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思緒紛亂,衣服濕透,手機屏幕也沾著水。
是陳興打來的。
她先接通:“稍等一下,我馬上過去。”
陳興聽出她語氣著急,溫聲安慰:“我不急,你小心路上滑。”
但就這麼說兩句話的功夫,程瑾已經(jīng)自己推著輪椅離開。
沈黎想追上去,走了兩步又停下。
剛才他看見自己的第一眼,那明顯的停頓,是不是認(rèn)出自己了?
當(dāng)年她眼疾看不到,但是哥哥是能看到的。
這些年,她模樣變化並不大。
可若是他,他為什麼不認(rèn)自己?
沈黎看著他的輪椅,慢慢握緊拳頭。
是因為腿傷嗎?
她緩了一口氣,冷靜幾分。
也或許又隻是同名同姓的人,而且剛才他要了自己的號碼,他一定會聯(lián)係自己的。
搞清楚這些事情,不急在這一時的,陳興還在等著自己。
沈黎安慰了自己一句,便轉(zhuǎn)身跑下臺階,撿起傘趕緊去了陳興那邊。
程瑾一迴頭,正好看到她跑遠的背影。
自從他腿傷之後,他接受到的目光不是惋惜,就是看好戲。
昔日驚才豔豔的程家長子成了一個廢人。
就算再聰明,又能如何?
可剛才對視的那一眼,這個女孩眼中沒有半分同情。
她把他當(dāng)正常人看待。
程瑾低頭打開手機,屏幕還停留在他記錄沈黎手機號碼的那一頁。
他垂眸笑了下。
正好遇到姨母,看見他滿身泥汙,她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但也什麼都沒問,推著他離開。
兩人皆是心事重重。
另一邊,陳興看到沈黎一身狼狽的時候,嚇了一跳。
“這是摔倒了嗎?”
早知道,他還不如自己淋雨跑迴去!
沈黎搖了下頭:“別人摔倒,扶了一下。”
初春天氣仍寒涼,她沒忍住打了個哆嗦,鼻尖被凍紅,臉卻是蒼白。
陳興怕她著涼,不敢再耽誤,先送她迴家洗澡換衣服。
等他們再到嘉星的時候,已經(jīng)是李光遠打電話的三個小時後。
一向愛裝穩(wěn)住貴婦人的周夫人砸了周行桌上的杯子。
“她沈黎真是好大的臉麵!”
周蕙跟著說:“都是你周行慣出來的,她對我和咱媽這麼不尊重,我不同意你娶她進門!”
周夫人臉色鐵青:“沒教養(yǎng)的丫頭,你要是願意留在身邊當(dāng)個情人,我也就不說什麼了,但是想進周家的門,她就得三拜九叩!”
旁邊李光遠瞪大眼睛,一副吃到大瓜的樣子。
周行和沈黎居然還有這層關(guān)係?
但是這周家母女的嘴臉……她們不知道嘉星是靠沈黎養(yǎng)起來嗎?
沈黎還沒進門,就聽到這對極品母女大言不慚的話。
她眉眼冷著,陳興卻皺緊眉頭。
這兩人哪來的自信?
沈黎推開門,幾人抬頭看過來,周蕙脾氣差沒腦子,見到人就想一巴掌過去,出了等三個小時的惡氣。
這麼想著,她就衝了過去。
沈黎後退躲避,陳興往前一步護住她。
周蕙盯著他的臉看,有點眼熟?
但嘴上卻沒停:“你算什麼東西也敢攔我?”
