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雲: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
佛堂上,碧紗籠罩萬堆煙。敕樂虔誠焚香,靜聽渡難和尚臺前理說佛法。
時光荏苒,轉眼已過四年餘三月,正是春光明媚時,這是敕樂呆在金光島的第四年。
敕樂此時麵容沉穩,早已不複從前的稚嫩,心性內斂。
這四年來,敕樂初始時,還要靠菩提子維持清明,待以後,老僧們也不出手。
讓敕樂自己慢慢滲入,慢慢適應,歸其本質。漸漸地,散落的妖靈之氣,自己也能壓製。
敕樂此刻已有煉氣三層的修為了,不過其靈識卻能探聽近千丈外的風吹草動,這可是金丹境才有的手段。
而他神魂之力也是別人不可比擬的,經過多次錘煉,借助青陽道陣,足以與虛弱的天七相抗。
青陽道決也一直在修煉,像袖裏乾坤這種低階的法術,敕樂也早就掌握了,收納一些小物品輕而易舉,據說修煉到大成之時,可收山納海,不在話下,敕樂也心馳神往。
他在此雖未學得佛教無上秘法:丈六金身和般若掌法兩大密宗,可習得的靜心佛禮可謂終生受益。
而那個範良早在三年前離去了,比起之前說的時日,他還多逗留了好長一段時間。
不過範良離開前竟還帶著一個小和尚,就是範良口中的女和尚,也不知道倆人關係怎麼發展起來的。
像渡難等人也沒有幹涉,任去自留。
其修行上的經驗,敕樂學習了不少,也懂得江湖險惡,要存有防備心理。
大殿上,光禿和尚人群中,就敕樂一人留發修行。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渡難又緩緩說道:
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
無苦寂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
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
敕樂靜心聽聞,不覺日已偏西。
“好,諸位先散了吧,今天就先到這裏。”渡難說道,他又轉頭向敕樂道:“你跟我來。”
望著他的背影,敕樂一路行至西廂禪院。
渡難進院中石椅上,坐畢,和藹的對敕樂道:“你且上前來,坐我身邊。你也不是佛門弟子,不必拘於禮數。”
敕樂點頭,還是持有敬禮。望著他日益蒼老的臉龐,隻有其精神的眼眸依舊,敕樂也覺歲月無情。
渡難歎道:“時光匆匆,歲如流水,敕樂,你入山至少四個年頭了吧!”
“是的。”敕樂尊敬應下,靜心聽其所語。
“如此,你身上妖靈已經得以控製,身體已然無礙。你我,緣分已盡,你,下山去吧!”渡難歎道。
敕樂神色一變,眼眶泛起霧氣。看著他滿臉的皺紋,是眼前之人給了他新生,是恩人,是長輩,他敬他。是他父母、青林之外,所敬重的第四人。
渡難將他的表情看在眼裏,欣然道:“你已知道我教根本,為:感悟天地,曆盡劫苦,方可成天人,窺半仙!”
渡難給予厚望,慈祥道:“你自已感悟甚多,假以時日,足以成就金丹之境。在我教已難有再進一步的機緣,不如趁早下山,明生死,滌蕩一身。”
“靜字一決,雖不是什麼無上法門,卻足夠堅定你的心智,遇邪魔而不染,分得清變幻虛實,在修煉上大有裨益。我能教你的,隻有這些,畢竟,你還是青陽道的弟子。”
“你且上前來,這菩提子你帶去罷,關鍵時刻能起到作用。”
敕樂知道,青陽道法固然不能泄露他人,佛教也是一樣,方丈禪師等都不會教自己佛教秘法。何況,敕樂先拜青陽道,若無重大過失,青陽道觀也不會逐他出山門。
但,敕樂重恩,渡難已然成為其師的存在,如青林一樣,值得敕樂一生敬重。
敕樂哽咽道:“弟子去了,請受我三拜,拜這活命之恩。”他撲通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徑自去了。
渡難望著他遠去,扶手喃喃道:“緣分因果,師兄,我做錯了嗎?”渡難見敕樂遠走後,抬頭望著天空。
