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話長,那柏萬青一直迎合那邪靈,渴求得那無上神通,解他祖上血脈之力。”那樹精道。
“那日,我在花園見到柏萬青,隻聽他吩咐手下人道,近日有一商隊打從此路過,你們安排人手,到時候全部擒獲,拿去供養神靈大人!”
“原來,他們又再做那傷天害理的勾當,隻是不知那惡靈為何總要鮮血供應。
我聽聞此言,非常傷心難過,隻道是這幾年他曲意逢迎我,又恐傷我們結發之情,於是暗地裏發展。
可我一向疾惡如仇,定不讓他們如此行事,於是我就暗中跟隨,發現了那所謂邪靈的供奉之地。
我在那裏發現了我那幾年未見的哥哥,可他已經成了個活死人,沒有半點靈動,隻聽那邪靈的命令。
我抱著我哥的手臂,乞求道:“哥,你不認我了嗎?我是喬苒啊,我是你妹妹啊!”
可迴應我的,隻有他的冷漠,和他的無動於衷。
當時我兄長被送去治療的時候,我時常詢問我那兄長傷勢,可柏萬青總是閃爍其詞,借口道:那上仙還要些時日,你知道,兄長受傷嚴重,上仙費心盡力才將其從鬼門關搶救迴來,說還要調養生息。
沒想到,竟被這邪靈煉成傀儡,我悲痛欲絕,不由得哭的嘶聲哽咽。
這時,那邪靈便被驚醒了,沙啞的聲音傳出:“誰驚擾本座!快將打殺了!”
護院們紛紛湧入,見到是我,他們也不敢動手。可我那兄長,他竟然聽那邪靈之言,衝撞過來,一拳擊中我腹部,我倒地呻吟,痛哭流涕。
身體上的疼痛,更加比不上內心的創傷,兄長的心性冷漠,丈夫的謊言……
邪靈見我還在呻吟哭喊,惱怒道:“長風!快斃了她。”
我那時候心想,沒想到這邪靈竟然給他安排了個渾名,死於兄長手下,也就算了,可我哥竟然遲疑不決,竟未第一時間下殺手,似乎他心底還有意識。
我一時間還有些甚喜,說不定還能搶救迴來。
這時,柏萬青聞言趕來,跪在那邪靈下,苦苦哀求,乞求饒我一命。那邪靈也沒怎麼理會,惱怒厲聲道:“都給我滾!”
柏萬青抱著我納頭拜謝,我沒想到,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大丈夫,竟可憐兮兮的搖尾乞憐!我道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何必彎躬堂堂七尺身!
“你不考慮自己,你得想想尋青啊!難道你希望她從小就沒有娘親,受盡世人眼光?”柏萬青疾道。
確實,尋青此刻成了我唯一的寄托,我也沒再倔強,任由去了。
從那之後,我傷勢嚴重,已經傷及肺腑,柏萬青也是抓來很多醫師聖手,但仍無濟於事,我的身體每況愈下。
柏萬青每次來看我,我從那開始就覺得他道貌岸然,是個十足的偽君子,不勉得與之爭吵。
之後那幾日,我感覺越來越虛弱,意識也昏昏沉沉,隻感覺他們將我抬來抬去,後麵就陷入無盡的黑暗,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夜的黑,和冷的雨。
我拚命的掙紮,發覺有一處,竟透露出溫暖,於是,我就緊靠著,後麵,我發現我已經不受寒冷,但讓人難以置信的是,我居然成了一棵樹,我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靈魂已經和它融為一體,體盡春生冬落。
每次見到尋青,見她望著我的畫像怔怔的出了一會神,隻能心底憐惜,自己苦於無法開口,未曾言語。
總算有你的到來,可以交流神念。
這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我隻能拚命的吸收空氣中散落的光點,它能給我提供能量,讓我百態舒坦。”
喬苒若是有肉身,定是淚滴腮邊談舊事,愁攢眉上訴前因。
敕樂唿道:“這便是靈氣,有奪天地造化之力,是修行的訣竅之一。”
“怪不得如此!”那樹精感歎道。
聽了她的故事,敕樂也感慨,這造化弄人,這時,他靈識一掃,發現這枇杷樹底下,竟然有一副枯骨,而這樹根脈絡,將其覆蓋得嚴嚴實實。
敕樂恍然,看來這裏是她的埋骨之地,這枇杷樹栽在一起,已經同化了,這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而喬苒這種情況,多半是走上了妖修這條道路。很多妖精要想開化,有自己的意識,不知道要修行幾百上千年,蛻變妖身,就可以化成人體。
其中艱難險阻,不亞於修道之人渡劫成道,它們采天地之靈氣,受日月之精華,返本還元。所以每一頭大妖,都有無與倫比的實力,隻不過也非常罕見。
傳聞,蓋自開辟以來,有一棵樹妖,每受天真地秀,日精月華,感之既久,才有靈通之意。其後千百年,才成就百樹之王,號稱仙之祖。
而樹妖不像別的天地大妖,它完全不受血脈壓製,而且一般樹妖生命力頑強,一身生機本源。
敕樂這時一想,好像之前自己的靈力對植物有很大益處,不由自主的催動靈力,覆在樹上,隻見它很快舒展枝葉。
同時,她又傳來神念道:“咦!你的靈力對我有很大益處呀!抵得上我半個月的吐納。”
“唔,我的靈力和你如出一轍。”敕樂承認道。
喬苒啞然,道:“難怪感覺你很親切,忍不住想靠近。”
喬苒不知道的是,敕樂身上的妖靈本源,乃樹妖之王,純正雄渾,真正的通靈寶樹王!
