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教總堂的外麵。
陽光籠罩。
本該讓人感受到暖意的太陽光。
此刻卻帶著前所未有的肅殺之氣。
此時,一股浩大無比的威壓從天而降。
宛如一座無形巨山,沉沉壓向眾人。
場中之人無不感到唿吸一滯,仿佛連空氣都被凝固。
這威壓的核心,卻直指一人——張洞!
張洞臉色驟變,他身為元嬰八品的強者,早已習慣了睥睨天下的風光。
然而此刻,他卻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從心底升起。
這威壓雖未直接傷人,卻如潮水般洶湧,帶著一股深不可測的劍道意誌。
這意誌隱而不發,卻如同一柄懸於頭頂的利劍,隨時可能落下,將他的劍心徹底碾碎。
“這是……”
張洞咬緊牙關,雙腿不自覺地顫抖。
他身為劍修,對劍道的感知遠超常人,自然能從這威壓中窺見一絲端倪。
那股劍道意誌深邃而淩厲,仿佛蘊含了天地至理,讓他生出一種渺小如塵的感覺。
轟……
腳下的石板承受不住這股威壓,驟然皸裂,炸開無數碎屑。
張洞的身子猛地一沉,膝蓋幾乎要跪地。
他的劍心在這恐怖的意誌麵前,竟然開始不受控製地動搖,崩潰的跡象如蛛網般蔓延開來。
他拚盡全力運轉靈力,想要穩住心神,卻發現一切都是徒勞。
“劍……帝!”
張洞喉嚨幹澀,終於擠出一聲嘶吼,聲音中滿是驚駭與不可置信。
他瞪大了雙眼,死死盯著前方謝飛的身影。
身形挺拔,麵容普通,氣質卻深邃如淵。
此刻,他隻是靜靜站立,未出一招一式,僅憑威壓便將張洞逼入絕境。
劍帝!
這兩個字如驚雷炸響在張洞心頭,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劍帝是什麼概念?
那是劍道修行的極致,是無數劍修窮其一生也難以企及的傳說境界。
即便是在天驕輩出的中天域,能在一道之上稱“帝”的人物,也是鳳毛麟角,屈指可數。
而如今,在這被中天域視為蠻夷之地的南境,竟出現了一位劍帝?
張洞的腦海一片混亂。
他自詡在中天域也算小有名氣,半步劍神的修為足以讓他傲視同輩。
可現在,他才明白,自己與真正的劍道巔峰相比,不過是螢火與皓月之別。
他喃喃自語,聲音顫抖:“難怪……難怪那小子會有如此劍意。
“背後有這樣一尊劍帝,若連劍意都悟不出,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更令他感到荒謬的是,方才他竟還動了收林凡為真傳徒弟的念頭。
如今想想,那份自負簡直可笑至極。
他苦笑一聲。
“我這膽真肥……”
膽子大的,張洞自己都害怕自己了。
……
謝飛的威壓雖主要針對張洞,但餘波卻足以震懾全場。
眾人無不目瞪口呆,陷入深深的震撼之中。
丁鵬,林凡的表叔,曾親眼見過謝飛出手,此刻卻依舊感到心神劇顫。
他知道這位“燕十三”前輩實力不凡,可如今親眼見到,僅憑威壓便鎮住一位元嬰八品的強者,仍是震撼得無以複加。
他喃喃道:“這位燕前輩,究竟達到了何種境界……”
曹燕,林雪的師父,此刻更是滿臉驚愕。
她從未想過,這毫不起眼的小鬼教,竟藏著一尊如此恐怖的大能。
若早知如此,她定會提前叮囑林雪,絕不敢有半點怠慢。
她心中暗自懊悔,額頭冷汗直冒。
至於張洞的兩位徒弟……
他們的震撼尤為強烈。
在他們心中,師父張洞那可是天地一樣偉岸的存在!
是他們在劍道上的豐碑和楷模!
