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錚本以為沒有大問題了,卻不曾聽到一句辦不到,這不啻於一個噩耗。
他怔怔地望著地藏王,問:“你怎麼會辦不到?”
地藏王苦澀地說:“黑暗麵的實力會與日俱增,九幽玄鐵可以鎮(zhèn)壓他,卻沒辦法一直鎮(zhèn)壓下去,一旦他實力達到一定層次,自然可以重獲自由。”
唐錚忍不住翻白眼,這確實太扯淡了。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萬無一失的辦法。
然而,地藏王的表情告訴他,確實沒有什麼辦法是萬無一失的。
他悵然若失地歎息一聲,如此看來,隻能暫時鎮(zhèn)壓住黑暗麵了,也算是聊勝於無吧。
“我們什麼時候開始?”唐錚問。
“自然是越快越好。”地藏王可不想夜長夢多,他把黑暗麵鎮(zhèn)壓在體內(nèi)也是很煎熬的一件事。
“現(xiàn)在可以嗎?”
地藏王眼睛一亮:“再好不過了,二位請隨我來。”
地藏王引路,三位一起來到了宮殿深處的一個隱秘地下室,閑雜人等早就被肅清,偌大的地下室中隻有唐錚、地藏王和栗笑天。
“這就可以不受幹擾了,鎮(zhèn)壓我的黑暗麵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不能受到打擾。”地藏王沉聲說。
唐錚微微點頭,知道是該取出九幽玄鐵的時候了,他心念一動。
唰!
黑光一閃,蔓延向空間的每一個角落,幾個黑色的大家夥出現(xiàn)在了地藏王麵前。
“果真是九幽玄鐵!”地藏王眼睛一亮,灼灼地盯著這幾個大家夥。
九幽玄鐵是被鍛造成了鎖鏈,從而鎖住五爪金龍的龍爪。由此可見,這五個鎖鏈也不小,否則,怎麼可能鎖住巨大的五爪金龍。
地藏王目光灼灼地盯著九幽玄鐵,情不自禁地摸了上去,這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沒想到就這樣出現(xiàn)在了他的麵前。
“咦,有人煉化過九幽玄鐵。”地藏王皺起了眉頭。
唐錚並不知道九幽玄鐵本來的形態(tài),當(dāng)初是玄音用九幽玄鐵囚禁了龍族,至於玄音如何得到九幽玄鐵,又是如何煉化成了鎖鏈,他就不得而知了。
地藏王也不想去深究,攤開了手掌,一團鬼火騰空而起,懸浮在他的掌心。
隻聽他說道:“要用九幽玄鐵鎮(zhèn)壓我的黑暗麵,首先必須煉化九幽玄鐵,然後在這個過程中鎮(zhèn)壓他。”
“那我們拭目以待。”唐錚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拉著栗笑天向後退了幾步,靜靜地看著他。
地藏王直直地盯著九幽玄鐵,雙眸精光異彩,一言不發(fā),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唿!
鬼火中飛出了一條火焰,宛如一條細小的火蛇,沿著九幽玄鐵遊走起來。
火蛇所過之處,九幽玄鐵也燃燒起來。
然而,這火焰沒有溫度,並不給人一種熾熱之感,反而像是陰風(fēng)吹過,令人不寒而栗。
栗笑天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地藏王,想看清楚他是如何掌控鬼火的,她雖然可以催動鬼火,但畢竟道行太淺,遠遠比不了地藏王。
地藏王全神貫注,頃刻間,鬼火已經(jīng)完全包裹住了九幽玄鐵,九幽玄鐵變成了幽藍色,並且在一點點融化。
唐錚差異無比,鬼界與人間是兩個世界,許多地方迥然不同,比如這一幕。
九幽玄鐵在鬼火的作用下,竟然不變紅,而是變成了幽藍色,最終,變成了流動液體,像是一條溪流在地麵上遊走,最終,匯聚到一起。
在唐錚手中堅不可摧的九幽玄鐵這麼快就敗下陣來,若是出乎唐錚的預(yù)料。
一物降一物,果真如此。
他心中一動,情不自禁地想到,若是自己煉製法寶時,真火與鬼火同時作用,是否會有奇效呢?
