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夜來香娛樂城並沒像以往那樣停滿了各種豪車,賓客如織。今晚很冷清,因為娛樂城關門歇業了。
這在常衡還是頭一遭,要知道夜來香娛樂城可是阿飛哥的主場,連警察都不敢來查,各種嚴打的時候都屹立不倒,毫無疑問是常衡夜場的一個標桿龍頭。
可今天娛樂城歇業了,這不同尋常之處恰恰說明黑夜中在醞釀一場風暴,道上的不少眼睛都盯著這裏。
常衡雖然是幾位大佬占據了大部分地盤,但也有一些小股勢力,這些小勢力最為關注這場即將到來的風暴,蠢蠢欲動,準備渾水摸魚,用這一場風暴來讓自己上位。
夜色之中,娛樂場招牌的霓虹燈依舊閃爍,就像是一個指引牌,吸引著某些人的到來。
黑暗之中早已埋伏了不知多少人,隻要對方敢來,那就有來無迴。
輕微的腳步聲漸漸近了,黑暗中的潛伏者繃緊了神經,目不轉睛地循著腳步聲的方向望去。
咦,怪哉,隻有兩個人,沒有想象中的大部隊。
可沒有人敢掉以輕心,因為沒準哪個犄角旮旯就冒出來一大批敵人,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這兩個人仿佛一點也不怕,讓人懷疑是不是走錯路的尋歡客,但當二人走近了的時候,就沒有人再懷疑他們是尋歡客了。
他們不是尋歡客,而是尋仇客,不過在潛伏者看來,他們是送死客更為恰當。
他們認出了林虎,至於旁邊的唐錚就自動被忽略了,以為是林虎的小弟。
“站住!”幾個潛伏者現身,攔住了二人。
林虎渾然不懼,雖然一隻胳膊用繃帶掉在脖子上,可依舊氣勢十足,擺足了大佬的架勢。
“阿飛不是要見我嗎?我來了。”林虎淡淡地說。
“哼,你到真不怕死,竟然還敢來。”
“阿飛用我的兄弟威脅我,我當然會來,為了我兄弟,刀山火海,又有何懼?”林虎氣勢如虹,讓對方不由心生凜然。
“飛哥等你很久了,走吧。”
兩人在一雙雙虎視眈眈的目光中被帶進了娛樂城,娛樂城內燈火輝煌,站滿了數百個小弟,大廳、過道,全是人。
這兩人進入其中真的顯得很渺小,滄海一粟,微不足道,似乎隻要阿飛一聲令下,兩人就立刻會被人海淹沒,身首異處。
阿飛大馬金刀地坐在大廳最中央,四麵八方都是小弟拱衛,神色不善地盯著來人。
阿飛麵前跪著兩個人。
這兩人是被人押著跪下的,狼狽不堪,身上染滿了鮮血,神色萎靡,但看向阿飛的眼神卻充滿了無窮的火焰——怒火。
林虎看見二人,情不自禁地叫道:“東子,刀仔。”
兩人渾身一顫,想艱難地轉過身,卻被人死死地摁住動彈不得,兩人臉上除了感動之外,更多的是焦急惶恐,大叫道:“虎哥,快走,你不該來啊,你不該為了我們以身犯險。”
“嘿嘿,有情有義啊,真是一場好戲,快趕上八點檔電視劇了。”阿飛拍拍手掌,戲謔地說道。
“阿飛,你有種就殺了我們,用我們威脅虎哥,算什麼英雄好漢?”東子怒吼道。
阿飛輕蔑地看著東子,說:“你們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失敗嗎?不動動腦筋想一想?這是什麼社會了?還英雄好漢,嗤,那都是電視裏演戲好不好?現在拚的是實力,英雄好漢有個屁用,英雄好漢就隻有死路一條,成為別人的墊腳石。”
“呸,阿飛,自己齷蹉就別玷汙別人。”刀仔不屑地說。
“你們死到臨頭,那就讓你們過一會兒嘴癮。”阿飛並不動氣,反而饒有興致地看著林虎,他也自動忽略了唐錚,在他的眼中,這二人已經和死人沒有區別。
“怎麼今天隻來了你們兩個人?不會是其他小弟都害怕了,不敢來了吧。”阿飛嘲諷地問道。
“對付你,兩個人足以。”林虎冷冷地說。
“喲嗬,大言不慚,林虎,你本事不大,口氣倒是不小嘛,不過這戰鬥可不是光靠嘴就行的,還得靠拳頭,靠這個。”阿飛在懷裏一摸,手中多了一把槍,正是先前林虎那把。
林虎瞳孔一縮,有點驚懼,但見唐錚麵色不變,他稍稍把提著的心放了迴去。
“說吧,準備個怎麼死法,看我滿不滿意。”槍口對準林虎,阿飛問道。
“阿飛,先放了我兄弟,我們再談。”
阿飛搖搖頭:“抓了再放,你以為我閑的蛋疼嗎?既然這兩人是你的心腹,那我當然要讓他們一起去黃泉路上陪你走一遭,否則你多寂寞孤單啊,你看我對你夠好吧,哈哈!”
