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宋的南方海島上,有寺,名為金光寺,那裏,是海外的仙山,也是大宋南方的定海神針。
在這冬至日,南方的草木好像未曾受過寒氣的侵蝕,依舊青翠欲滴。
這時,綠浪似被風吹過,徒留一道溝壑。其金光一斂,正是渡難和尚,還有敕樂一行人。
“再有半日路程,就到了。”渡難抹掉臉上的虛汗,和藹的對敕樂說。
敕樂雖然醒了過來,但他眼睛裏的兇殘之色還不曾消退。隻是比起之前更安靜了,不過渡難和尚還是每隔一個時辰要誦一次靜心咒,不然他靈識混亂,怕是難以迴天。
“咦!有意思。”老和尚輕咦。他見三百裏之外好像有兩個蠻士,大概氣息不強,和尚一時興起便跟了上去。想不到,這離金光島這麼近,這蠻士竟如此肆無忌憚。不過沒有元神之上的修為,還真怕看不出來這些偽裝。
“巖陽石到底能不能拿到。”一個身體塗滿蛟首的高大蠻士不耐開口,那大嗓門,搞得要讓全世界聽到一樣。
“你小聲點,不要命了,這可是敵國腹地,萬一被哪個修煉者聽到了,被抓去可是扒皮做鞋。”另一個長得精明的罵道,他還四處張望,想瞧出個人來。
可惜,老和尚以元神境的修為想要隱瞞蹤跡,就算出現在他們麵前,他們也是決計看不到的。
“那小子可不可靠,要是他一上報,我們還是完了。”高大蠻士終於像正常人一樣小聲嘀咕。
“怕什麼,那小子已經被我下了蠱毒,再說,他還有把柄在我們手上呢。”那較小的蠻士嘿嘿笑道。
“還是大哥聰明,諒那小子也不敢違背我們的意願,隻是這麼久了還沒來。”高大蠻士囔囔道。
渡難想,左右無事,不如將其隱秘知曉後,把眼前二人加他們口中的小子揪出來。渡難靜心等下去,也不覺得枯燥。
大約兩個時辰後,遠處的山頭出現一個小小的人影。
渡難此時看清了,此人身穿一襲青色長袍,麵龐白皙,還點綴著幾顆紅痘,看起來年紀不大,修為隻有煉氣三層的樣子。渡難也暫時看不出來曆,宋國境內修煉者不多,但是也有幾個如氣運逆天的能得到修煉法門。
“二位蠻兄,你們要的巖陽石我已經帶來,不知可否方便賜我解藥。”青年氣喘籲籲道。
“怎麼這麼慢,害我哥倆在這等了老半天。先把東西拿出來,自會給你解藥。”小個蠻士道。
“大哥,您可害苦了我,本想禦器趕來,奈何身上一催靈力便疼痛難忍,所以耽誤片刻。”小青年顯然知道中其毒,但語氣中卻也沒有不敬。
“我想有這一層做保障,想必老弟不是那種失信的人。”小蠻士笑嘻嘻道。
“少廢話,快把東西拿出來。”大個子聽不慣他們嘰嘰歪歪,不耐道。
“是的,是的。”青衣青年點頭哈腰道。連忙從袖子裏拿出一塊火紅色石頭,一手呈供奉狀。
小個蠻士一見那石頭,臉色一喜,湊過來,伸出手抓去。
這時,青衣青年麵色一狠,一柄劍從袖中唿嘯而出,右手握住,狠力掃過小個蠻士的頸脖,頓時鮮血飄灑。那蠻士雙手捂住脖子,眼眶泛白,鮮血從指縫溢出不止,抽搐片刻,便雙腿一蹬,已然斃命。