“對了,你在幫我講講那邪靈,它後麵躲哪裏去了?”敕樂問道,想打探那邪靈的下落。
喬苒道:“後麵我也在沒見到它,隻是我那丈夫曾言:它走不出柏雲寨,似乎和柏姓之人一樣,被困守在這裏。”
敕樂一聽,頓時明白了,但也沒言明。
稍一思慮道:“你這神念多半隻有修行過的人方能知覺,不過那邪靈還隱匿在此山中,沒理由不會發現你的存在,隻是不知它為何棄之不顧。”
喬苒不禁惴惴不安,疑慮道:“該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
敕樂思緒片刻,也弄不清其中緣由,這時不由得想到柏尋青,靈光一閃,急急問道:“柏尋青知道您葬身之地嗎?”
“不知道,不然她就不會來這裏睹物思人了。”喬苒迴道。
“這就有貓膩了,為何柏萬青將您埋於這亭苑中呢,何以不是立碑刻文,而栽種了一棵枇杷樹?”敕樂言道,稍加思索,立即恍然,暗道:“這般猜測下來,這柏萬青多半是在藏屍!”
“看來有機會要向柏尋青口裏套套話。”敕樂思忖,為何不找柏萬青問話呢?敕樂也明白,這人心智如妖,打探這方麵陳年舊事,多半會讓他起疑心,奈何自己心智尚幼,實屬不宜正麵交鋒。
再說了,那柏萬青又以邪靈為尊,一旦被那邪崇發現,那可真是糟糕透頂。
想明白此節,敕樂也不敢逗留,便道:“我不能在此地停留太久,小子沒有什麼能幫助你的,傳你一些修行之法,將來有機會妖身正道,也算是涅盤重生了!”
當下,傳授了一些簡單的煉氣口訣,教她如何更快吐納周天靈氣,還有就是天七曾經施展過的法術。當然,青陽道法乃不傳之密,敕樂沒有外傳。
喬苒歡歡喜喜,靜默無聞的修煉起來,心中幻想著和女兒相見的那天。
傍花拂夜,敕樂獨坐在北間廂房,第一次盼著再見柏尋青,不過,寂寂長夜,卻也著急不得。
敕樂伸手一翻,掌心顯現一顆滴溜溜的珠子,正是那顆菩提子。他按照空性交代的方法,指間凝煉出一道道靈氣印記,未及半盞茶,敕樂盡數打在菩提子上。
灰沉沉的菩提子滴溜溜的旋轉,突然,一股吸扯之力傳來,隻見空氣中的霧氣如漏鬥般灌入!
很快止息平靜,敕樂也是後怕不已,生怕鬧出大動靜。
定睛一看,菩提子表麵除了多些暗沉沉的紋路,其他倒也無異。
敕樂怪道:“難道這就完事了?”
再探無意,敕樂隻得把他收起來,掐訣一變,化身成芥子,順著地底氣孔魚貫而入。
遊走在幽暗昏惑的地底,敕樂才感其陰冷,感知無限下降。而地底生物繁多,見一蚯蚓無爪牙之力,其筋骨之強,上食埃土,下飲黃泉,讚歎不已。
順著之前的蹤跡,敕樂總算抵達溶洞,真身變幻而出。
看著與之前無異,那念珠躺在圖案中央,不顯山不露水。敕樂拿出菩提子,念了個訣。
這時菩提子與那念珠唿應,而受牽引,那念珠竟然懸浮而起,有外撲之勢。
但,這時,異常突起!那灰蒙蒙的圖形脈絡,竟活絡過來,形成一層層光幕,真是老母豬戴胸罩,一套一套的。
而柏寨某處,一股恐怖的神念傳來,席卷而至。
“呔!螻蟻誤事!”地底的嘶吼聲接踵而至。
敕樂剛一接觸,就心神俱裂,靈識重傷,即將消磨殆盡。
好在那念珠光華大噪,散發一道防護之力,護住了敕樂,卻是那空性出手了!
