低士氣,製造不安的惡端份子。
“如不根除,假以時日,必然害得隊伍崩潰離散。有所為,有所不為。請大家相信我的決定,讓我們一起前進吧!”
戚鳳舞有些無語,衛(wèi)稷山說的話也太尬了吧,功夫還是不到家啊。
還好自己人夠忠誠,數(shù)量又夠,氣氛到位。不然,指不定多少人都被勸退了。
估計很多人都在心裏犯嘀咕,但礙於周圍的其他人,不敢明說。
這,就是集體的力量。
戚鳳舞也熱烈迴應,鼓動氣氛。戚家護衛(wèi)隊群情激昂,把蕭文卿和她的軍隊唬得一愣一愣的。
衛(wèi)稷山整飭隊伍,讓他們依序站好,說:“等財寶運進國庫,我會命人寫書立傳,記錄每個人的貢獻,讓所有人都將留名史冊。”
名利的誘惑極大。每個人聽了,都挺直了脊背,兩眼放光。
蕭文卿發(fā)現(xiàn),就連她的軍隊裏,也有人意動,眼中流露出羨慕。
她心裏對衛(wèi)稷山欽佩中,又有一絲恐懼。能在短時間內鼓舞士氣,確實了不起,可是這種方式,是不是有哪裏不對。
她觀察戚鳳舞的隊伍,每個人都被這種方式鼓舞到了,昂揚鬥誌,紅光滿麵,渾身充滿了勁兒。
戚鳳舞注意到蕭文卿的神色,對衛(wèi)稷山招手。兩人走遠一些,戚鳳舞才囑咐衛(wèi)稷山一件事。
衛(wèi)稷山點頭,派人去辦。兩人複又返迴。
戚鳳舞對蕭文卿提議:“蕭將軍,我看你與衛(wèi)叔叔都是將領,但彼此行兵布陣的方式不同,你們要不要溝通探討一下?”
蕭文卿自己心裏是有這個想法,但是戚鳳舞提了,她便不想這樣做。
她說:“既然財寶車輛已經(jīng)移交我手,我該迅速運迴皇城國庫之內,稟報陛下,就不再逗留了。”
戚鳳舞點頭,“如此也好。我已經(jīng)讓衛(wèi)叔叔安排,準備退兵迴風沙城的事。請你放心吧。”
蕭文卿沒想到戚鳳舞答應得如此輕易,自疑,她這一路,難道都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展露笑容,對戚鳳舞友善一笑。
戚鳳舞要安排酒菜為她餞別,她也急忙阻止,“不必如此麻煩。”
戚鳳舞說:“不備菜肴,薄酒一杯也要有的。”便叫人送酒過來。
蕭文卿親眼看著兩杯酒在同一個酒壺中倒出,中間無人做手腳。
出於謹慎,她又用障眼法,在戚鳳舞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將兩杯酒換了位置。
兩人各持一杯,相互一敬。蕭文卿見戚鳳舞喝了,她才喝。兩人皆一飲而盡,倒轉酒杯,沒有滴酒落下。
戚鳳舞由衷笑了。
蕭文卿有內力護體,之前中的毒,暫時毒不死她,卻有麻痹作用。她如今感知不夠靈敏,不知道這次的藥,是否能及時反應,招架得過來?
也不是什麼毒藥,不過是讓人用勁時,就會四肢發(fā)軟罷了。而且越想使勁,就越用不上勁。
為了保險,戚鳳舞自己也喝了。
反正這藥的作用時間短,隻有一盞茶的功夫。又不影響走路說話,對她沒有任何消極影響。
蕭文卿就要帶隊離開。忽然,前邊小兵傳信來報,“蕭將軍,前麵有人來劫財寶!”
戚鳳舞一臉擔憂,“又來了嗎?”她詢問蕭文卿,用不用幫忙。
蕭文卿鎮(zhèn)靜點頭,“不必,就讓鳳舞小姐,看我蕭家軍真刀實槍的風采!”說罷,她立刻帶隊出發(fā)。
戚鳳舞目送她離去,嘴角勾起,“好啊,就讓我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