大個蠻士反應過來,睚眥欲裂,掄起沙包大的拳頭就想打碎他的腦袋,青年彎身避讓,又持劍當膛刺去,不料,劍身隻進半寸,竟再難以寸進,刺過去的好像一堵鐵牆。
大個見這小人物竟偷襲,又傷己身,見到那胸膛流露出的鮮血,大怒不已,伸出長臂猿般的手,捉住青年的手腕,猛地向下一折,骨頭繃裂的聲音響起,青年慘叫,劍也掉在地上。
青年疼痛難忍,另一個手又迅速翻出一股黃沙來,想都沒想就向大個蠻士臉上揮去。
大個眼裏進沙,甩開他手腕,雙手便去揉眼睛,便在這時,青年左手拾起地上的劍,持砍刀之勢,向大個頸脖劈去。
大個聽聞利鋒劈來之勢,拿左臂一擋。“碰”地一聲,猶如穿金裂石。但劍鋒入骨,大個子狂怒,其揉眼的右手拿下,可見其雙目血肉模糊,眼眶周圍皮肉潰爛,雙目顯然失明。他狂怒,雙手四處亂揮掃,青年閃身避退。
“你為什麼不出手。”敕樂神智清明一刻,見證著三人相鬥,疑惑道。以渡難的修為,控製場中三人不在話下。
“阿彌陀佛,蠻士是人,那修士也是人,我若出手,就是殺人,救與不救理同。”渡難迴道。當然此話是在隔音罩下交談,並沒有給外人聽見。
敕樂不懂,但是沒有再問。
雙目失明之人豈是對手,不一會兒,青年借機將其刺死。
“沒有?”青年大勝,在兩個蠻士身上搜尋半天,竟沒有找到那所謂的解藥,憤怒之餘又將心頭火撒泄在死屍上,拿起劍狂劈。
“殺人由因果報應,辱人屍身便是大大的不該,善哉,善哉。”卻是渡難撤了屏障,走出傳聲。
“誰!你是誰?”青年見從空氣中走出個和尚來,大吃一驚。
“吾乃金光寺渡難,施主既殺此人,何故辱其屍身,不如隨老衲迴寺,到佛前懺悔,訴己所過,誠心實意;待到七七四十九日,任自歸去,愚見如何。”渡難平靜道,沒有問三人之間事間因果。
那青年聞言色變,金光寺渡字輩的禪師已然是元神境的強者了,他自知不敵。暗想,待找個借口推脫掉罷了。便道:“此間二人雖我敵人,卻也為我所殺,在下想先行安葬了二人,再到靈山下懺悔。”
“如此,甚好。”渡難點頭道,又向天喃喃:“塵歸塵,土歸土,逝者已去,切莫留戀,去吧!”隻見渡難衣袖一揮,地麵上的兩具屍體已然成塵土,隨風而逝。
敕樂青年兩人目瞪口呆,青年垂頭喪氣。
“我身上中奇毒。”青年道。
“不防,此毒並非無解。”渡難迴應道。
就這樣,渡難途中再收一人,徑自歸去。
再行六七千裏,敕樂終於見到,那茫茫大海中屹立的海島。石多嶺峻,巒削巍巍,諸多蒼鬆斜掛,澗水從兩峰之間潺湲流出,大好一座仙島。其頂上,樓臺亭宇,殿宇齊整,樓閣豐隆,朱牆墨瓦。
不一時,到了那樓閣之所在,原來是坐北朝南之家。門外一字粉牆,有一座倒垂蓮鬥樓門,那門兒半開半掩。丹霞縹緲,浮屠挺立,碧樹攜刻其中。大雄殿上籠有紫雲,爐中香火時時飄渺,臺上燈花熒熒。
“嘎吱”一聲,半掩門扉由人打開,走出一個身穿暗藍色長袍的小和尚。小和尚恭敬行禮道:“師叔迴來了,主持有請!”
