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不準說話,連屁也不準放!”
胖子用極輕的聲音對著眾人道,一行人躡手躡腳地背上了自己的裝備,順著繩子緩步朝著巖石處挪動。
此時他們才知道剛才無邪他們三人的舉動有多麼的明智。
隻有郎風,立在原地傻了眼,
“不可能啊,我算準了分量……”
幾人懶得聽他廢話,捂著嘴直接把人拖走。
雪層滑落後,斜坡上隻剩一層冰麵,滑得要命,好在他們還綁著繩子,不然一個腳滑落入萬丈懸崖,直接當場去見馬克思了。
一行人險之又險地走到了巖石旁,上麵的雪層再也支撐不住,漫天的雪霧劈頭蓋臉砸下。
眾人沒時間思考,直接一個擠一個地躲進了巖石夾角下,剛鑽進去,就見白練般的雪瀑傾瀉而下,裹著所有能被衝走的物體,浩浩蕩蕩地衝下了山。
雪崩來得快,去得也快,半分鍾不到,雪流從他們身旁經過,隻留下了大量的碎雪。
再往下一看,腳下的整個山穀都被白霧籠罩了,眾人不由得一陣後怕。
整片的雪坡已經全部傾瀉到了山穀的下方,一大塊巨型的陡坡冰川暴露在了他們麵前,夕陽照耀下,無比的壯觀。
剛經曆雪崩的衝擊,又經受了巨大冰崖的震撼,眾人緩過神來,趕忙拿起手電,在冰下找起了地宮。
胖子眼睛毒辣,第一個發現不對,咦了一聲,伸手搶過華和尚的手電,朝冰麵上照去。
眾人順著他的手電看去,在微弱光線的穿透下,呈現暗青色的半透明的冰川深處,竟然有一個若隱若現的巨大影子,幾乎占了半壁冰崖,看形狀,像是個蜷縮的大頭嬰兒。
“這是……昆侖胎?”
老頭子的神情有些激動,眼神一錯不錯地盯著冰蓋裏的影子,跟見了親爹似的。
見其他人都是一臉的莫名奇妙,他解釋道,昆侖胎是天定寶穴,隻生在龍脈的源頭,也就是俗話說的集天地之靈氣的地方,非人力可探查,隻能等昆侖胎成形,偶然被發現,所以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曆史中唯一記載埋在昆侖胎位裏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黃帝。
話落,他看向了沈瑾清。
有昆侖胎的地方,必定有陵墓,墓主人不會放著這麼個寶穴不用的,也就是說,到底還是他的陪葬陵說法勝出了。
隻是……
陳皮阿四目露疑惑,這昆侖胎已經是大地靈氣匯聚的極品風水了,卻隻是個陪葬陵,那天宮難不成真的修建在天上?
沈瑾清沒理這老頭,反倒是一直擰眉沉思,踱步走到冰崖旁,偷摸朝胖子眨了下眼。
“不對,有問題。”
所有人正在興奮之時,沈瑾清給他們潑了盆冷水。
見眾人朝自己看來,沈瑾清指了指還剩下最後一點的太陽,對著他們問道,
“那是什麼方向?”
“當然是西邊了。”
葉成理所當然地答道。
太陽東升西落,那夕陽可不就在西邊嘛?
沈瑾清點點頭,拿出指南針,對著太陽的方向,讓葉成再認一遍。
葉成一看表盤,眼睛倏地瞪大,“怎麼是北?”
沈瑾清輕抬下巴,示意他們拿出自己的指南針試一試。
無一例外,方向都是錯的。
一瞬間,陳皮阿四的臉黑成了鍋底。
沈瑾清還沒完,在他心上再紮上一刀,
“老爺子,咱們都讓那汪藏海坑了,方位一改,風水格局立馬改變,昆侖胎是地脈匯集之處,普通的龍脈,能生出這樣的極品大穴嗎?”
群龍坐必須是眾龍頭朝東,陳皮阿四也是以此為根據判斷的,但如今方向是假的,這三座山的山脈全都是朝北,自然不可能是群龍坐的極品大局。
這裏隻有三聖山一個龍頭,兩邊的山根本不適宜葬人,這裏頭的陪葬陵顯然也是假的。
不僅如此,沈瑾清望著邊上的三聖山,麵色愈加凝重,
“汪藏海改方位自然不隻是為了把我們騙進去,最主要的是,能隱藏這山上的風水大局。四阿公是知道我家家學的,於風水一道也是宗師,應該明白,地脈受損、地氣失衡,這是有人竊取了龍脈。”
“隻怕這天宮裏葬的不是什麼善茬,入了風水局的人,若是時運不濟、八字引動刑局,多半會被活活困死在這兒,那座冰崖裏的屍體,未必都是葬進去的,這座山到底困死了多少人還未可知,汪藏海所圖極大,不是我們能想象得到的。”
話落,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沈瑾清話語中的絕望感籠罩。
他們像是傻子般團團轉,結果現在發現,全都是一個千年前的死人做的局。
隔著千年的歲月,被人家玩弄於股掌之間,那還玩個屁啊?