哈哈……
其他人也跟著大笑起來。
“虎哥,我們不怕死,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那時候我們再來找他報仇,不過我懷疑他還活不活得了十八年。”東子慷慨激昂地說。
刀仔接著說:“對,我們殺不了阿飛你,總有別人會殺了你。”
阿飛神色一凜,槍口調轉,對準了東子:“你一心求死,我偏不成全你,我要你看著我怎麼弄死你老大,然後再送你下去陪他。”
“你混蛋!”東子咆哮道。
“林虎,還有什麼遺言快說,否則我就要動手了。”阿飛說。
“你還是想一下你自己有什麼遺言要說吧,否則等會兒就沒機會說了。”林虎反駁道。
阿飛搖搖頭:“死鴨子嘴硬,那我就成全你。”說著就要命令小弟動手,但這時候唐錚走了出來,攔在了林虎前麵,灼灼地看著阿飛。
唐錚一直在默默地觀察阿飛,一個詞——囂張跋扈,不過在常衡道上而言他確實有囂張跋扈的本錢,煉體五品啊,唐錚以前會忌憚,現在卻根本沒放在眼中。
阿飛絲毫沒有在意突然站出來的唐錚,說:“林虎,又要躲在小弟後麵麼?”
唐錚的聲音響了起來:“阿飛,你派人去殺唐錚是受何人指使?”
唐錚?
阿飛悚然一驚,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這件事很隱秘,隻有幾個當事人知曉,不過那幾個當事人不是死了就是瘋了,這小子怎麼知道的?
阿飛的眼睛漸漸瞇了起來,死死地盯著唐錚,似乎想把他給看透,可最後發現是徒勞。
“你是誰?”阿飛殺氣十足地問道。
“唐錚!”
“是你?”阿飛真的很吃驚,唐錚不是高中生麼,怎麼和林虎混在一起了?
不過他心中另外一個疑問馬上就得到了解答,眼睛一亮,道:“林虎,你還不承認刀疤臉的人是你做掉的嗎?哼,原來你和這小子攪合在了一起。”
林虎一臉茫然。
唐錚卻心中一動,猜到對方肯定以為刀疤臉是林虎派人殺的了,並不認為是鬼怪所為,但這已經不重要了,他要弄清楚究竟誰是幕後黑手。
“說出幕後真兇,你今天會死的痛快一點。”唐錚說。
阿飛哈哈大笑:“小子,你是不是被嚇傻了,竟然大言不慚地說這種話,也罷,反正我還想去找你,既然你自動送上門來,那我就不用麻煩了,今天一並把你們辦了,誰都別想離開這裏。”
唐錚搖搖頭,阿飛的嘴很硬,看來等會兒隻有撬開他的嘴了。
雙方已經沒有談的可能,氣氛瞬間就變得壓抑起來,大戰一觸即發。
阿飛雙目一寒,大喝道:“動手!”
唰!
四麵八方的小弟抽出了一把把寒光閃閃的砍刀,不約而同地對準了唐錚與林虎。
唐錚雙目一凜,低聲道:“虎子,跟緊我。”
“是,唐少!”
唐錚動了,在其他人動之前,他已經跨出了一大步,如猛虎下山一般地衝向了阿飛。
兩人相距五米,但下一秒他就到了阿飛一米之外。
擒賊先擒王,唐錚就是要利用阿飛的輕敵瞬間就控製住他,那這場戰鬥自己就可以利於不敗之地。
林虎咬緊牙關跟著唐錚,單手握刀,護住唐錚的後方,乒乒乓乓,金鐵相擊,濺起一朵朵火花,完全擋住了來自四麵八方的攻擊。
他雖然受了傷,可麵對一般小弟,仍然有絕對的壓倒性優勢。
阿飛瞳孔一縮,怎麼也沒料到這個不起眼的高中生竟然會是高手,就是這簡簡單單的幾步,他的心已經繃了起來,不過他並不認為對方可以勝過他,畢竟年齡在那裏擺著。
阿飛巋然不動,穩坐釣魚臺,隻是手指輕輕地扣動了扳機。
砰!
一聲沉悶的槍響,唐錚向左一滑動,子彈唿嘯而過,擊中了旁邊的一個小弟。
他的速度並非比子彈快,隻是反應比阿飛快,在阿飛即將扣動扳機的一剎那,他就做出了規避動作。
經曆了黃子陽的那一次槍擊事件,他對槍械已經沒有那麼恐懼,隻要在近距離範圍內,槍械根本威脅不到他。
腳下一滑,唐錚已經到了阿飛麵前,讓他連第二槍都來不及擊發,順手奪過旁邊一個小弟的砍刀,大刀一揮,就向阿飛的手臂斬去。
阿飛手臂向後一縮。
唰!
刀鋒落下,砍在了槍管上,槍管一分為二。
阿飛心中一寒,行家出手,一眼便知深淺,他很明白這一刀的力量是多麼的恐怖。
槍可不是木頭,那是精鋼鍛造而成,而這把砍刀明顯不是什麼頂級的好刀,卻一下就斬斷了槍管,斷口平滑。
阿飛相信自己也可以做到,卻遠沒有唐錚這樣瀟灑自如,舉重若輕。
他終於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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