渡難點頭道:“師兄料事如神啊!才歸片刻便差人相請。”又道:“覺丙,將此二人安排至西廂宿舍住下,整點草席被衾、膳食湯水。”
那個叫覺丙的小和尚應允一聲,才打量起敕樂兩人來。
渡難又對敕樂說:“此間不要亂跑,待見過主持師兄後,請出我教至寶,便著手你的事。”
敕樂點點頭應道,兩人才跟覺丙走了。
“若還需什麼,盡管告知,我便與你拿來。”敕樂點點頭,覺丙才關門出去。
敕樂和途中剛收的青年隔牆而住,那青年叫範良,敕樂途中得知,他乃一個小門派的子弟,學得門派秘法,煉氣已經有三載有餘了。至於他與那兩個蠻士之間的糾葛,敕樂也沒有心思打聽。敕樂關門想歇歇腳,這一路,他早已心疲不堪。
“彭彭彭!”門外傳來敲門聲。
敕樂一想,便知道是誰了。
敕樂將門閥打開,那範良連門都沒打開就擠進來,口中道:“敕樂,無聊嗎?不如我們聊聊天。”範良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
敕樂邁過,坐在床沿上,不想離此人太近,他可是知道範良是個狠人,淡淡道:“有什麼好聊的,我們又不熟。”
“別啊!聊著聊著就熟悉了。你是因為什麼原因被那老和尚捉來,難道也是殺人放火的勾當,還是作奸犯科……”範良一臉聯想道。
“不是,我體內封著一頭至邪至惡的妖靈。”敕樂淡淡說道。
“妖靈,長什麼樣的?為什麼會在你身體裏?實力有多強?”範良一臉興奮追問道,見敕樂毫無迴應,又道:“哎!你倒是說句話啊!我說十句,你一句也不迴,你就和我說說唄!”
敕樂靜下心來,把自己當做旁觀者,將自身這段時間的經曆像故事一樣,緩緩敘說。
漸漸的,倆人打開話匣,範良也撿些自己經曆說了起來。最後,話題自然聊到修行方麵上。
“這煉氣,入門說難也不難,有人突破煉氣一層像吃飯喝水,但有的人七老八十還在煉氣期掙紮。我當年也僥幸突破。此後,到煉氣三層又是一個瓶頸,若是渡過,之後七層突破到八層又是一個瓶頸期。最後便是靈氣凝丹階段,據說有人窮極一生難以成丹……”範良將所知道的緩緩訴說。
敕樂點點頭,青林跟他說過,這煉氣期有三大瓶頸,其中凝丹環節最難,敕樂也不知此生能不能凝結金丹。敕樂好笑,自己眼前危機還沒有解除,竟想著結丹,敕樂搖搖頭,自己可不想做個糊塗蛋,瘋瘋癲癲此生。
經此一談,兩人關係也熟稔不少。
“你說這和尚吃不吃葷腥?”範良道,又說:“要是整天啃什麼饅頭,吃各種豆腐……”
範良一想,覺得這金光寺還真有可能這樣,愁眉苦臉道:“想我小爺在外麵唿風喚雨,竟被一個老和尚綁來吃齋念佛,斷了我五葷三厭,可惜了我外麵四十九天的風光。”
敕樂噗呲一笑,這人就是愛以小爺自稱,也不管他,微嘲道:“定是你殺生太多……”
“滾!你這渾小子!”
……
傍晚之前,老和尚渡難又過來趟,幫敕樂誦了遍靜心咒,臨走之前又留了顆佛珠,說有靜心安神的效果,又道好好休息,明天便請出佛教至寶,幫他驅散那混亂的靈識。
入夜,敕樂躺在禪床上,迴望這一生,與父母打獵生活那一段時光,美好而甘甜。一想到自己從那次墜穀之後竟未能再見父母一麵,現在已是相隔萬裏,他心如刀絞,也許,父母早已以為自己已經身死了吧!敕樂歎口氣,暗道:隻有等以後一定要盡為人子之義務
迴想起墜穀後的遭遇,敕樂最為感激的便是青林了,教了他很多東西,又為自己東奔西跑的。還有那嬌美的青含師伯,敕樂一笑,困意一湧上來,眼皮一合,便沉沉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