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落下,異變陡生,一股強橫的力量再次狠狠地擊打在尊主身上,鮮血從衣服下麵滲透出來,殷紅一片。
“你……”尊主大口喘息,氣息變得十分急促紊亂,竟然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口。
但見他手掌在地上一撐,化作一道流光,猛衝向姬無相。
“住手!”唐錚大聲疾唿,射日箭和震天弓握在了手中,弓弦震動,射日箭飛了出去,宛如流星,眨眼即至,到了姬無相跟前。
姬無相麵色驟變:“你的射日箭威力怎麼如此之大了?”
唐錚冷笑一聲,心念一動,射日箭的速度猛增。
尊主淩空倒翻,射日箭擦著他的頭皮飛過,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慶幸,就瞥見射日箭竟然在半空中又折返迴來了。他眼神大變,不可思議地看著射日箭和唐錚。
這比他預料的威力還要大。
眼見射日箭又飛過來,而姬無相張開了口,似乎又要開口說話,他神色凜然,恨恨地看了唐錚一眼,又不甘心地看了姬無相一眼,轉身便走,宛若一道旋風,扶搖而上,騰空飛過了院牆。
轟!
射日箭落空,射入了牆角根,一聲巨響後,一個巨大的坑洞出現(xiàn)在牆腳,碎石漫天飛舞。
唐錚恨恨地跺了一腳,憤憤不平地說:“尊主太無恥了,一旦發(fā)現(xiàn)苗頭不對,竟然就逃之夭夭,他是當逃兵當上癮了嗎?上次逃,這次又逃!”
唐錚很清楚尊主並非全部是畏懼射日箭的威力,射日箭雖然是聖器,但憑借唐錚的功力,還不足以真正的威脅到尊主,他忌憚的分明是姬無相與唐錚聯(lián)手,有天棋與唐錚一起發(fā)動攻擊,那威力自然就大增,即便是尊主,也絲毫不敢小覷。
其他棋手渾身大汗淋漓,仿佛是從水裏麵撈出來的一樣,僵硬的臉上終於出了一絲輕鬆之色。
顯而易見,方才那一戰(zhàn)對於他們的考驗也是極大。
“唐少,多謝你及時趕到,否則我們這些人或許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姬無相長歎口氣,不勝唏噓地感謝道。
唐錚微微搖頭:“姬總言重了,你的天棋威力巨大,即便是我不來,恐怕也未必會失敗。”
姬無相苦笑起來:“唐少,你隻看到了表麵,卻沒有看到內在,我們方才雖然看似還可以苦苦支撐,但若是沒有你的援手,我們絕對堅持不了多久。”
唐錚眉頭一皺,問道:“為什麼,你不是說過天棋的威力十分巨大嗎?”
尊主是想用天棋對付唐錚等人,包括九天玄女和天禪子,可見這天棋的威力之巨大,怎麼會連尊主都對付不了?
這根本說不通。
姬無相悻悻地說:“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天棋是厲害不假,但我們方才根本沒有發(fā)揮天棋真正的威力,方才隻是天棋威力的冰山一角,要真正的發(fā)揮天棋的威力,那需要十分繁瑣和苛刻的條件。”
“哦,願聞其詳。方才姬總喊的天璣與天璿究竟是什麼意思?”唐錚好奇地問道,灼灼地盯著姬無相。
姬無相沒有猶豫,磊落地說:“這是天棋棋局的走位,天璣和天璿代表了每一個走位,天棋共有七個走位,分別是天樞、天璿、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每一個走位又有各種內在的聯(lián)係與變化,唯有平常日日演練棋局之人方能夠精通其奧妙,才能發(fā)揮相應的威力。我乃是天棋的核心,眾多棋手聽從我的號令落子走位,方才能夠發(fā)揮其巨大的威力。天棋的威力可大可小,可以局限於一座庭院,又可以放大到一座城池。”
唐錚點點頭,恍然大悟:“難怪如此,方才我在棋社外沒有發(fā)現(xiàn)絲毫異樣,那麼多行人走過也沒有發(fā)現(xiàn)絲毫端倪。然而,一旦進入棋社,那就是另外一番景象,當真是另外一片天地。姬總真是天縱奇才,今天雖然隻是窺見了天棋的冰山一角,但給我的印象已經極其深刻,相信尊主也是同樣的感覺。”
“唐少過獎了,天棋是厲害不假,但現(xiàn)在隻是半成品。尊主肯定還會打天棋的主意,雖然我擋住了他一次,卻未必可以擋住他第二次,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姬無相無可奈何地說。
“那你抓緊時間布下這天棋不就行了嗎?到時候即便尊主來犯,也未必可以討到好處。”唐錚不以為然。
姬無相沉默了,神色變幻不定,欲言又止。
唐錚蹙眉看著他,說:“姬總有什麼話就直說,不必遮遮掩掩。”
姬無相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唐錚,許久才說:“既然唐少如此爽快,那我也就不再扭捏,我希望唐少可以助我一臂之力,讓這天棋真正的大功告成,屆時即便尊主如何強大,也休想再威脅到我們。”
唐錚沒有料到姬無相會提出這個意見,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作答。
他始終對姬無相存有戒備之心,而姬無相這番話明顯沒有把他當外人,若是助姬無相一臂之力,那自己肯定會有更多的機會了解天棋。其實,唐錚對天棋也頗有興趣。m.Ъimilou
姬無相說的這麼厲害,唐錚卻不清楚其中的原理,若是將來與姬無相有嫌隙,那姬無相豈不是也可以用天棋來對付他。
若是他知曉了天棋的一些關鍵之處和奧義,或許就可以反製姬無相。
最關鍵的是他體內有蚩尤和心魔,這二人的見識和眼光毋庸置疑,即便他看不出多少端倪,這二人肯定也會大有所獲,那自然就會告訴他,到時候就相當於是他自己知道了。
心魔催促道:“少年郎,答應他,這天棋十分有趣,我倒是想看看具體是怎麼迴事。”
蚩尤冷哼一聲,十分不滿地說道:“故弄玄虛而已。”
心魔反唇相譏:“蚩尤,你別因為今天來救了他,你就違背良心說話,這天棋乃是你我從未見過的東西,難道你不想窺得其中的奧妙嗎?”