然而此刻,這位偉岸的師父竟被對方威壓震懾得連拔劍的勇氣都沒有,甚至劍心險些崩潰。
這一切,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碎了他們的認知。
他們對視一眼,眼中滿是茫然與恐懼,仿佛整個世界觀都在這一刻崩塌。
就在張洞的劍心即將徹底瓦解之時。
丁鵬硬著頭皮上前,恭敬至極地開口:“燕前輩,還請高抬貴手。
“這位張前輩並非大奸大惡之人,若在小鬼教出事,恐……”
謝飛聞言,淡淡地瞥了丁鵬一眼。
他不是嗜殺之人。
施展威壓,也隻是為了震懾張洞,並無殺意。
略一思索,他點了點頭,散去了威壓。
幾乎是瞬間,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如潮水般退去。
張洞隻覺身子一輕,瀕臨崩潰的劍心終於得以喘息,逐漸穩固下來。
他低頭一看,腳下石板已碎成齏粉,心中一陣後怕。
若謝飛再晚片刻收手,他的劍道根基恐怕就真的毀了。
迴過神來,張洞抬起頭,卻不敢再直視謝飛。
多少年了。
多少年都沒有麵臨過這種生死邊緣的恐怖了。
雖然沒有靈力的比拚,術法的搏殺。
但這次的恐怖,也已經遠遠超出了他以往任何經曆!
謝飛沒有看這位來自中天域的劍修。
轉身對人群中的林凡淡淡道:“林凡,該迴去了。”
“好!”林凡恭敬應聲,跟隨謝飛離開。
直到兩人的身影,徹底消失。
“唿……”
張洞才長長吐出一口氣,如同溺水之人重獲新生。
冷汗早已浸透他的衣衫,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一般。
張洞的臉上仍帶著揮之不去的驚懼,低聲自語:“這人究竟是誰?
“模樣不過中年,不似那些老怪物,可劍道之境卻已成就劍帝……
“太可怕了,實在是太可怕了!”
他暗下決心,日後若再踏足南境,定要小心再小心。
這片蠻夷之地。
能出一位劍帝。
其中的含義,已經遠超他的想象了。
自古地靈才能出人傑。
如今來看。
南境隻怕要有所不一樣了!
小鬼教裏。
看到方才一幕的眾人久久無言。
大家都還各自沉浸在震撼與敬畏之中。
謝飛展現出來的實力,在無數隻有凡胎境的教眾心裏……
就如同一顆巨石投入平靜湖麵,掀起滔天波瀾!
……
幾天後。
謝飛已經帶著林凡迴到了長河劍宗。
卸下“燕十三”的偽裝,他恢複了本來麵貌。
一個普通的練氣八品劍閣長老,麵容俊朗有型,身材帶著點消瘦之相。
此刻,他正躺在劍閣長老居所的床上,雙手枕在腦後,懶洋洋地打量著屋頂的木紋。
“這次下山時間有點長,鬧騰得夠嗆,最近還是老老實實窩在劍閣吧。”
謝飛心裏開始盤算接下來的日子。
“明天去方長老那兒銷個假,然後等著七夜和林凡晉升內門弟子……
“嗯,差不多就這樣,挺好。”
出去了一趟。
懶勁頓時就上來了。
不過就在他思索之際。
卻不知有一人正在長河劍宗,跟一些長老弟子打聽著他的情況。
不過在此之前。
讓我們把視角轉到外門弟子處。
“林師弟,快來!”
龍七夜和青瑤,招唿著林凡聚在一起。
“林師兄,我們有話問你。”
青瑤迫不及待地說道:“這次下山的事,你跟我們好好說說!”
林凡一頭霧水,撓了撓頭,依言坐了下來。
他從頭講起,從在城外等候那位神秘的“燕十三”前輩開始。
一直到今日華陽城,燕前輩悄然離去為止。
他說得繪聲繪色,尤其是提到燕前輩那抬手鎮壓元嬰強者的恐怖實力時,語氣中滿是敬畏。
講完後,他見兩人神色古怪,忍不住問道:“到底怎麼了?
“我看你們像是藏著什麼事?
“有話就直說,讓我講下山經曆做什麼?”
龍七夜與青瑤對視一眼,似乎在彼此眼中確認了什麼。
青瑤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震驚,緩緩開口:“林師兄,我們懷疑……
“這次跟你下山的燕前輩,可能就是師父本人。”
“什麼?!”林凡聞言,整個人猛地從凳子上彈了起來,滿臉不可置信。
他瞪大了眼睛,在房間裏來迴踱步,語氣急促。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揮著手,像是要把這個荒謬的想法趕出腦海。
“師父才練氣八品,連我都打不過!
“而燕前輩……
“那是揮手就能滅殺元嬰的大能強者!
“你們讓我怎麼相信師父就是燕前輩?
“這根本不現實!”
林凡的情緒激動得有些失控。
“林師弟,我也不想相信。
“可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我們不信。”
龍七夜冷靜地接過話頭,語氣沉穩。
書上說得好:
當理清了所有的線頭後,不管這根線連到了哪裏,哪怕再不可思議,那也是真相!