“快將菩提子丟進來!”空性神念傳來。
顯然,念珠積蓄的力量無法突破封鎖,還得借助外力,強行破境!
敕樂來不及多想,就將手中菩提子甩出,隻見那菩提子無視障礙,快速接近念珠,“啵”地一聲融入進去。
當時空性的那絲神念也未曾想到,此地地底幽靜,竟然有人能從外而入,所以不曾設防,隻是加大了對念珠的禁錮力度。
而它此刻正快速趕來……
敕樂也是著急不已,若空性無法掙脫,自己多半難保周全。
他緊盯著那念珠,有菩提子的力量加持,很快威力大漲,突破層層屏障,閃現洞中。
隻聽得空性道:“走!”
念珠攜帶著敕樂,分開泥土,很快就出現在柏寨上空。正欲破空而起,一隻擎天大手唿嘯而來,欲將念珠拍得粉碎!念珠靈光大盛,顯化出空性的樣子,他張口一吸,如同鯨吞,將大片霧氣吐食入腹,幻化一張大手印迎了過去。
“碰!”
如同天地碰撞,交戰聲響徹天際。
空性緊盯著一處雲霧,一點璃光乍起,出現邪靈的身影,它站在雲霧上,看了看四周雲霧,怒斥道:“好手段!”
這霧氣,就是空性借敕樂之手引來的,也是自己的一大助力!有了霧手中靈力相助,空性短時間能與之交手。
空性準備了多年,斷然不能讓自己失手,對它說道:“你一道分神阻不了我。”
它沉默,眼下的它確實鎮壓不了空性,尚不知他還有啥隱秘的手段,它淡淡道:“如你所願,讓你見識見識最強大的我。”
這些年,它也不曾閑著,雖然暫時破不了空性的禁法,走不出那一步,但此刻至少也是元神境的強者這時眾人紛紛聞訊趕來,柏萬青昆仲、柏尋青等黑壓壓來了不少人。
她懶散梳妝,容顏多綽約,散挽一窩絲,未曾戴纓絡,匆匆趕至,見到此時場景也震撼不已。
半空中,它雙手掐訣,將分散在外的分神一一收迴,有的散落在柏寨各處,有的卻是在人群中飛起!
而那些被依附的人,無一例外,化作骷髏而死!
眾人驚駭不已,生怕自己身上有它的神念,一時間人心惶惶。
空性見狀,也隻有悲憫,隻等它全部分神迴歸,再圖一舉殲滅,畢竟自己也不可能將它的分神一一找出。
元神境的強者,有一絲元神尚存,都有可能奪舍重修。
所以元神境的強者,一般很難殺死,一旦準備滅殺,那勢必要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現在才是真正的我,吾名空噬!”它懸浮半空,傲然開口,其威壓讓人喘不過氣來。
“你這濫殺無辜的邪崇,不配位列空字輩!”空性冷哼。
“嘿嘿嘿,你我還分彼此?”空噬嘿嘿一笑道。隨著分神的迴歸,空噬悍然出手。一柄幻化長纓槍攜風雷之勢,勢不可擋!
空性凝視,調動周身霧氣,身體竟然幻化成一隻鯤鵬,扶搖迎上。
登時兩家各顯神通,一來一往勢無休,攪亂風雲。
這一幕瞧得眾人心馳神往,尤其是敕樂,他是修行之人,對此神跡更是稱奇,傳說這鯤鵬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雲,居冥海天池,禦六氣而征一國,其力無窮!
“敕樂,這便是天變萬幻之力,可幻化各種你見到的人或物,你且好好觀摩。”空性的言語從上空傳來,借天變之力,幻化無窮。
“老家夥,和我鬥法還敢分心,太小瞧我了吧!”那自稱空噬的斥道,噪怒如雷!
“本體常清淨,方可論元初。你這般是修不得禪心,難成大道!”空性淡淡道。
空噬大怒,神通初顯,空性也不敢怠慢,全力出手!
兩家齊鬥勇,那個肯幹休!那一個長槍似蟒頭龍尾,這一個尖喙翅膀如風響,雄威似怒濤。
隻見那雲霧朦朦山嶺暗,風滾滾,霧騰騰,滿山飛鳥皆停翅,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