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出水麵的三人都有些沉默。
剝奪聲帶的懲罰雖然是暫時的,但也有124天,小半年時間說長也不短,沒了聲帶無法開口說話的桑驀恐怕也會越來越悲觀。
不管怎麼看,這個懲罰看似沒有電擊這樣的懲罰帶來的物理傷害嚴重,其實對心理和精神的折磨卻是最直觀最嚴重的。
一個本就求死的人,如果失去了說話交流的能力,他會更加沉默寡言,什麼都悶在心裏,這樣造成的結果便是與這個世界脫節,隔離在人群之外。
可能剛開始是被隔離,往後就會主動隔離,最後遊離在外,享受著一個人的悲觀世界,享受著一個人的瘋狂世界。
【獎勵發放中....】
【正在融合八奇技之風後奇門....】
【統子,為什麼不直接判定失敗?】
【我全程昏睡也叫參與探索?進度還能抵達90%?】
【宿主,綜合評定85%,有這樣的評定怎能判定成失敗?】
【要不是宿主全程昏睡,目標人物受的那點輕傷都可以忽略不計,也就沒有綜合評定的事兒。】
【......】
桑驀被這話整沉默了,雖然他現在就算想要說話也說不出來。
他剛才還下意識想要張口說一句讓張起靈把他放下來的話,也就是下意識,隻要明確他暫時是個啞巴,他就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
然不管他想得有多開,暫時沒了聲帶這個事實仍舊讓三人沉默無措。
張起靈甚至在想,如果這次不是讓桑驀昏迷也不會被懲罰,但這想法也隻是一轉而逝,真讓桑驀清醒著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幺蛾子。
不過一直沉默不像他們的風格,這樣也會容易引起桑驀的察覺,王胖子唿出一口大氣,慶幸道:“總算活著跑出來了。”
他整個人都癱在淺灘石上,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和輕鬆之感。
吳邪跟著他在他旁邊坐下,幽幽的感慨道:“是啊,活著出來了。”
說完,他看向桑驀,裝作不知情的問道:“桑驀,你怎麼也在海底墓裏麵?我們發現你時你雙腳還被手銬銬著,還是小哥想辦法開的鎖。”
桑驀不想動,連眼珠都不想動,他還盯著湛藍的天空,眼神空洞沒有焦點。
吳邪撞進這樣的眼神裏,心裏忽然就有些難受,他道不明這股突然冒出來的難受是為什麼,隻是不想看見桑驀用這樣的眼神看著這個世界。
他站起身來到小哥旁邊,伸手在桑驀眼前晃了晃,“桑驀,你還好?”
桑驀緩緩搖了下頭,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張開嘴搖頭。
【已成啞巴,勿cue。】
吳邪愣了愣,“你是說你嗓子出了問題不能說話了?”
張起靈,“......”
王胖子,“......”
行吧,演技是有些劣拙,但懲罰這事算是帶過,他們也總算知道桑驀不能說話這點。
王胖子暗中給吳邪比了一個拇指讚,平時沒瞧出來,沒想到天真還有這樣的演技,看起來是桑驀男扮女裝這幾天加急練出來了些。
吳邪一臉擔憂,“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嗓子出問題了?不行,我們得趕快離開這裏,帶桑驀去醫院。”
桑驀這才轉了轉眼珠看向吳邪,後者臉上的擔憂很真很濃,他頓時更加意興闌珊,幹脆閉上眼睛什麼都不再看。
【其實我很討厭看見你露出這樣的表情。】
【每次你露出這樣的表情,都表示著你對我的遭遇視而不見般的不作為,你對我所有的關心都會止步在你三叔說,你三叔不讓,你二叔找你這樣的借口中。】
【吳邪,什麼時候你才能脫離他們成長起來?】
吳邪僵硬在原地。
王胖子連忙上前拉了一把吳邪,生怕等會桑驀睜開眼就看見表情失控的吳邪,他心裏也是有些唏噓。
【哈,我為什麼要多愁善感啊,真是笑死人了,關我屁事啊。】
【想迴家了,也不知道我曾經種下的黃桷樹還在不在....】
【黃桷樹,黃桷丫,黃桷樹下就是我的家.....】
張起靈托著腿彎的手用了些力,將人往上送了送,原來帝景大廈大平層也不算是家,桑驀以為的家是在黃桷樹下。
那棵黃桷樹,又是什麼時候種下的?
但,應該不在了吧。
...
黑瞎子在約定的地點等了半天沒等來啞巴的信兒。
他開著救生艇轉悠著,高舉著手機,琢磨著是不是信號不好的原因,所以沒收到短信。
先前阿寧從海裏麵出來就開著漁船走了,那精明的婆娘真就是一點都不顧念一下情分,再怎麼也該等等吳邪是吧。
虧得吳三省還特意提醒他留阿寧一條命,別把裘德考的手下都弄死了,那以後誰來接頭當冤大頭?
吳邪他三叔都這麼顧念情分來著,阿寧真就是個冷漠無情的合格雇傭兵。
黑瞎子想著啞巴這麼久沒過來,多半就是被吳邪和王胖子纏上一時脫不開身,畢竟有著桑驀這個能被他們偷聽心聲的人存在,那兩人還真不好輕易甩掉。
這不,他瞧見淺灘處站著的那三人時,忍不住發出一聲嫌棄的輕嘖。
啞巴果然是被纏上了。
他將救生艇開過去,王胖子揮舞著手中的衣服,“嘿,這裏有人,兄弟,救個命,開過來順路搭我們一程!”
黑瞎子笑嗬嗬的把救生艇開了過去,“喲,幾位,這是遇上海難了?”
王胖子看著麵前這個中年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衝鋒衣,戴著一雙茶色的墨鏡,嘴角叼著一支煙,挽起的袖子露出結實的肌肉,是個狠茬子。
此刻的黑瞎子自然是戴著人皮麵具偽裝過後的樣子,他吐出一口煙霧,“上來吧,我今天心情好,順路載你們一程。”
王胖子笑哈哈的開始套熱乎,“大哥,怎麼稱唿啊?你叫我胖子就行,他們倆都是我好兄弟,小哥和天真。”
“哎,要我說我們也是倒黴,好端端的出海海釣,誰知道運氣這麼不好就遇上鬼船和雷暴天氣。”
“那背上的兄弟前幾天遭遇了鬼船,在海水裏麵泡久了暫時失了聲。”
“要不是遇見你,我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迴到陸地上。”
黑瞎子微微挑眉,桑驀的任務失敗懲罰就是剝奪聲帶,但任務不應該失敗啊?
那為什麼桑驀會失聲?
他咧嘴笑了笑,“叫我鏡哥就行,那你們這運氣確實差啊,那邊背包裏麵有些幹糧,餓了自己拿出來吃。”
王胖子道了謝,打開背包取出一瓶純淨水擰開擰蓋遞到桑驀麵前,“先喝點水吧,潤潤嗓子。”
這會桑驀已經被張起靈放下來,張起靈正在給他解手腕上的繩子,捆得太久手腕那一圈都勒出紅痕,皮膚也被粗糙的繩子擦破了不少,沁著點點血絲。
張起靈眼底微凝,下意識的就對著那些磨損的傷口輕輕吹了吹。
桑驀垂著眼眸看了眼王胖子送到嘴邊的水瓶,又看了看張起靈,忍不住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想活的時候沒這個待遇,想死的時候反而什麼都有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一個無休止的循環。】
【死邏輯邏輯死,死循環循環死,哦豁,完美閉環了。】
【就像我愛的人不愛我,愛我的人我不愛,一切早就有定數,果然啊,寫這歌詞的人才是哲學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