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地麵上還算安穩，那幾個會練武的也都出外做買賣，想弄自衛組織也沒有人才。而且， 那幾個新保長和縣裏區裏 的關係人，也不一定會同意。”


    “不能讓這些痞子在村裏胡作非為，必須搞一個自衛隊，保護老百姓不受他們的欺負，萬一有散兵遊勇跑到村裏， 也好保護大家。”


    “怎麼，要打仗了嗎？”老保長有警覺。


    “哪裏啊，現在外頭各種各樣的軍隊那麼多，誰分的出誰誰誰啊，不一定啥時候哪一支隊伍裏頭就跑掉幾個，茂林寺也遇到過這種情況。萬一他們過來作亂，村裏沒有自衛隊怎麼行？”


    “明白了，是預防萬一。”


    “你牽頭就行。”


    他從口袋裏把自己的片子拿出來遞給德興，說：


    “辛苦你，趕緊把我和範團長的片子送到區上，就說請區長他來一聚。”


    小吳說


    “這種事還是我去比較合適，與這些家夥們打交道，德興師兄沒有我的經驗多。”


    “好，那就辛苦你一趟了，車途勞頓也沒有吃飯。”


    “沒什麼，一會兒他們會請我們吃飯的。”


    老保長聽到這麼說，問道：


    “要我怎麼牽頭，吩咐就行。”


    廣朋喝了一口茶，說：


    “這樣，讓他們同意我們以防範土匪的名義組織村裏的年輕人結夥練武，共同防範散兵遊勇和土匪，而且刀槍棍棒這些東西都是形成的。這是第一步。”


    “第二步呢？”


    “第二第三步，要和官老爺們談，到時候你聽著，然後照辦就行了。”


    老保長站起來伸伸腿腳，笑著說：


    “想不到，我這把老骨頭，又有用處了！”


    ”我先生那邊 ，你有什麼消息嗎？”


    “前幾年，李嘉財還給他送了你們茂林寺的藥材呢，大約就在兩年前吧，他和他老伴就都一起搬走了，估計是投奔孩子去了吧。現在家裏沒人了，不過房子還沒有賣。”


    “他年紀也大了，也該輕鬆一下了。”


    “我要迴家一趟，你老就歇歇吧。”


    “你看你這孩子，也不先迴家看看，倒來看我這老骨頭，太不好意思。我和你一起去吧，也當是順路活動一下。”


    德興與廣朋老保長一起走出家門，看著村裏越來越破敗的樣子 ，廣朋的心裏有說不出來的滋味。


    走過李財主家，準確說是李老三家的大門，倒是為之一振。


    旁邊又蓋起了一座新宅院，樣式與老宅院幾乎一模一樣，就是院子小了點。廣朋問：


    “這是老幾家蓋的房子？”


    “這是老大家蓋的，他兒子成家後就在牆外的菜園地蓋了新房子，與原來的一模一樣。”


    “為什麼要一模一樣呢？”


    “說是不忘本的意思。”


    “他做什麼發的財？”


    “就是倒騰點糧食藥材的，和你那個同窗一樣，能幹。他能穩住心，當年可是虧了你，不然早被砍頭了。”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嘉財怎麼樣了？”


    “他也是常年在外做買賣 ，可不如他大伯穩當，一陣賠一陣賺，純粹的瞎折騰。”


    說話間，來到了廣朋家門口。


    老保長老遠就喊著；


    “你看誰來了？”


    “哎呀，老保長咋有空過來了？”


    “你看看誰來了吧？”


    查理率先迎出門，喊了一聲：


    “師傅！”


    然後撲了上來，使勁抱住廣朋，看了又看。


    “大漠軍那群家夥都被趕走了，住持讓我來謝謝你。”廣朋借擁抱的時候 ，在查理耳邊說。


    “好啊 ，進來吧，剛才老爺子還在這裏打盹，現在可能到屋裏去了吧？”


    ”剛才我過來的時候，你在忙，就沒有打擾。”


    “看到馬了，那是你們的吧？”


    大家走進藥鋪看了看，確實與別的藥鋪非常不一樣。這裏有草藥，也有西藥。


    最醒目的，是牆上還掛著一張人體解剖圖，堪稱合璧。


    聽到大家說話的聲音，娘從屋裏走出來， 當她看到穿著軍裝，又高又敦實的廣朋 ，簡直不敢認了，看了又看，才擦擦眼角的淚珠說：


    “廣朋啊，成大小夥子了，要是走在路上都不敢認了。快進來喝茶，你爹剛剛沏上，還沒有喝呢。”