不!
他馬上搖頭否定了這個看似誘人的想法。
因為,這根本不可能實現(xiàn)。
真火與鬼火雖然都帶了一個火字,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能量,他怎麼可能把它們合二為一,一起來煉製法寶。
這相當(dāng)於是天方夜譚。
他擯棄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聚精會神地看著地藏王,伴隨著他手勢的變化,九幽玄鐵在他掌心變幻形狀。
突然,地藏王眼中浮起了一抹黑色。
唰!
金光大作,地藏王變成了一個大金人。
無盡袈裟無風(fēng)自動,漂浮起來,像是一件披風(fēng),在他身後不停地飄動,獵獵作響。
他眼中的黑色越來越濃,向眼角蔓延,似乎要衝出他的眼睛,向其他地方蔓延。
“阿彌陀佛!”地藏王高喧一聲佛號,雙手合十,盯著在他麵前兀自旋轉(zhuǎn)不停的九幽玄鐵,道:“孽障,還要做無謂的反抗麼?一切結(jié)束了。”
說罷,地藏王伸出一根手指,朝自己眼角一指,那道黑光竟然如決堤的洪水,傾瀉而出,融入到了地藏王的指尖。
嘩!
金光驟起,一個金色卍字牢牢地包裹住了黑光,黑光不停掙紮衝擊,卻也沒辦法衝破卍字的禁錮。
地藏王不敢掉以輕心,手指又連忙移動到了九幽玄鐵麵前,九幽玄鐵散發(fā)著幽藍色的光芒。
黑光甫一接觸九幽玄鐵的光芒,立刻就發(fā)出尖銳的聲音,不停地向後退,似乎十分懼怕。
但後麵有金色卍字,無路可退。
唐錚與栗笑天眼睜睜地看著那黑光被九幽玄鐵的幽藍色光芒融合,起初,黑光不甘心,不認命地掙紮衝擊。
但最終,黑光消停下來,完全掩蓋在了九幽玄鐵幽藍色的光芒之中,再也蹦躂不起來,甚至,失去了蹤影。
唐錚二人卻知道黑光並沒消失,隻是偃旗息鼓,被鎮(zhèn)壓在了九幽玄鐵中。
一旦對方實力足夠強大,九幽玄鐵就未必可以鎮(zhèn)壓住他了。屆時,必定又會是另外一番光景,徹底引起鬼界的動蕩。
唿!
地藏王長長地噓了口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今想這些太早了。
目前他是勝利了,至少把黑暗麵完全鎮(zhèn)壓在了九幽玄鐵之中。
九幽玄鐵變成了幽藍色的鐵水一般,在地藏王掌心的牽動下,不停地變幻形狀。
最終,九幽玄鐵變成了一個大球模樣,終於停止了下來,嘭的一下落在地上,青石地板被砸出了一個大坑
地藏王如釋重負,卻又神色複雜地看著九幽玄鐵。
唰!
一道黑光在大球中一閃而過,瞬間就吸引了幾人的注意力。
唐錚和栗笑天吃了一驚,栗笑天迫不及待地問:“那就是你的黑暗麵嗎?”