就在這時,華和尚發現了順子的不對勁,見他一副失魂落魄、若有所思的模樣,當即兇相畢露,一把把他摁住,質問道,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說!你到底是誰?!”
順子也不是吃幹飯的,力氣極大,一個扭身掙脫了華和尚,欺身壓上,瞬間局麵反轉,把華和尚摁倒在地。
眼見著兩人要打起來了,其他人趕忙拉架,陳皮阿四冷著臉盯著順子,等他給個解釋。
情緒平息後,順子坐在地上,神情有些委頓,
“其實我上山不是為了做向導,而是為了找我父親,他十年前跟著一夥人進了山,失蹤至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我還想著,他沒迴來,可能還在山裏某個地方活著,直到剛才聽到那什麼風水局,什麼困死,我……”
說著,他把頭低了下去,半天說不出話來。
沈瑾清望著他,也沉默了下來,思索良久,轉頭看向了陳皮阿四。
“四阿公,那風水局困住的人不止是那些人,如果不管,下一個可能就是我們,現在有被困者的血脈親人隨我們入山,正好可以以此找到局中陣眼,破壞這一局,說不定我們這一趟還有希望。”
陳皮阿四盯著她,沈瑾清毫不心虛地看了迴去,半晌,他問順子,
“你剛才說你父親是十年前跟著人進的山,那夥人你還記得是什麼樣嗎?”
順子搖頭,隻說不記得了。
沈瑾清到底還是從陳皮阿四那兒要來了炸藥,帶著炸藥和順子轉身就要走,卻被無邪攔住。
無邪皺眉望著她,
“炸山不是隨隨便便的事,雪崩你也見識過了,能活下來一次未必能活下來第二次,你真的要去?”
胖子也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盯著沈瑾清,
“這馬上天黑了,你們兩個上哪兒找那什麼陣眼去?這小子就隨口一說,你還真信了他的鬼話!”
順子想要說什麼,被沈瑾清拉住,兩人不語,隻是自顧自地繞開他們向前走,沒一會兒,眾人就隻能見到兩個模糊的背影。
胖子氣得直咬牙,盯了半天,還是沒忍住追了過去,順帶撂下一句話,
“我去看看他們倆,你們別管了,先把那什麼破昆侖胎解決了再說!”
轉眼之間,無邪這一邊就隻剩下了三人。
陳皮阿四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無邪倒是沒什麼反應,隻皺眉一瞬,就迴來繼續研究那昆侖胎。
……
另一邊,胖子追上沈瑾清,三人一對視,估摸著距離差不多了,立馬找了個角落貓著,盯著昆侖胎那邊的動靜。
胖子遞給沈瑾清半個麵包,兩人一邊啃一邊看,順子看不下去這倆狼狽為奸的樣子,開口道,
“我已經配合你們了,什麼時候帶我去找我父親的屍體?”
胖子不耐煩地擺擺手,
“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的,你爸都在那兒多少年了,還差這一時半會兒?老爺子說不定正在下麵安眠呢,你大晚上打攪他,別托夢抽你一頓。”
順子被噎得心頭一梗,說不過他,轉頭有些不確定地朝沈瑾清問道,
“那我父親……他真的是被那什麼風水局困死的嗎?”
沈瑾清有些奇怪地瞟了他一眼,
“這你也信?”
“……”
胖子斜著眼望著他,
“宣揚封建迷信,這位同誌,你的黨性呢?”
“……”
靠,一幫子炸山的犯罪分子還好意思說別人?!
順子算是看明白了,跟這倆在一塊兒早晚得被氣死,此刻很識相地閉了嘴,離這倆遠遠的,不跟他們計較。
沈瑾清嚼著麵包,給胖子科普汪藏海擾亂方位的原理,
“那個假昆侖胎裏有個靈宮,靈宮裏有個大磁龜,磁龜擾亂磁場,所以指南針指的位置都是錯的。”
磁龜裏還藏了蟲香玉,這是汪藏海的陽謀,要是不解決磁龜的話,就沒辦法依照風水方位找到天宮的位置,要是解決磁龜的話,又會放出裏麵的蟲香玉,招來蟲子。
這人的確是很聰明,可惜他沒料到,後世有個東西叫gps,不受磁場影響。
想到這兒,沈瑾清歎了口氣。
還是窮啊,看看阿寧,人家那隊伍暢通無阻,肯定是用的gps,哪像他們,裝備還是鄭和下西洋的同款。
“他們那兒有爐子有火,破掉冰層不是問題,過會兒把冰化了進到那靈宮裏的時候,我們……”
“砰!”
沈瑾清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炸藥引爆的巨響。
下一瞬,腦袋上方開始撲簌簌地往下掉著雪塊。
沈瑾清:“……”
胖子:“……”
靠!這麼莽,真拿雪山當自己家了?!
他們自己腦袋上的雪是全掉沒了,但邊上還貓著三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