沈黎冷了眉眼,她就是怕起衝突,專門帶上陳興的。
“周行。”她從陳興身後挪出來些,冷眼看向看著縱容周蕙發(fā)瘋的男人。
對上她冷淡的視線,周行才出聲。
“姐,你先冷靜,阿黎肯定是有事耽誤了。”
“你少替她說話,趕緊說正事,”周蕙不給他半分麵子,“沈黎,剛才我媽的話你應(yīng)該也聽到了,你老老實實把傅瑾年的合作讓給我,我就替你勸勸她,你想嫁給阿行這事,還有得談,不然……”
沈黎看了眼周夫人,她拿喬坐著,睨了她一眼,明顯是同意女兒的說法。
“阿黎,你至少解釋一下為什麼讓我們等了這麼久。”周行像從前一樣給她遞眼色。
想讓她低頭,哄著周夫人和周蕙。
沈黎沒忍住嗤笑一聲。
從前她怎麼就能為了周行,如此忍辱負重?
見她這反應(yīng),周行不悅:“阿黎,這可是我媽!”
沈黎嘲諷出聲:“對啊,是你媽,怎麼了?”
“你這是什麼態(tài)度?”
周行知道她最近鬧脾氣,但長輩前麵,怎麼還不分輕重緩急?
沈黎懶得和他廢話:“誰媽找事誰來平,這道理還需要我教你?”
她看著周行變黑的臉色繼續(xù)道:“我今天來不是看你們一家人唱大戲的,我們的事情,我們私聊。”
聞言,周夫人猛拍了下桌子:“私聊?周行他是我兒子,他什麼事情我聽不得?”
沈黎看都沒看她一眼,隻盯著周行看:“你確定要在他們麵前聊?”
周行抿唇,他原本就不喜歡沈黎,要是再讓她知道,沈黎最近鬧脾氣要分手,怕是又要鬧哄哄的。
再加上周蕙天天煽風(fēng)點火的,怕是沈黎更難過他媽那一關(guān)了。
聞言,周行歎了口氣,她自己鬧起來沒分寸,他總得為她考慮。
“進去說吧。”
沈黎看著他變得柔和的臉色,和一副無奈至極的語氣,惡寒無比。
大辦公室內(nèi),還有個小會議室。
沈黎讓陳興等在小門外,周蕙也站在門口,想聽聽他們要說什麼。
但是目光又忍不住看陳興,她可能見過這人。
內(nèi)室裏,沈黎感覺有點冷,她抬手摸了下額頭,沒想到就淋了會雨,竟然發(fā)燒了。
周行看她動作,關(guān)心問了一句:“生病了嗎?”
說著他還想上手摸一下,被沈黎躲開。
她坐在沙發(fā)上,掏出一份文件。
周行看了眼落空的手,心裏煩悶。
沈黎沒管他,直接開口:“周行,我也有事要和你說。”
周行皺眉看她,她把文件往前推了推:“這是這五年嘉星從我賬戶上劃走的,超過五十萬的所有流水。”
“你什麼意思?”周行眉頭皺得更狠。
“你知道的,這五年我的工作沒有停過,進組,活動,再加上各種代言也掙了不少錢。”
她抬眸看向擰著眉頭的男人,自嘲一笑:“但我賬戶上連二十萬都沒剩。”
周行明顯一頓,已經(jīng)猜出來她要說什麼,趕緊開口:“阿黎,現(xiàn)在不是爭這些的時候,你知不知道……”
沈黎打斷他的話:“這些流水你盡管去找人算,但我們好歹在一起這麼多年,所以我隻要一億。”
“想必你也很清楚,我要的並不多。”
她話音落,還沒等周行說什麼,外麵周蕙已經(jīng)在大喊大叫:“一億?沈黎你失心瘋了嗎?”
“媽!沈黎居然找阿行要一億!她這樣要訛人啊!”
周夫人猛然站起來,周蕙拉著她要闖進來。
陳興站在門中間攔著。
“你滾開!”周蕙撕扯他,還沒闖進去,卻猛然反應(yīng)過來,又盯著陳興可看。
“我想起來了,你是傅瑾年的助理!”
她聲音很大,內(nèi)室的周行聽得一清二楚。
他猛地看向沈黎,還沒等開口,臉色卻大變:“阿黎,你……”
沈黎也感覺到不對勁,她抬手摸了下鼻子,手上沾了一片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