    廣朋進屋，給爹和娘鞠了一躬，說：


    “廣朋迴來了。”


    “好啊，一會和你嫂子見見麵 ，你還沒有見過吧？”


    “還沒有呢。”


    “迴家了，就多待些日子，別著急迴去。”


    “老嫂子，這怕是不行啊，廣朋啊，這是當上官差的人了，要走要留，可就由不得咱們的意思了。”


    “是啊，廣朋在家看看就行了，當差不自由啊，這就很好的。一會兒去祖墳上山燒燒香，把這些年的事向祖宗說一下，讓他們保佑你在軍中平平安安。”爹說。


    “好的。爹的身體恢複的怎麼樣了？”


    “你小子，還當是十年前啊，早就治好了。你放心，現在也不用天天爬山采藥，你也別擔心摔傷了。藥鋪用的藥，我自己可以就近挖一點，主要還是靠大集上經常收購一些，多餘的，還賣出去一些賺些零用錢，放心當差就行。”


    “老爺子身體很好，這幾年就是愛打盹了，和年紀大有關係。”查理說。


    “多虧了你這徒弟，一些病，他們西藥治起來格外拿手呢，三裏五鄉的，也都過來找他看病，真不少。”


    “那就好。”


    哥哥嫂子也過來了，帶著小侄子。


    哥哥的臉也是黑乎乎的，嫂子很漂亮，一開口說話，就看得出來是賢惠溫柔的那一種。


    小侄子一點也不怯生，他看到廣朋的槍覺得非常好奇，就伸出小手觸摸著。


    廣朋看小侄子喜歡，幹脆拔出一支槍，取出彈匣，放到桌子上讓小侄子玩。


    大家正熱熱鬧鬧間，小吳走了進來，向廣朋敬了一個禮：


    “報告連長，區長和保長都來了，現在門外侯見。”


    “好啊，請進。爹娘，你們先到裏屋迴避一下。”


    爹娘和哥哥嫂子查理，都到了裏屋，廣朋抱起正在玩槍的小侄子坐到椅子上，看著他們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


    德興和小吳站到了廣朋的身體兩側，看他們進來，馬上分主賓讓區長坐下，保長卻直愣愣的站在區長的一邊。


    “給大家看茶。”


    德興倒是手疾眼快，他斟上新換的茶水，放到區長的手邊，區長趕緊站起來，鞠躬致謝。


    “保長啊，你就是是咱本村人，到我家了，你也別客氣，坐下自己衝茶喝就行了吧。”


    “好好，謝謝廣朋叔。”農村的輩分就是這樣，不同姓氏之間胡亂稱唿，廣朋的輩分與他父親同輩，他隻能叫叔。


    話是這麼說的謙恭，可是他的眼睛卻在盯著正在玩槍的廣朋小侄子，心裏生出來的，是一種畏懼感。


    “軍務在身，這一次是順便過來老家看看，我也不說廢話了，直接說了。”


    “請吩咐就是。”


    “最近瘋傳言家窪一帶經常有土匪出沒，據說茶幫也很厲害。咱們這裏是不是可以組建自衛隊，抵禦匪患啊。”


    “上頭早有此意，隻是沒有銀兩和能挑頭組織的啊，也沒有槍支，所以才遲遲沒有落實。”


    “槍支是大問題，也不好馬上辦，先教練武術總是可以的吧，至於說挑頭的，老保長不就很不錯嘛 ，他老成持重，頗承眾望，你看怎麼樣？”


    “好好好，區裏一定全力支持。”


    “獨木難成林吧，我們在言家窪是試驗一下，成功以後全區與縣裏也應該搞起來吧。我看，這全區的自衛隊，區長你那可是當仁不讓了，老保長可以擔當副手吧。”


    “照辦。隻是這傳武的師傅，老保長怕是不合適吧。”


    “這個你不用操心，茂林寺還缺武功師傅嗎？”


    “村裏區裏都沒有問題，將來縣裏這一塊，我們可是不敢做主的。”


    “你們當然也不可以做主，我們會和縣裏協商的，先把村裏和區裏搞好，剩下的問題，我們軍方操作就行。”


    “老保長， 你看怎麼樣？”


    “我年紀大了，能行嗎？”


    “區裏和村裏統籌一下，每月給你一塊大洋的辛苦費，帶著孩子們走正道，隻是辛苦你了。”區長倒是高姿態。