蚩尤沉默了,心魔說道了他的心坎上。
“哈哈,少年郎,你看他無話可說了吧,這就是沒辦法反駁我了。我的意見是答應他,然後弄清楚天棋的奧妙,或許將來你也可以運用天棋,這豈不是一件好事?藝多不壓身,這句話從古至今流傳這麼久,自然有其道理。”
“答應就答應,我倒要看看這天棋究竟有什麼了不得的地方,別到最後隻是糊弄人的假把式而已。”蚩尤憤憤不平地說。
唐錚沉吟許久,已經有了決定,既然這二位都讚成此舉,那答應下來肯定比拒絕更有用。
姬無相直勾勾地望著唐錚,等待他的答案。
“好,我答應你,不過我可不會天棋,未必可以幫到你太多的忙。”唐錚不動聲色地說。
姬無相立刻大喜過望,眼睛發(fā)亮,迫不及待地說:”唐少太謙虛了,隻要有你的幫助,這天棋肯定可以早日完工,到時候你就可以見識到天棋的真麵目了。”
“嗬嗬,那我拭目以待。接下來要怎麼做?”唐錚淡淡一笑。
姬無相扭頭四望,指著一片狼藉的院落,說:“我要先把這裏整理一下,這棋社雖然毀了,但最重要的根基尚在,所以用不了幾天,我們就可以著手布置天棋。”
“期間需要我?guī)兔幔俊?br />
“不用,這點小事怎麼好意思勞煩唐少。”
唐錚點點頭,朝其他棋手望了一眼,他們又變成了木偶一樣,靜靜地坐在棋盤麵前,心無旁騖地對弈起來。
登時,唐錚對這些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棋手再也不敢小覷,他們聯(lián)合起來迸發(fā)的威力令人生畏。
“那我就先告辭,若是有什麼事,我們再聯(lián)係。”唐錚拱了拱手告辭。
姬無相送他到門口,當打開棋社大門後,門外的喧囂立即就傳了進來,方才門內安靜無比,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這大門一開,兩個世界仿佛融為了一體,當真是奇妙無比。
唐錚不禁越發(fā)期待不久到來的聯(lián)手合作了。
離開棋社,唐錚問蚩尤和心魔那洪荒氣息是否還在。
蚩尤沒好氣的說:“你以為對方是傻子嗎,既然擺脫了你,那肯定會想方設法地藏起來,怎麼還會冒出頭來。”
唐錚也料到了這種結果,隻是猜不透葉家之中究竟是誰被奪舍了?難道要一個個去清查,這怎麼可能,葉家的人那麼多,那也太困難了。
況且,若是再去葉家也於事無補,自己已經大鬧了葉家一番,若是再去,說不定又引起什麼風波,反倒是讓葉天雷一家人在中間左右為難。
“洪荒天墓中逃出來那麼多東西,如今我們隻找到幾個,那其他的呢?難道你們真的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唯有枯坐家中等待嗎?”唐錚不爽地問。
蚩尤和心魔自然察覺到了他不爽的情緒,連忙安慰說:“這倒未必,若是你多去名山大山,或者各個城市中走一圈,或許我們就可以發(fā)現(xiàn)更多的洪荒氣息。”
唐錚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這是大海撈針,知道嗎?我哪裏有那麼多時間。”
蚩尤心頭一動,建議道:“你不是已經把離宮收入麾下了嗎?離宮的耳目遍布天下,消息靈通,讓他們收集各地的異常信息,比如誰突然變厲害了,或者發(fā)生了什麼科學無法解釋的詭異事件,這就是跡象,我們再按圖索驥,一個個的目標甄別,自然就可以事半功倍。”
唐錚眼睛一亮,這倒是一個好辦法,沒想到栗笑天和離宮這麼快就可以發(fā)揮作用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fā),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wèi)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yōu)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wèi)冬,“這些東西的數(shù)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wèi)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wèi)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huán)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zhàn)鬥之力。
而衛(wèi)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huán)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shù)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shù)隻妖魔。
“臥槽!”
衛(wèi)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wèi)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fā)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huán)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wèi)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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