若從空中看向渡難,可見其眼神空洞,與之前大異。
敕樂先去覺丙小和尚那裏道別,多年來,多虧覺丙的照顧,敕樂也當他朋友。
此時,金光島外,群芳吐豔,草襯玉驄蹄,柳搖露華新,正是春融好時節。
敕樂望著那廟宇,深壑半懸千歲柏,依稀還能看到渡難,端坐在院中,合目冥冥。
這麼多年來,他早已將金光寺當成自己的家,渡難就是自己的親人。
敕樂歎了口氣……開始,北歸。
此刻,敕樂知道,隻要自己找一個靈氣充沛的山水之地,突破;不難。
他此刻心情熱切,最想迴唿爾嶺,迴到那個小山村,迴到父母懷抱中,享那天倫之樂。
向北,大步流星……
敕樂此時雖有煉氣三層的功力,卻沒什麼風行法器,以他這樣至少要趕幾天時間,敕樂也不急,反正四年都沒有迴去過了,也不差這幾天的時間。
而此刻,偏離金光島三百裏的一座小山頭,有兩個錦衣漢子盤膝而坐,斜倚在路旁。
其手握樸刀,頭戴官帽,太陽穴高鼓,顯然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兩人一胖一瘦,交談道:
“你說,霍家莊那事是真的嗎?”瘦子道。
“肯定啦!以他們江湖上的名頭,也不至於欺詐我等。”胖子迴應道。
“就是不知道,我等能否得那異寶。”瘦子道。
“這麼多大人物插手其中,我們隻能望望風罷了。”胖子嗤笑道。
“也是了,畢竟皇室都插手了,我等更加無望。”瘦子不服,又有點無奈道。
“有人來了。”
兩人同聲而道,拍地而起立,望著遠方。
敕樂的身影逐漸出現他倆麵前。隻見敕樂腳尖輕點,就掠過數丈,從一個小黑點漸漸接近。
“此人輕功了得,不知是哪邊來人。”胖子眼光一閃,道。
“看其樣子好像很年輕,不過,這一手輕功耍的可真俊。”瘦子歎道。
他二人雖知道修道者的存在,卻也看不出來。敕樂此時無法禦器飛行,以靈力啵吐之妙法,達到一個滑翔的效果,更勝凡間的無上輕功。
敕樂早在百裏之外感知到他們二人,多年不曾外麵走動過,想打聽一下往落雲山脈怎麼走。
敕樂停在他們兩三丈之外,抱拳道:“兩位,我想問個路,可否行個方便。”
“不知少俠是往哪裏去,我二人雖沒什麼本事,卻也行走江湖多年。”胖子道。
敕樂瞧見這副模樣,笑道:“兩位是官差吧!難道兩位要職在身。”
“不知可否知道到落雲峰怎麼走。”敕樂問道。
“落雲峰?”兩人對視一眼,同聲道。
胖子沉吟道:“往這兒西北行個一萬裏左右便是落雲山脈的範圍了不過,兄臺怕是過不去了。”
“哦!卻不知何故”敕樂疑惑道。
“少俠莫非不知?”那胖子問道。
“小弟初出茅廬,尚不知此間何故。”敕樂迴道。
“因距此千裏外,落雲山脈最高峰,山上有個剪徑的大王,其下能人好手無數。”
“過路人等非得被他扒下一身皮來,才勉強過得。”瘦子補充答道。
“哦!兩位莫不是去除此禍患?”
“哪裏!哪裏!少俠說笑了,我等去了也是羊入虎口,自不量力罷了。”瘦子自謙道。
“那便任其猖獗?”敕樂道。
“小兄弟不知,那盜匪似有親於朝野;官居一品,地方官員還得巴結呢!誰人敢動。”胖子嗟歎。
瘦子又道:“前段時間便見到京師有人前往,還來頭不小呢!”
敕樂也通曉,心道,他人仗著自己有個大靠山,旁人奈何不得。
“如此,某乃告辭了。”敕樂道,腳尖輕點,遁出三丈外。一路北行;不止。
胖子還想勸什麼,搖搖頭,沒有說出口。“這愚頑恐怕要吃虧了。”瘦子道,顯出好心不領情,有點不悅。
落雲山脈,因為其主峰高聳入雲,因此而得名。
它是橫斷南北的分界線,一連綿的大山,倒像是大宋南方的屏障,亦是北歸的必經之路,更是將大宋與南蠻分割開來。
民間更是流傳著,破大宋必占落雲!可見這落雲山脈乃兵家必爭之地,其易守難攻之勢,有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也是在和平年代,大宋與南蠻之地,有不少流民悍匪,為了生計,流竄出境。
可近日,不知出了什麼風聲,兩地之間的官差也漸漸多了起來,似乎官府插手其中,一時之間,這落雲山脈風起雲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