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桑驀在吃過早飯,乘著白霧還未散開時踏上石板路。
白鬼站在他身後的院壩邊緣,對他說:“想要找我就來這裏,或者打我電話。”
桑驀沒迴頭,徑直下山。
白鬼目送著他的背影,沉默的點了一支煙。
妘風問他,“離哥,你不送送桑小哥?”
白鬼吐出煙霧,盯著那已經是個黑點的模糊身影,低聲道:“不用。”
不送就沒有離別,何況這也不是離別。
妘風又說:“奶奶還挺想見見他的,可惜他不多留幾日,估計在路上碰見也隻是擦肩而過。”
白鬼沒作聲。
妘風歎了一聲,遲疑著發問:“哥,阿紫的病情得以解決,以後你還要繼續尋找其他祖巫傳承嗎?”
白鬼狠狠吸了一口煙,煙霧從他鼻翼中竄出來時,他說:“繼續尋找。”
找到了拿給桑驀。
這些傳承似乎都傾向於認可桑驀,桑驀不想去找原因,那他便去找。
他直覺總有一天會用得上,如果那時候才去尋找,隻怕已經落入其他祖巫後人的手中。
妘風也就沒再多問,他隻說:“家裏有我,哥不用擔心阿紫和奶奶。”
白鬼將煙頭丟掉,望著那片白茫茫的霧氣,已經再也看不見那道模糊身影,他又點了一支煙銜在嘴邊。
尋找禁地的事情還不能著急,沒有明確方位著急也是無用功,要是桑驀沒有失憶,還能提供一下大概方位。
他夾著香煙抖了抖煙灰,那就先去秦嶺周圍轉轉,希望能有收獲。
...
下了山的桑驀晃悠在山間小路上,嘴邊叼著一根狗尾巴草,邪靈在旁邊哼著一首戲曲調。
哼了一會她就問:“我們接下來迴京城嗎?”
桑驀說:“暫時不迴,我想去墨脫明曦山看看。”
邪靈歪著頭問他,“墨脫在哪啊?”
“在藏區,至於具體在哪,要到了墨脫才知道。”
“哦,那去明曦山看什麼?”
“看有沒有黃桷樹。”
“黃桷樹又長什麼樣?我好像沒見過這種樹。”
對話到這,唇邊的狗尾巴草都停止了晃動,桑驀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它長什麼樣。”
他隱約記起了這種樹,也是統子提示了關於這棵樹的記憶,但他確實不知道黃桷樹長什麼樣。
邪靈見他臉上掛著一絲淺薄的茫然,她安慰道:“沒關係,等見到了我們就能知道它長什麼樣。”
“是啊,見到了就知道了。”聲音帶著唏噓,他望向前方小道上漸行漸近的身影,呸的一聲吐掉了嘴裏的狗尾巴草。
邪靈順著望去,微微睜開眼縫瞧著迎麵走來的人影,搞怪的哈了一聲,“主人,這個男人長得很好看啊!”
桑驀點頭,沒錯!
以他的目力自然能在隔得很遠的地方就能瞧見隱約麵容,隨著距離拉近,越發瞧得清晰。
這迎麵走來的男人要身高有身高,要長腿有長腿,關鍵是那張臉很時尚有範!
墨黑細碎的頭發,額前的劉海偏長,還隱隱遮住了一隻眼眸,恰到適中的嘴唇厚度帶著一種涼薄的質感,高挺立體的鼻梁,冷峻的眼神。
攻圈天菜啊!
左耳朵上戴著一顆菱形紫曜石耳釘,脖子上掛著一條銀質項鏈,吊墜好像是一個戒環?
桑驀眨眨眼,為什麼是戒環!
這種戒環出現在脖子項鏈上,通常都是心上人或者白月光贈送的禮物,沒準還有可能是訂婚戒指。
桑驀神情一懨,心裏下意識就說了句攻略難度加三。
反應過來他拍了拍腦門,尋思著他是不是職業病犯了?
那男人走近,眼神不帶感情的掃過桑驀,略微狐疑的挑了下眉,“你和白鬼認識?”
聲音冰冰涼涼的,淡漠得有點寡淡。
桑驀瞅著他,“認識,你和白鬼是朋友?”
那人嘖了聲,“白鬼什麼時候認識了你這樣有趣的人。”
桑驀,“?”
他嗤了嗤,“你也挺有趣的,一眼就能看到我的有趣。”
那人點頭,說:“精致又頹靡,像是處於盛放正旺卻又即將枯萎的玫瑰。”
桑驀白眼,邁步就走。
這人必然是來找白鬼的,沒啥好聊的。
那人伸手敏捷地抓住桑驀的手臂,“你體內也有祖巫血脈,我能感應到。”
“說說吧,你是哪位祖巫的後人。”
桑驀倏地用巧勁掙脫了他的鉗製,斜睨著他,“問這些隱私問題之前記得先自報家門。”
那人看了眼被掙脫的手,輕笑道:“抱歉,是我唐突,我叫姒景行,你呢?”
“該怎麼稱唿你?”
桑驀偏頭,怪異的姓氏,還和白鬼認識,也能說出祖巫後人,不用懷疑了,眼前這人估計就是白鬼所說的他那個喜歡同性的朋友?
想到這點的桑驀,“......”
合著白鬼開玩笑做媒不成,今兒反倒是他自己遇上了這個人,有點意思啊,這難道就是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
桑驀眼神又從上到下的打量姒景行,嘴上卻說著,“桑驀,不是祖巫後人,但我覺醒了句芒血脈。”
“你是什麼血脈?”
“對了,冒昧問一下,你就是白鬼口中那個喜歡同性的朋友嗎?”
“如果是,不巧,我也喜歡同性,所以你以後別對我動手動腳,避著嫌,不然讓人誤會。”
姒景行眉頭又是輕挑,“真有意思,白鬼居然向你提起了我。”
“我是玄冥後人,你這是要去哪?不介意的話我一起?”
桑驀納悶,“你不是去找白鬼?”
姒景行輕嗬,“不找了,本來也沒什麼事,就是去看看他死沒死。”
“......”這是真損友,真交情。
桑驀便轉過身邁步走人,姒景行邁著大長腿上前和他同行,問他,“有喜歡的人嗎?”
“要是沒有,和我在一起試試?”
桑驀圓潤的翻了個白眼,“哥們,你不僅長得很像渣男,撩撥的手段也是和渣男如出一轍。”
“哎,幸好我也是渣男。”
姒景行麵色無異,他的聲音就和他的眼神一樣冷峻,“那不是正好麼。”
“渣男配渣男,合該一對。”
桑驀點頭附和,“我並不介意你的過去,也並不介意你對我存有什麼惡意利用的心思,沒準明天太陽升起來我就會忘了你。”
“哥們,你聽說過失魂癥嗎?不好意思啊,我剛好有這個病。”
姒景行側眸,“血脈濃度這麼純粹麼,看來我感應到的沒錯,你的體內不止一種血脈。”
“行吧,現階段我覺得你很有趣,先跟著你一段時間,不介意吧?”
桑驀聳肩,“隨你啊,無所謂的。”
姒景行取下脖子上的項鏈,遞到桑驀麵前,“拿著,僅此一條,丟了也沒關係。”
“我也沒送過其他人,你是第一個。”
桑驀看著項鏈,視線又著落在那戒環上,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