地藏王絲毫不避諱地點頭:“是的。”
說話間,包裹著九幽玄鐵的鬼火一點點消失,原本幽藍色的液態(tài)九幽玄鐵慢慢凝固,最終,變成了一個漆黑如墨的大球。
剛才那條黑光再明亮,也幾乎與九幽玄鐵融為了一體,分不出彼此。
唐錚與栗笑天灼灼地看著大黑球,這可是九幽玄鐵打造的,而且,非同凡響。
另外,原來五個鎖鏈,九幽玄鐵看似很多。
可在地藏王手中,那其中的雜質(zhì)完全被鬼火所煉化,成為了一個大球,與原來的體積根本沒法相提並論。
“五個鎖鏈變成這麼一個球,這九幽玄鐵縮水也太厲害了吧。”唐錚悻悻地感慨道。
地藏王抬起頭,看著他說:“這你就外行了,剛才那鎖鏈中的雜質(zhì)太多,顯然以前煉化九幽玄鐵的人也很馬虎,或者實力有限,根本沒辦法煉化其中的全部雜質(zhì)。”
地藏王重新加工,祛腐取精,然後才會大變樣,成了這一副模樣。
以前,唐錚麵對那麼巨大的幾個九幽玄鐵,他還不知道具體打造什麼法寶,因為選擇性太大了。
可如今看著隻剩下一個大球,他基本上沒有選擇了。
這也就隻能打造一柄劍了。
隻是,九幽玄鐵中鎮(zhèn)壓了地藏王的黑暗麵,事關(guān)重大,自己拿出了九幽玄鐵,那就未必有機會再收迴去了。
他也沒有主動提及,畢竟,九幽玄鐵也是鬼界之物,若是地藏王收迴去,也是物歸原主。
況且,其中還鎮(zhèn)壓著地藏王的黑暗麵,相當(dāng)於是一顆定時炸彈。
唐錚也很擔(dān)心,萬一將來哪一天地藏王的黑暗麵重獲自由了,而九幽玄鐵又在他身邊,他豈不是首當(dāng)其衝,遭遇攻擊?
隻是,九幽玄鐵是難得一見的煉製法寶的材料,過了這個村兒就沒有這個店了。
唐錚現(xiàn)在正缺少一件攻擊法寶,自從戰(zhàn)魂劍落入了蚩尤之手,他就沒有一件得心應(yīng)手的法寶,從而發(fā)揮天外飛仙劍法以及太極兩儀劍法。
這不啻於大大降低了自己的戰(zhàn)鬥實力,他當(dāng)然想彌補了。
恰在他胡思亂想之際,一個圓球飛到了他眼皮底下,他猛地一愣,狐疑地看著地藏王。
地藏王說:“我苦苦尋找那麼多年,也沒有找到九幽玄鐵,而最終它卻在你的手中,或許,它本就該屬於你,而不是我。”
唐錚若有所思,似懂非懂地望著地藏王,隻聽地藏王繼續(xù)說:“這是天意,那我就遵循天意行事,物歸原主,把九幽玄鐵還給你。”
“你要把它還給我?”唐錚著實震驚了,匪夷所思地望著地藏王。
地藏王不茍言笑地點頭:“是,希望你可以好好地保存它。既然九幽玄鐵命中注定屬於你,而我的黑暗麵又被鎮(zhèn)壓其中,說不一定,將來你會想到辦法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問題。”
唐錚哭笑不得,你都不行,我怎麼可能?你對我倒是信心十足,關(guān)鍵連我自己也沒這份盲目的自信。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fā),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wèi)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yōu)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wèi)冬,“這些東西的數(shù)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wèi)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wèi)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nèi)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xùn)營可沒有學(xué)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
但當(dāng)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luò)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yù)言,‘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jīng)]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luò)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yù)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yù)言的結(jié)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luò)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luò)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wǎng),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huán)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dāng)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shù)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zhàn)鬥之力。
而衛(wèi)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fēng)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huán)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dāng)?shù)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dǎo)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dǎo)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dāng)?shù)隻妖魔。
“臥槽!”
衛(wèi)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dǎo)彈在狹窄的空間內(nèi)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dǎo)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wèi)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fàn)圍了……
抬手就發(fā)射空對地掛載導(dǎo)彈?這生猛程度已經(jīng)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jīng)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huán)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衛(wèi)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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