青瑤點點頭,繼續說道:“你下山後,我們本來想去找師父問點事,結果去了劍閣長老居所,發現師父早就不在。
“我們又問了其他長老,最後康長老告訴我們,師父請了假,說是迴老家掃墓探親去了。”
龍七夜補充道:“你不覺得奇怪嗎?
“師父隻是練氣八品,平日裏懶散得很,怎麼可能認識一位能鎮壓元嬰的大能?
“更別提讓這樣的大能強者特意陪你下山,去幫你處理家仇。
“這事怎麼想都不對勁吧?”
兩人的話如同一記記重錘,砸在林凡心上。
他停下腳步,眉頭緊鎖,陷入沉思。
燕前輩的強大,毋庸置疑。
可如此強者大能。
怎麼就願意陪自己去報仇的?
嘶!
越是細想,就越覺得哪哪都不對勁。
良久。
林凡不由得小聲道:“你們說,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
“燕前輩其實是師父的爹?”
他還是有點無法把師父謝飛和燕十三前輩聯想起來。
龍七夜和青瑤是沒見過燕前輩出手。
他林凡可是親眼看到了好幾次啊!
那種威壓天地的強橫。
那種彈指滅殺一切的恐怖。
怎……
怎麼就能跟練氣八品,還有些憊懶的師父聯係起來了?
兩道身影在腦海裏重合。
林凡隻覺要多違和,就有多違和。
“林師兄!”
青瑤翻了個白眼:“一個姓燕,一個姓謝,你是怎麼聯想到父子關係的?
“而且我跟七夜師兄發現不對勁後,就去看了下師父的信息。
“師父的爹娘早就去世了!”
“這……”林凡一時啞口無言,腦子裏一片混亂。
“算了,我們先別猜了。”
這時候。
龍七夜開口道:“師父是不是那位燕前輩,明日一早我們直接去試探一下不就好了?
“這世上就沒有完美的偽裝,隻要我們用心,定然會察覺到存在的蛛絲馬跡。
“這是我最近在一本書上看到的話。”
林凡一聽這個提議,頓時點頭道:“有道理。
“不過龍師兄,你最近還看書了?看的什麼書?”
龍七夜迴道:“神捕緝兇探案。”
青瑤補充道:“還有一些人鬼之戀什麼的。
“都是在藏經殿一層找到的。”
林凡:“……”
藏經殿一層有這些雜書?
嘴角抽了抽,他還是堅定道:“我依舊覺得,師父是師父,燕前輩是燕前輩。”
說著。
林凡似乎想起了什麼,神色變得認真起來。
話鋒一轉道:“對了,這次我跟燕前輩出去,知道了我們長河劍宗的一個秘密!
“師父所在的劍閣,底下其實鎮壓著一條煞龍……”
他把從林雪那得來的消息,說了一遍。
最後重點強調了一句:“劍閣並不是平日裏看起來那般平靜。
“無數劍閣長老,包括師父在內,每日都在看不見的暗湧之下負重前行。
“唯一能夠緩解師父危機的辦法,就是給師父找個師娘。”
“啥?!”青瑤瞪大了眼睛,龍七夜也愣在當場。
兩人對視一眼,顯然被這個消息震得不輕。
事關師父安危,讓三人頓時陷入沉思,房間裏安靜下來。
……
與此同時。
劍閣長老居所內。
謝飛正躺在床上,暢想著未來一段時間的安逸生活。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隨後“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
一個外門長老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謝長老,外門大殿來了個找你的人。”
謝飛一愣,懶勁兒瞬間消散。
他坐起身,皺眉道:“找我的?”
他在宗門多年,平日裏低調得很,外麵哪還有什麼熟人?
能在外門大殿等候的,基本都是外麵的人。
若是總內門人,直接來居所或者劍閣找他就行了。
他披上外袍,打開門,疑惑地問:“那人說了自己是誰嗎?”
外門長老搖搖頭,低聲道:“是個老頭,自稱是你的家人。”
“家人?”謝飛眉頭皺得更緊了。
原身的爹娘早逝,親戚也早就斷了聯係,哪來的家人?
他帶著滿腹疑惑,隨那長老前往外門大殿。
剛踏入大殿,一個瘦削的老頭便迎了上來。
老頭滿臉褶子,眼角帶著笑意,一見麵便激動地喊道:“小飛!”
他上下打量著謝飛,欣喜道:“你可還記得我?還有……
“當年你爹給你定了一門親事,你有沒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